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裡有供奉牌的緣故,鄭開接下來路過的十字路口,都沒有發生意外。

漆黑寂靜的街道上,鄭開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因為在第一個十字路口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鄭開的腳步有些急促,在趕時間。

聽到鄭開的問話,罐子裡的祝竹回憶了起來:“我對畫家不瞭解,我只知道他不在這裡。”

“他不太像詭物。”

祝竹的一句話引起了鄭開的注意。

鄭開腳步微頓:“為什麼這麼說?”

祝竹想了一下:“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菜市場的屠宰碼頭,他的身上沒有詭氣,也沒有恨意。”

“他在屠宰碼頭不知道是找人,還是找東西,顯得很急切的樣子,但看到我之後,他就讓我跟著他回到他的地盤。”

沒有詭氣,也沒有恨意。

那不是和鄭開一樣嗎?

鄭開也沒有詭氣和恨意,他現在的詭氣一部分來自於血痂面具的加持,還有一部分來自於裘敬。

至於恨意,鄭開更加沒有。

鄭開忽然發現了一個華點:“你是說,他的地盤不在屠宰碼頭,在其他地方?”

祝竹給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他的地盤在一棟樓裡,那棟樓裡到處都是詭物,他住在最頂層,那一層只有一個房間,就是他的。”

鄭開沉思了片刻。

畫家住在一棟樓裡。

滿是詭物的大樓其實很常見,起碼在這個世界裡很常見。

鄭開可以保證,自己隨便走進一棟大樓,都可以在大樓裡見到很多詭物。

畢竟,這裡就是詭物的世界。

就像是現實世界中,最不缺的就是活人。

詭物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詭物。

祝竹的話沒有太多的作用。

但鄭開還是把這些話記在了心裡。

“你覺得畫家是什麼?”鄭開好奇的問道。

他想聽聽祝竹的想法。

祝竹接觸過畫家,肯定對畫家有自己的直覺印象。

祝竹很聰明,她的理智沒有完全被恨意和詭氣吞噬,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理智和鄭開交流。

這應該也是供奉牌的作用之一。

它可以讓詭物冷靜的思考,也可以讓詭物不受控制的暴走。

簡單來說,詭物是玩具,而供奉牌是玩具操控器。

供奉牌背後的祠堂牌位是玩玩具的人。

這三者的關係很清晰。

鄭開一瞬間就理順了。

祝竹慢慢適應了在罐子裡的狀態,聲音也變得自然了許多:“畫家身上沒有詭氣,也沒有恨意,但我親眼見他殺了一個血管級的詭物。”

“我覺得他是詭物,只是藏的好。”

聽到祝竹的話,鄭開心裡沒有認同。

裘生就不是詭物,而是活人,但裘生如果想要殺死某個詭物的話,對他來說很容易。

沒有詭氣和恨意並不是限制實力的硬性標準。

再退一步說,就算排除了活人的可能性,畫家也有可能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特殊物品。

比如說鏡子。

鏡子本身是死物,但有了自我意識之後,它就擁有了殺死詭物的能力。

從一開始,鏡子本身是沒有恨意和詭氣的。

恨意是一種人的情感。

一件死物上是不可能有人類的情感的。

鄭開從鏡子身上感覺到的詭氣和恨意,都來自於被鏡子困在鏡子世界裡的那些詭物。

但這麼一想,鄭開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鏡子有自我意識,也有殺死詭物的能力,但它卻不能自由行動。

特殊物品終究是物品。

它沒有人的雙腳,這也是為什麼鏡子會一直待在203號房間,因為它沒辦法自己出房間。

祝竹嘴裡的畫家,明顯是一個人。

一個能自由活動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能自由活動的詭物。

見鄭開在皺眉思考,祝竹沒有再出聲打擾,而是從罐子裡探出一顆半粘稠的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她一直存在於十字路口。

畫家給祝竹的任務就是儘快點亮祠堂牌位,但不允許祝竹離開那個十字路口。

現在,祝竹比鄭開還好奇周圍的一切。

她的眼神裡滿是好奇。

不知不覺中,鄭開抱著罐子,就來到了形體醫美整容醫院的大門口。

街道上的路燈沒有亮。

而醫院的鐵門也沒有關,很坦誠的大開著,似乎在說歡迎每一位詭物進入醫院。

鄭開左右看了一眼,原本暗中窺探他的一雙雙目光都消失了。

準確的說,從鄭開進入醫院一百米的範圍內,那些蠢蠢欲動的詭物就都安分了下來。

祝竹小聲的說道:“那個.....鄭開,我能不能不進去?”

鄭開低頭看向罐子:“為什麼?你怕裡面?”

祝竹急忙應道:“我不敢進去,畫家和我說過,只要是醫院的地方,都不要進去,會死的。”

又是畫家!

這個畫家好像對詭物世界非常的瞭解。

什麼地方比較安全,什麼地方比較危險,他似乎掌握的很清楚。

“他有說為什麼嗎?”鄭開好奇的問道。

祝竹從罐子裡探出頭,看了一眼醫院裡面,又把頭縮回罐子裡:“沒有,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很嚇人。”

“我之前一直在十字路口,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地方,所以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沒想到你直接帶著我來了醫院。”祝竹的聲音都在顫抖。

鄭開不由笑了起來:“你說你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你為什麼會去菜市場的屠宰碼頭?”

畫家和祝竹是在屠宰碼頭相遇的。

這就說明,祝竹有些事情在瞞著鄭開,只是鄭開沒有點破而已。

祝竹沉默了下來。

還有一件事,祝竹肯定知道畫家那棟大樓的位置,因為她就是從那裡離開之後,才去的十字路口。

但祝竹沒有和鄭開說那棟樓的位置。

鄭開知道祝竹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所以對這些有所保留的東西,鄭開沒有細問。

“放心,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我會帶著你安全走出來的。”

鄭開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深吸一口氣,面具下的雙眸徹底變成了黑色,隨即走進了醫院裡。

鄭開有這個自信。

因為他的手裡,有人偶想要的化妝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