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詩珮的事情,陳鋒並沒有多關注。

不過,在晚上的時候,吳夢婷回家來跟陳鋒說了她的情況,還有就是已經預支了她20萬的事情。這筆錢,以後要從她工資裡分期慢慢扣除,這也等於是變相套牢了韓詩珮,讓她安心一直在鋒芒影視工作。

對此,陳鋒心裡面多少有些意見的,但公司的事情,他現在基本不怎麼管,何況只是20萬,吳夢婷又是公司高層和財務總監,確實有權力給韓詩珮提前預支這麼多錢。

更不用說她現在還是公司的金牌製作人,只《青玉桉》這個專案,她作為編劇、專案策劃人和製作人,保守估計將會有至少五六百萬的各項收入。有她的個人擔保,這20萬真心算不得什麼。

因此,陳鋒也就沒說什麼,但對於讓韓詩珮下個月就轉正,並且將工資加到一萬二的建議,表示了反對。

陳鋒的理由很簡單,當初他和韓詩珮已經提前有過約定,試用期要兩個月,另外轉正後,工資也只有六千塊。

陳鋒倒也不是小氣,而是因為這點確實兩人事先說好了,更何況韓詩珮之前跪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要給他做狗,她要說到做到。

另外就是,陳鋒現在純粹地看她還有些不爽,不想給她高工資。

吳夢婷則表示,韓詩珮是天生的公關人才,以後公司在一些商務應酬和談判的時候,需要她這樣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的女公關,必須要加力籠絡住,免得她跳槽去別的公司。

像韓詩珮這樣不僅長得漂亮,還很有頭腦,臉皮厚,說話做事交際應酬技能也幾乎滿級的,真的不多。

有這樣的職場女公關,幾乎是每個公司都搶著要的。尤其像他們這種娛樂公司,這種女公關更是非常搶手。

實際上,很多娛樂公司的女明星女藝人,私底下就被公司當成了女公關來使用,經常被公司安排參加一些飯局,陪吃陪喝的,但效果不一定就有專業的女公關來得好。

像這種比較專業的女公關人才,基本工資都是上萬起步的,此外更不用說還有各種獎金和津貼。

所以,陳鋒給的六千塊,實在是太低了,時間一久,很難留得住韓詩珮這樣的人才。

吳夢婷說了好一陣,陳鋒也是被她唸叨得有些頭疼,再加上她說得確實有道理,只能無奈地讓她自己看著辦了。

只能說,韓詩珮這次真是遇到貴人了,居然被吳夢婷這麼看重。

……

潘東良一大早就來到了公司,這幾天他因為忙自家兒子的事情,公司基本上沒怎麼來,辦公桌上已經堆積了不少需要他簽字和過目的檔案。

好在,他的東良電器公司成立已經十幾年了,公司自有一套熟悉的運營規則和程式,即使他這個老闆不來上班,十天半月的問題也不大。

更不用說,他身邊除了那個非常信任的表外甥之外,還有一個很信任的老情人女秘書。

這位女秘書跟了他十幾年,剛進公司的時候,還只是剛出校門的粉嫩女大學生,如今十幾年過去,她已經是三十八歲了,歲月難免在她臉上刻下了痕跡,眼角魚尾紋已經很明顯了,原本曼妙的身材,最近幾年更是吹氣球般地漲大,妥妥地變成了超標的中年大媽身材。

因此,早在五六年前,他已經不碰她了。她也是在五六年前找好了下家,是一位小了她兩三歲的普通公務員,結婚當天,他給包了個大紅包,私底下更是給了她50萬的分手費,兩人第二年就生了個女兒。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也挺好的。

至於她結婚後為什麼不辭職?是因為東良電器這邊的工作離不開她,潘東良身邊也離不開她,畢竟已經用順手了,他也很信任對方。

而這位女秘書自己之所以不堅決離開,首先當然是潘東良這邊給的待遇還算不錯,一年工資加各種獎金津貼差不多有五十萬了,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一些比較隱性的收入。她當然也有些捨不得。

另外,她老公只是個二婚離異的普通公務員,也就有套單位分配的福利房,月工資七八千,要不是長得還行,也沒子女,為人也算老實,她也不會找他接盤。

他老公這賺錢水平當然不可能滿足她的日常消費,她更加不可能在家裡當全職太太,夫妻倆都得出來工作養家,這就是小市民的悲哀。

這天,潘東良來到公司,女秘書已經將需要他簽字和閱覽的檔案,分門別類、分輕重緩急地給他在辦公桌上擺好了。

這就是有個好秘書的好處,不然一團亂,他還要一份份地找,一份份地看,工作效率肯定大減。

潘東良一邊坐下籤檔案,女秘書則拿著一個平板,跟他說這兩天公司裡需要他這個老闆出面解決的工作內容,以及接下來他需要的一些行程安排。

等潘東良將這比較重要的一類檔案簽好字後,女秘書也差不多講完了。

潘東良就將這些簽好字的檔案交給她,等她出去後,他才慢條斯理地拿起需要他仔細考慮和決策的幾份檔案看起來。

如此看了十幾分鍾後,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隨手拿起話筒接聽,沒一會兒就不由面色一變。

等他放下話筒的時候,面色更是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這個電話是市內一家連鎖店的店長打過來的,說是質監部門突然去那家店裡突擊檢查,然後店裡賣的好幾款家用電器被宣佈不合格,要查封。

他們公司生產的家用電器,基本上都是符合國家質量標準的,但真要吹毛求疵的話,肯定有些地方也是不合標準的,就比如虛標的問題,但這屬於業內行規,一般當地的監管部門也不會這麼專門針對。

他們東良電器成立十幾年了,今天還是頭一次被監管部門直接下令要查封相關商品的。

他馬上拿出手機,找出一個電話,給對方打了過去,寒暄了幾句後,才進入正題,對方聽了之後表示他不知情,幫他查查,可能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晚點給他訊息。

他跟這人有著好幾年的交情了,尤其在對方升任副主任後,逢年過節婚喪嫁娶的他更是都有表示。

就在等待對方回覆的時候,又有電話打了進來,他心中就是不由微微一突,不過還是很快拿起了話筒接聽。

沒一會兒,他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因為市內的另外一家連鎖店部分商品也被查封了,說是有消費者反映,他們店裡的部分商品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經質監部門檢驗後確證無疑,因此對這部分商品進行查封,同時還要對他們東良電器的其他商品進行全面抽查。

然後就像是約好了似的,又過去了十幾分鍾,另外一家連鎖店的店長也打來電話,都是一樣的事情。

緊跟著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是公司的總經理打給他的。這位總經理是他高薪聘請的mba,個人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主抓的就是他們東良電器的連鎖運營。

但實際上,他的權力不大,以至於下面的連鎖店出了事之後,店長第一時間先通知他這個老闆,完了才告知總經理。

究其原因就是那些連鎖店的店長要麼就是他培養的心腹下屬,要麼就是花錢加盟的私人老闆,就比如這次跟他兒子一起犯事的王越峰,就是花錢加盟的連鎖店私人老闆,王越峰只要拍好他和他兒子的馬屁就行。

這位總經理儘管主抓怎麼連鎖運營,但不管人事,對下面連鎖店店長的威懾力有限。

總經理也是在知道第二家連鎖店被抽檢後,才打電話給他的,商量對策。

潘東良現在不知道這事背後的原因,感覺是有人在背後推動在針對他,但又感覺不像,暫時他也只能等那位副主任的回覆訊息。

至於這位總經理,他是外地來的mba,儘管留過學,但在秀州這邊的人脈很有限。

目前為止,潘東良還是比較鎮定的,因為他也是有靠山的人,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好請動最後的這位底牌。

現在也只能耐心地等著了。

只是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市區又有一家連鎖店被突擊抽檢和查封。

如此,也就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們東良電器連鎖店就有四家遭了殃。

而他們在市區總共加起來,也就八家連鎖店,已經一半被波及了。

沒辦法,他馬上打電話下令給另外四家店長,暫時歇業,什麼時候恢復營業等通知。

接著,他再次打電話給那位副主任朋友,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後,對方才接聽了。

“老潘,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副主任第一句話,就讓潘東良心中一咯噔。

“怎麼可能?”潘東良馬上回神,裝委屈道,“你也知道我的為人,我是做生意的,一直以來奉行的就是和氣生財,不可能去得罪人。我這還真是夠冤的。”

潘東良這話,對方顯然不怎麼信,語氣轉澹了幾分:“老潘,我只能告訴你得罪人了,具體哪位我也不知道,但來頭比較大就是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誰吧。”

潘東良連忙求問道:“那你知道這次突查是誰下令的嗎?”

“主任。”

說完,對方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潘東良一時間神色變化,心緒起伏。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昨天在咖啡廳吳夢婷對他的警告,但腦中只是微微一閃,就過去了。

他實在很難相信那個叫陳鋒的年輕人會有如此大的能量和手段,何況他昨天也算不上得罪了他,對方不至於下這麼大力氣針對他,畢竟沒仇沒怨的,不至於。

而除了有一面之緣的陳鋒之外,備選的被他得罪過的,或者跟他有矛盾有仇的人就太多了,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生意場上怎麼可能沒有仇人?別的不說,同行就是天生的仇家。

但這麼算的話,嫌疑人就太多了,他一下子真猜不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推動了這件事。

他不得不發動各種關係打聽,但一圈打聽下來,依舊是沒有任何頭緒。

到了下午的時候,形勢更是急轉直下,工商稅務消防部門居然組成了聯合檢查組,直接殺到了他們公司,對他們公司進行聯合突擊檢查。

公司上下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潘東良此時當然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不得不呼叫自己最後的底牌,一個人躲到了天台上,拿起手機,然後撥打了那個讓他敬畏非常的電話號碼。

這次他兒子潘志正出了事,他都沒敢打這個電話,因為他知道打了也沒用,甚至還會被訓斥,從而被進一步疏遠。

但這次到了他公司生死存亡的時候,他不得不打。

電話響了十幾秒鐘後接聽了。

“什麼事?”非常沉穩的老年人聲音響起。

“舅公,是這麼回事。”

潘東良很清楚自家這位舅公的脾氣,沒說任何廢話,就事論事地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知道了,你等我訊息。”

說完,對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這位舅公,其實是他已過世奶奶的堂弟,當年讀書的時候,舅公因家庭困難差點輟學,是他奶奶出面湊錢給他上的學,後來對他這位舅公也是資助良多,他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兩家都是有人情來往的,關係很親密。

潘東良的生意之所以做得這麼紅火,也有他這位舅公暗中給他保駕護航的原因。

只是他奶奶過世後,兩家慢慢就少了走動。

等到潘東良的父親前兩年去世,兩家的關係更是變得有些疏遠,即便他逢年過節厚著臉皮上門送禮,也是越來越不受待見。

其中原因他也很清楚,無非就是這些年,他一次次地求上門,他這位舅公也算是念舊的,一次次的幫忙。

但人情肯定是越用越少,到如今更是所剩無幾。

潘東良知道,等這次過後,以後再想求這位舅公幫忙,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為此,潘東良心中好一陣的鬱悶和嘆氣。

不過,他也想到自家這位身居高位的舅公,眼看著就要退休了,以後即便再找他幫忙,也未必使得上力。畢竟人走茶涼。

如此這麼一想,潘東良的心情才算是稍稍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