第九百二十三章:夜下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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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蜀辭並不是寧非煙,她不擅追求秘密,也懶得去過問這些因果輪迴。
她只曉得,自己在清小山時,為了壓制魔君阿嬈暴亂的魔氣,被她傷得很重很重。
以至於三年過去了,她還無法操控九尾的力量,恢復人形。
尋常食物對她無用,唯有吃了他身上的業障,她方能早日恢復力量,重新叱吒風雲,獨步蒼天!
只是業障本就是虛無渺渺之形態,若非蜀辭力量體系特殊。
以它的爪子,甚至觸碰不到百里安身下旁人不可視見的黑色霧體。
蜀辭以著小狐狸的形態在他身邊沒少待著,能吃到他身體裡的黑霧業障全靠運氣。
更何況隔三差五才偶爾能夠吃到嘴的一縷黑氣也不過是淺淺止渴。
她是魔界第一魔頭,世人聞風喪膽的魔河蜀辭,哪裡是這點子殘羹冷飯能夠打發的了的。
待她蹲在百里安勾爪子王嘴裡送了個百來回,才勉勉強強遲到了五六口虛無的業障。
那股子空虛的飢餓感才不過稍稍填飽了些。
她真是受夠了吃這些邊角料黑霧氣體,她要吃他體內真實凝聚的沉厚業障!
蜀辭將爪子摁在百里安的胸口上,呲出尖尖一點的獸牙。
卻見他渾身焦炭般的漆黑,完全不知從哪裡下口。
於是她繼續叼著他的後脖子,往小溪泉水那頭奔去。
就像是煮鍋燒油前的清洗食物必要的過程,將百里安扔進溪水裡沖洗。
為了避免湍急的河水把她的食物沖走,蜀辭半邊身子探出岸邊,短短肥肥的爪子扣著百里安的腦袋,不讓他被水沖走。
流水潺潺,衝散了他身上焦黑的痕跡,漸漸裸露出了蒼白羸弱的膚色。
百里安臉上的面具盡碎,露出了原有的面貌。
他雙眸緊閉,面色慘白如紙,嘴角溢著絲絲縷縷的血色,想來是受了極為眼中的臟腑內傷。
整個人浸泡在水裡,看起來就像是像是一塊將將欲碎的冷玉。
蜀辭夠著另一隻粉嫩的爪子肉墊搓揉著他的身體,對於眼前的這具近乎**的身體全無興致。
一心一意把他當成要洗乾淨的土豆一般,搓泥洗淨。
沙沙沙……
這時,林間吹來陣陣山風,風中裹挾著一抹極澹的血腥氣。
蜀辭的一雙狐狸眼陡然犀利冰冷,目光如刀,射向林木深深的灌木之地。
被她目光所及,雖無實質,群群草叢如麥浪般齊齊低倒下去。
只見草叢盡頭,一名長相妖嬈多姿的女子正抱著一名黑袍青年倚樹而坐。
四下都是榛榛花海,星星點點的草木熒火正從那些花草樹木裡遊離出來,浮入那女子的身體之中。
女子面容蒼白,氣息不穩,身下的綠草染著一片血跡,想來是受了傷了的。
她一隻手掌摁在男子的胸口上,一身靈力宛若不要錢的流水般灌入他的體內。
若非藉助四下花草樹木的精魄靈相回補,她怕是早已不支倒下。
蜀辭一眼便認出那女子所使的是狐妖一族的“葬花祭魂術”。
這名女子,是一隻三尾妖狐。
只是……
蜀辭目光輕蔑地瞥了一眼。
那妖狐女子的尾巴已經被人斬斷一尾,只餘兩尾了。
身為妖狐,竟是被人一劍斬尾,傷成這般沒出息的模樣,簡直是奇恥大辱。
身為魔界首河的蜀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九條尾巴都被自己無聊的時候給斬了用來祭練魔兵,這麼多年來,只長回來了兩隻尾巴。
正在專心養傷的狐妖女子忽感到一陣刺骨地殺機,舉目一看。
便看見溪河邊的那一幕,她眼神陡然凌厲森然,身形一晃。
下一瞬間,便出現在了蜀辭的身後。
她立於河畔邊,因為傷得太重,眼童與獠牙都露出了野獸的形態。
模樣妖嬈之餘又多了幾分野性的陰森。
妖狐婷言居高臨下地抱臂看著蜀辭,目光奚笑:“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還能夠遇著同類。”
被逼至絕境的妖獸,素來都不會講究同族之情。
她看著蜀辭身後生出來的兩尾,暗自猜想,這小小狐妖若是生有內丹,不如挖了用來回補靈力?
蜀辭見她區區三尾狐妖,修為不過數百年的幼小之輩。
竟敢對著她流露出這般貪婪與殺機來,登時勃然大怒,渾身毛髮炸起。
對於蜀辭的憤怒,妖狐婷言冷冷一笑,隨手摘過一枚青葉,屈指彈出,葉緣鋒利如刀,快如一發利劍。
嗖然一聲在蜀辭右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紅傷口,直切入骨。
當那可怕的疼痛直臨骨髓,蜀辭這才想起來,它被魔君早已打得修為盡散。
雖天生不死不滅,卻也能夠感受到疼痛,眼下本體幼狐狀態,實力比起尋常小妖根本強不了多少。
對著這樣一隻兇殘貪婪的三尾妖狐,無疑毫無還手之力。
蜀辭不傻,一看那妖狐的模樣,便知曉她打的是妖丹的主意。
可她早已脫離的五行六道,並非妖族,體內的妖丹早已化成了魔元,藏於魂海之中。
若是給這三尾妖狐抓著剝皮抽筋探靈海,雖說死不了
但一旦魔元暴露,便會叫人知曉她是魔族的事實。
蜀辭感知得分明,這妖狐雖說本體為妖,卻是給一口至精至純的仙氣度化成型,背後必有仙人做為靠山。
仙人視魔族為天敵,如此她難免落入天界人的手中,如此,無疑將引發極大的禍端。
鮮血自傷口中一路淌落至河水之中,蜀辭疼得爪子直顫抖,都沒有鬆開河水中的百里安。
三尾妖狐這才察覺到河水裡頭還泡著一個人。
尤其是水裡頭泡著的那人,還是一個神清骨秀墨色書香的俊美少年郎。
她輕咦一聲,指間夾著一片綠葉,卻未繼續發動攻擊取她性命。
許是從未見過生得這般清秀好看的少年,倨傲的目光不再施捨給蜀辭半分。
她所有的興趣好似一瞬間都被水中如壁玉般的少年所吸引過去。
妖狐性本淫,婷言毫無女子該有的矜持之心。
目光肆意地流連於百里安皙白清雋的臉。
見他漆黑的眉眼髮絲為溪水打溼,越發的驚豔好看。
襤褸衣衫下,沾水的面板在涼涼月色下,蒼白冷白得幾可透光。
勁瘦分明的身體,柔韌的腰,修長的腿,肌肉如流線勾勒出誘人的體魄,清瘦的身體在脫了衣服後,反而不顯孱弱,看起來極具力量的美感。
在接著視線往下看去,破破爛爛的衣衫溼透緊貼肌膚,於是微妙之處便顯得格外醒目。
妖狐女子渾身一顫,呼吸急促,狠狠為之驚豔了一回,一時間只覺平生白活了一輩子。
於是,她的目光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與其說是欣賞美色,倒不如說是貪婪。
就像是一匹餓了許久的狼,看到了一塊極其誘人的肥肉。
她面容潮紅起來,僅僅一眼,狐妖的獸性都顯了出來,似是恨不得生撲過去,連皮帶肉,骨頭都一點不剩地吃進肚子裡。
“真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山野老林裡,竟還能遇著這般極品人物。”
三尾妖狐目光直接,面容潮紅得不像樣,殺意倒是半點不剩了。
她慢悠悠地蹲下身子,手掌探入手中,毫不客氣地在百里安胸膛前狠狠摸了一把。
大讚道:“精魄很是強大,骨相也完美,真是世間絕無僅有的至佳爐鼎。
小東西,你眼光手段倒是不錯,竟能淘來這樣一個好人。
正好我身子乏得很,需要這般好的男子來為我疏疏身子好好滋補滋補。
你運氣很好,將這個男人留下叫我給吃個通透,便不取你的妖丹饒你一命了。”
蜀辭一聽這個狗東西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她的‘心肝寶貝’頭上,目光驟然陰冷下去。
她留在身邊養了三年,至多捨得舔舔還未來得及啃上一口,你就想從裡到外地吃個乾乾淨淨。
不死魔兵的腦袋,是那麼好騎的嗎?!
眼童瞬然妖紅,肉墊之中利爪怒然探出!
三尾妖狐顯然未料到這樣小小一坨的小東西還具備如此可怕的攻擊性。
稍不留神,臉上便被抓出三道殷紅的血痕。
不僅僅如此,鋒利的爪勾狠狠撓下一塊皮肉。
那皮肉好似粘在臉上的一般,一勾一扯,便撕下一大塊下來。
蜀辭細細一瞧,才發覺這妖狐女子臉上還貼了一張假臉。
美人皮下,竟是一張慘不忍睹臉,大半張臉上佈滿了肉紅色的疤痕。
疤痕看起來是被慘烈燒傷過的,坑坑窪窪還有黑紅色的小小肉瘤疙瘩密密麻麻地生在上頭。
縱橫交錯的血管青筋清晰可見,在這夜晚中,與紅粉骷髏四字相當應景,令人毛骨悚然。
“我看你是找死!”婷言先是一怔,愣愣地摸著自己的臉。
知道那痛感來襲,美眸戾怒,她臉色陰沉得可怕,狠狠怒嘯一聲,一掌探出。
五爪鋒利如刀,朝著蜀辭心口剖抓過去,欲一擊生挖出她的妖丹敷臉,以示洩恨。
這一掌,足以將蜀辭的心脈震碎。
蜀辭自知自己避無可避,只能任命閉眼,咬牙硬受這一擊。
她活了這些歲月,剜心之痛,剔骨之刑,焚身斷頭,千刀萬剮,怎樣的遭罪的死法她沒受過?
無論這具身子被折騰得怎般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反正到了最後,放著不管,都能自己生長回來,癒合成完好無損的模樣。
可是那剖心的疼痛並未如約而至,耳邊傳來一陣破水之聲。
一個蒼白的拳頭破風而來,隱隱轟出雷動之音。
拳頭與利爪在空中相會,三尾妖狐身軀微震,竟是給那拳頭逼得生生倒退三步。
與此同時,她的利爪也將拳頭上的血肉撓個稀爛,手背間的白骨深楚可怕。
蜀辭尚未反應過來,嬌小的身體就被一隻溼漉漉的手臂穩穩撈起。
四肢不過離地一瞬,便是一陣風聲呼嘯天旋地轉,蜀辭被帶著落在了一棵老樹樹幹之上。
她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那隻手臂在微微顫抖,剛一抬頭便對上百里安那張俊秀蒼白的臉。
蜀辭又看了看溪水裡的那抹血紅色澤,便猜到是她的鮮血濺到了水中,為他所吸收,這才從重傷昏迷之中將他喚醒過來。
關鍵時刻,竟被自己看中的食物給救了。
蜀辭心情微妙複雜,狐狸腦袋慢慢垂了下去。
三尾妖狐對待百里安的態度與對待蜀辭截然不同,即便被一拳震得氣息動盪。
她面上仍舊笑意盈盈,眉眼彎彎地瞧著百里安,目光裡的獸性卻未退去,死死地盯著他那具緊緻而削薄的男性身軀。
眼神恨不得化為實質,貪婪的想要將他的身體勾出一片片血肉下來。
“小郎君好生厲害,傷重成這般還如此有精力,奴家的手都給你打疼了。”
百里安才剛剛醒過來,金仙雷暴的恐怖殺劫讓他渾身上下欲要撕裂一般。
肌理骨頭下還殘留著雷電的威光,頭更是疼得猶如被一柄鈍斧噼開一般。
重傷給他帶來的強烈虛弱感讓這具肉身格外冗重。
體內不論是靈力還是黑暗血氣,都在那股雷暴力量下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百里安甚至喚醒心臟裡的那枚屍珠,意念一動之下,心臟竟是宛若被一柄生鏽的尖椎狠狠扎痛。
那一拳幾乎讓他精疲力盡,被利爪絞得血肉稀爛的那隻手無力垂塌著。
身體抖顫成弦,若非用肩膀靠著樹幹,怕是早已摔落下去。
他細細喘了片刻,似是恢復了些氣力,抬起手臂咬住破爛的衣袖私下一條布料,緊緊纏繞在右手傷口,牙齒咬緊一拉,便打了一個緊結。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被這隻三尾妖狐盯上,卻也知曉那妖狐女子目光中的火熱貪婪意味著什麼。
百里安並未應她話頭,只感受到抱著小狐的左手,溼濡之意愈發粘膩。
他疲倦垂頭,看著懷中眼神木然呆滯得近乎冷漠的小狐狸,如墨的青眸浮出淺淺的笑意來:“小傢伙,是你救了我嗎?”
蜀辭身為不死魔兵,千萬年的大禍害,從來不懼怕死亡。
但隨著年紀越大,她便越怕疼,被不長眼的狗東西傷了爪子,她正趴在百里安的手掌上舉著爪子吹傷口緩解疼痛。
冷不丁的頭頂傳來這樣溫和清透的嗓音。
她睜著圓潤呆板的狐狸眼一抬眸給那蒼白卻不失明朗的笑容給恍了下眼。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還沒有誰敢在她面前衝她這般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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