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噗哧……”

反正衝進來的人多,胡麻毫不客氣,先剁了兩三個。

而在胡麻動著手時,周管家只慢了一步,也進來了,冷不丁看到胡麻在殺人,倒先唬了一跳,然後才慌忙上前來幫忙。

他卻是手裡卻是抓著一把銀針,手腳也快得狠,一根根抽了出來,朝著這些呆立在當場的人便是一紮。

這些人有的正在慢慢回魂,有的還在神遊,有的剛緩過神來,便被殺人的胡麻嚇了一跳,但無論怎麼樣的,被他一根銀針紮上,便立刻癱倒在地,只有眼珠子亂轉。

“這手段高明啊……”

胡麻都讚歎了一聲,甩了甩刀上的血,向周管家道:“這是什麼絕活?教教我成不成?”

“銀針刺穴。”

周管家剛剛治住了幾個,本來也略有些得意,不過見了胡麻下手兇悍,又一下子心裡冒寒氣,陪了笑臉,道::“把戲門的小玩意兒,你們守歲人可不一定瞧得上。”

“但這活專門對付本事不如自己的,或是不能動的,若是遇著厲害的,那就扎不準。”

“本來我有一副特製的銀針來的,可惜之前丟光了,現在這些,還是用你的銀子在明州府城買的,用鏽花針湊合著。”

“……”

胡麻讚歎了一聲,道:“我瞧著挺厲害的……”

周管家都呆了一呆,心想這小掌櫃掏乾淨了走鬼阿姑身上的活,終於盯上自己手裡這點東西了。

訕訕的看著胡麻刀上的血痕與地上的屍體,道:“你還用學這個?”

“伱那法子不更徹底?”

“……”

“學本事還有嫌多的?”

胡麻笑了一聲,才轉過身來,在這群人裡一掃,認出了那個莽老大,便將鋸齒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莽老大被周管家治住,動彈不得,也喊不出聲,但卻是能夠聽見,能夠看見的,看到了胡麻剛才砍了好幾個人,如今刀一搭到了脖子上,立刻閉起眼睛等死。

但胡麻卻沒有剁下,而是示意周管家給他拔了針,低聲道:“問什麼你說什麼,不然就宰了。”

“如果你不信,我就先剁你一條手臂,表示表示對你這身硬骨頭的敬意……”

“……”

“說,說,問什麼說什麼……”

那莽老大被拔了銀針,立時聲音裡帶了哭腔:“骨頭不硬的,一點也不硬。”

“那就老實交待,你們過來找什麼的?”

胡麻道:“堵橋又是為了什麼?”

“不……不關我們的事啊……”

這莽老大帶了哭腔道:“咱就是奉了乾孃的命行事,乾孃讓我們守在橋上,說從南邊來的要好好排查,要找一個昏迷不醒的,十四五歲的姑娘……”

“昏迷不醒的姑娘?”

胡麻聞言,低低的嘆了口氣,向周管家對視了一眼,心想果然如此。

手裡的刀往他脖子上一逼,道:“那你再說說,那個叫什麼乾孃的,又是什麼人?”

“就,就是崔乾孃啊……”

莽老大顫顫的道:“這平南古道上混的,沒有不認識崔乾孃的。”

“她,她老人家神通廣大,會養小鬼,會使法術,還能……還能不露面就殺人,道上的人都知道,只要……只要有她老人家參與的,必定是大活。”

“她……她吩咐了下來,我們也只能照做啊,不然,不然得罪了乾孃,道上這口飯就吃不上了,窯子裡都不接待的……”

“……”

胡麻抬頭看向了周管家,只見他一臉的陰沉,低聲道:“認識?”

周管家搖了下頭,低低的道:“有所耳聞。”

見胡麻不問自己了,那莽老大立刻道:“好漢饒命呀……”

“那我問你個問題。”

胡麻看了他一眼,道:“你說骨頭軟的能活還是骨頭硬的能活?”

“……”

莽老大立刻道:“軟的。”

胡麻道:“我不喜歡有骨頭的。”

說著一刀就砍了,剩下的幾個也給砍了,這才收了刀,向周管家道:“之前香丫頭也說過,拐了她的那個人,就讓她叫乾孃,她腦袋裡的那顆釘子,也是這什麼乾孃砸進來的。”

“這是殺人還是殺雞呢?”

周管家也正被胡麻的狠辣嚇到,暗想著混血食幫的人果然手腳乾淨。

早些年他行走江湖,那下手也是狠的,可如今瞧見胡麻一刀一個,眉頭都不皺,卻是一時心都驚了。

當然,他也不太明白,轉生者自有一套原則。

若讓他們抽刀子殺無辜的人,心裡都會蒙上一層陰影,猶豫不決,下不了手。

但若是一開始就想要自己命的,那殺起來卻是毫無半點負擔。

甚至轉生者裡面,還有專門引著對方先對自己露出殺機,再借著由頭殺人全家的,胡麻如今只是為了保密,已經算是心軟的了。

若換了地瓜燒來,興許鬼都做不成。

不過心裡多了這點子敬畏,周管家也慌亂整理了一下思路,聽著胡麻的話,也串起來了許多人,低低的嘆著:“能從我眼皮子底下把小姐拐走了的,本就不可能是普通人呀……”

“其實一開始我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年齡大了,眼力不夠了,現在倒是確定了,這所謂的崔乾孃,瞧著還是道上有名聲的。”

“她能一句話便支使這麼多兇徒給她賣命,甚至還能守橋,守渡子口,想來本事不小。”

“……”

胡麻同樣聽明白了,也隱約猜出了緣由。

或者說,這本就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擔心的事情,沒成想快走了一半,終於還是成了真。

胡麻當初送了那封信去李家,沒等著人過來接,香丫頭卻是出了事。

那時候他們就已經懷疑,香丫頭出事,可能沒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是李家的人在算計,而若是李家真有人不想香丫頭好,說不定連她一開始被拐走,都是被人特意安排的。

這樣的話,對方只是讓香丫頭魂不歸身就好了?

不然,說不定也立時有人動身,趕往明州,要永絕後患。

只是自己見機得早,不等那些人過去,便已帶了香丫頭上路,直接送人往靈壽府。

對方若是猜到了,便一定不會讓自己安生。

可是自己一行人也提前料著了這一著,隱姓埋名,還以扶靈作遮掩,他們想找到自己這些人,也不容易。

難道對方也是考慮到了這一著,便乾脆不去追他們,而是乾脆在必經之路上佈下了眼線,就這麼一直守著,等他們一行人經過?

“……”

但他想著,表情卻也愈發的疑慮:“但既是本事這麼大,見識想必也能跟得上,該知道鬼洞子李家的名聲,又何必巴巴的跑去拐鬼洞子李家的小姐?”

“更奇怪的是,她們做這麼麻煩圖什麼,為什麼不在剛剛拐了你們家小姐的時候,就直接……”

“……”

說著,伸手在脖子間微一比劃。

周管家聽著,都有些後怕,又忙搖頭,道:“這大概便是與我們家小姐的陰牒有關。”

“我家小姐的命,倒也不是誰都敢取的,越是瞭解鬼洞子李家,越是不敢。”

“如今小姐是被拐了出來,所以生出了這麼多的事,而他們當初若真是對小姐動了殺心,說不定,老爺早已親手出手了。”

“……”

“陰牒?”

如今周管家不敢對自己瞞著一些事,胡麻也懂得忌諱,不胡亂打聽別人家的秘密,但從他片言隻語裡,卻也猜出了一些,只是暫不細問。

事不宜遲,也只能儘快離開。

在被這些人盯上的時候開始,不論殺不殺他們,都難免洩了行蹤,不同的只是殺了他們之後,能夠緩一點再讓那個什麼崔乾孃得著信兒罷了,他們也只能趁了這功夫快些趕路。

“往安州去。”

老管家咬著牙道:“對方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們怕小姐回去。”

“甭管這是乾孃還是幹孫子,只要到了安州,就不信她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

一邊說,他又一邊抓出了銀針,在地上死屍的陰魄穴各紮了一下,這才站起了身來,將銀針收起。

見胡麻好奇,便解釋道:“扎這一下,可以讓他們魂魄不聚,沒那麼快變鬼。”

“想洩露我們的訊息,便也沒這麼容易。”

“這倒不是我們把戲門的本事,是鬼洞子李家的本事。”

“……”

“好傢伙,也是個狠的……”

胡麻見了,都不由得嘆:“在這個江湖上,我倒確實還是經驗淺了……”

“周管家,這門本事你教一教我,也不算很過分吧?”

“……”

兩個人一邊討論著,一邊熄了燈籠,在死人身上擦乾淨了刀上血跡,便即快步向著前面趕去。

行出了七八里,便見小紅棠與無頭小鬼,都在路邊等著,靠了她們引路,找到了坡下休息的張阿姑與驢車。

見他們兩個身上殺氣騰騰,張阿姑等人便知道剛剛經歷了些什麼,但她不多問東家的事,見胡麻要走,便也在車上布了香陣,然後趁了夜色,快速向前趕去。

而在如今的七十里外,渡子口,一位頭頂上扎滿了花,身上穿著藍色寬袖衫的,大棉褲的老太太,正因為又守了一夜,累的睡著,卻冷不丁,身邊的燈花,忽地爆了一聲,驚醒了她。

她呆了一呆,看著那燈光,便忽地驚醒過來,一拍桌子,叫道:

“不好,溜過去了……”

“金兒銀兒,快抬轎子,跟乾孃追人去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