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小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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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昏迷,並未瞭解情形狀況的方歌漁輕呵一聲,目光帶著些許嘲弄:“倒是好本事,眾目睽睽之下,你若殺了燕芸,那便是意氣用事,含恨殺人,不僅為你自己惹來麻煩,還得給酒酒招來禍事,這一手留得倒是巧妙。”
李酒酒心中微茫,道:“啊?那燕芸她……還有幾日可活?”
百里安腳步加快了幾分,身後兩人也隨即快步跟上,悽悽的暗色裡,他的聲音從前方飄了過來,不禁讓人有些骨頭髮寒。
“並無幾日可活之說,燕芸她死了,而且方才,在她身體之中,我並未感受到我的精血氣息。”
李酒酒被這句話驚得以激靈,愣愣道:“死……死了?”
方歌漁瞬間明覺,臉色也難看了幾分:“那這麼說,其餘三人怕也早已不是活人了。”
李酒酒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她顫聲道:“繆晨為何要這麼做,那三人死都死了,為何還同活人一樣,我都感覺不到半分割槽別。”
百里安搖了搖首:“如此手段,我也聞所未聞,不管怎樣,莫要與之接觸過深,能避則避吧?”
走出樹林,眼前視線豁然開闊明朗起來,沿著沼澤下游一直行去,夜色中沼澤泥潭上彌散著淡淡的黑霧,時而飄散來淡淡的腥臭,沼澤兩側是起伏不定的高矮山丘,不見綠植,甚是貧瘠。
沼澤並非成片,而是與大部分實地交錯而生,實地的顏色與沼澤相近,並無明顯的界限。
若是一腳踏空陷入其中,這些宛若死物一般的沼澤便會同某種惡獸的嘴巴一般,瘋狂地吞噬著你的體重,將人拖入那深不見底的腐骨泥穴之中。
本應渺無人蹤的危險絕地,此刻卻是搭滿了各式各樣的帳篷。
帳篷以鐵鉤穩固,實地面積少與沼澤面積,而抵達聚集此地的修行者數量卻是極其之多,無奈之下,大部分的用意休息冥想的帳篷底端則是用飛劍馭靈支撐,這才會陷入泥穴之中。
帳篷外圍,有各方修士輪番巡視,布灑驅獸藥粉以及鎮鬼的符文。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一名巡邏的修士見到百里安一行人,蹙眉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百里安與方歌漁對視一眼,知曉此地為何會聚集這麼多修行者。
在沼澤以南,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河畔,極廣極寬。
河畔之岸,屹立著一尊斷裂的河碑,碑文早已被歲月腐蝕,河水顫顫裡,不見游魚河蝦,卻能夠清晰地倒映出天星南燭,人間山嶽。
這條河,正是鬼山一境與二境的分水之河,小忘川。
度過了這片小忘川,方可抵達鬼山第二境。
不等百里安出聲,一頂帳篷裡鑽出一道高挑的身影來:“林兄莫要見怪,這位是我的朋友,司塵。”
孟子非大步而來,目光詫異地看了李酒酒一眼,旋即看著百里安笑道:“我就知曉,以司塵兄的能力,定然能夠在荒宅之中安然無恙。”
那名巡邏的守衛修士眼底的警惕並未因為孟子非對百里安的熱情而散去。
反而在聽到荒宅二字時,警惕之餘更是多了幾分隱晦的敵意。
“原來你便是解開大考第一道試題的那個人。”他乾巴巴冷笑兩聲,上下將百里安打量了兩眼,又見身邊帶著方歌漁李酒酒,她們二人皆是開元境。
他頓時樂了道:“有點意思了,居然還帶著兩個開元境的小輩,呵,真當自己提前悟了試題便能獨自解了不成,若真有本事先人一步,又怎會讓幽鬼郎苟活至今?”
林姓修行者指了指那條河,河道百米處,正有一艘烏蓬小船,蕩著河水悠悠朝著彼岸行去。
距離看似只有百米,可是在這小忘川裡,卻是天地之隔。
“看見沒,那便是幽鬼郎的船,他正在前往第二境,如今無人能夠過河,皆被阻於此地,若不是因為你那自私自大,早日告知幽鬼郎便是這試題之所在,城中修行能者一眾強強聯手,何愁拿不下這隻危害人間的厲鬼。”
百里安看著他,認真說道:“幽鬼郎是危害人間的厲鬼,這一點無需我來隱瞞,你知我知天下知,你若有除鬼禍之心,何須旁人來提點,荒宅就在那裡,你若想去,我又如何能夠阻攔?”
那名修士被問得一時啞口無言。
幽鬼郎兇名在外,手段殘忍,實力極其強橫,若非事關大考,誰會沒事找事地去惹幽鬼郎的眉頭。
孟子非面上一陣尷尬,道:“林兄……”
那名巡邏的修士嗤笑,顯然也並未太給他面子,微諷道:“知曉,知曉,孟公子可是堂堂萬道仙盟百里少主的客卿修士,你朋友的面子自然要給,此地無主人,我林珏自然不會連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只是這多餘的禦寒帳篷真是一頂都沒有了。”
逗留在這裡的修士,大多都來自各方,皆為散修,天下散修九成隸屬於萬道仙盟。
萬道仙盟是各家仙門之中名下修士最多最廣的一大勢力,但同時也存在著一個極為明顯的缺點,就是這些修士很難齊心攜手。
他們只對自己上層修士臣服,而同等階級的盟友,在他們眼中便就要顯得極為陌生礙事。
方歌漁平日裡都是被人捧著腳後跟,尊寵無限,這會兒怕是沒被認出身份,哪裡受得了這般陰陽怪氣。
她冷哼一聲,在腰間乾坤囊上輕輕一拍,九隻熠熠生輝的獨角獸載著金尊玉車,踏雲而遊。
萬道仙盟的修士大抵皆是苦寒出聲,依著的都是仙盟裡分發的物資來修行,勤勤懇懇數百年,修至拓海境也總算是熬出了頭,。
可即便如此,他們又哪裡見過如此大氣奢華的仙家靈物。
林珏目瞪口呆,看方歌漁的眼神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好傢伙,即便是仙盟裡的藍小姐,也拿不出此等手筆來吧。
方歌漁睨了他一眼,不屑冷笑:“那窮得發酸的帳篷也就你們這種下等人才睡,不過也真是可憐,連沼澤地都無法適應的破帳篷都餘不出來一兩頂,也真不知你有何好沾沾自喜的。”
她捏著鼻子,一副受不了林珏身上味道的嫌棄模樣,率先踏上了車架,朝著百里安李酒酒招了招手,道:“你們兩可莫要跟他捱得近了,沾了那股子酸臭氣兒,本小姐可就不讓你們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