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分鐘他們都沒說話,研究那底座折斷的雙層輪盤結構。情況一瞥就能收於眼底:原本乾涸了的上層輪盤中再次有了一層帶狀能量流,像一道粘稠的陰影。

上層輪盤正在轉動。雖然極其緩慢,但他們都看的到。

多斯瑪斯呼了口氣,向後靠去。

“大巫妖。”他說。

“一名新的大巫妖。不在註冊名單中。”涅希斯用總結性質的語氣道。“就在一個這麼需要一名大巫妖的時刻,誕生了。”

“如果這是巧合,我會很驚訝。”多斯瑪斯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攪了攪。平衡再次建立了,空氣流暢地穿過他的手指。那些圍繞零點撕裂被激起的小漩渦都不見了。

“那當然不會。”涅希斯道。他的滋滋聲柔和了下來,顯然是也感受到了無聲的壓力的消去。“據我所知,有很多意志個體都在為此努力。非常大的努力。這其中有一個成功了也不奇怪。又一條舉世皆知的道理得到了驗證:大多數棋子願意拯救棋盤。”

“儘管他們可能在下一步就會被吃掉。”

純粹是惡魔的本性叫他這麼說。多斯瑪斯向上看去,生命的能量流激起一小串浪花,雙層輪盤順著歪倒的地方重新伸直了。雖然囚籠還是破破爛爛,大巫妖被黑色陰影拖走的地方,醜陋的放射性痕跡壓根還沒有消除,但整個房間的氣象已經煥然一新了。

多斯瑪斯左右看看。

“看來我得在這多呆一陣了。就因為一個新棋子的誕生。我的責任就這麼又延續下去了。”他道。隨著他手指的動作,一張環形地毯環繞著房間攤開。帷幔從上方垂下,遮住牆上的坑洞。他的側身冒出一張桌子,幾個積木塊般的盒子凌亂地擺在上面,他敲了一下桌面讓它們組成一個整齊的形狀。

這麼看它們正好九個。他似乎也是剛發現這件事,好奇地擺弄起它們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衷心詛咒對方堅持的久一點。”他過了一會兒說。“我更樂意去冒險,但呆在這裡忍受煎熬和無聊的困難聽起來也相當傳奇——”

“你的詛咒不會對那名新誕生的巫妖產生任何影響。”涅希斯說。

多斯瑪斯嘆了口氣。

“確實。”他說。“我不擅長這個。不過還好,詛咒並不是施加影響的唯一方式。還有很多其他的方式我可以使用。”

“如果你在問我的話。我得說你的判斷正確。”涅希斯不置可否道。“普遍的方式——觀察,學習,或者信任和愛——”

“或者破壞。摧毀。踐踏。征服。”多斯瑪斯說。“我的血脈是這麼告訴我的。這才是正當的方式。”

“對。”涅希斯靠內的頭顱點了點。“所以我不需要補充了。”

多斯瑪斯笑了。

“你知道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選擇不承擔這份責任吧?”他說。他似乎根本不需要涅希斯回答。“你知道,藍勒溫知道,可能還有更多的邏輯聚合知道。我的尊敬的爺爺也知道。只要我撂挑子不幹,那大家都得玩完。按理說,我應該為自己要求一些特殊待遇。”他把那些小方塊撥來撥去。“但那就太不傳奇了。所以我只問——你們都一點不擔心嗎?”

“不。”

涅希斯很乾脆。“並且我很清楚,以查因特和藍勒溫也不。”

“好吧。”

多斯瑪斯點頭。這並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所以他不得不想了會兒。涅希斯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場談話的長度,立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好吧。”

多斯瑪斯決定不想了。“那麼,那名新的大巫妖是誰?是哪一位意志個體,哪個組織創造了他?”

“你感覺不到的話。我也不知道。”涅希斯說。“我是已知知識的總和。但這不意味著我可以憑空創造它們。在這一案例下,我的知識應當是從你這裡得到的。”

奇怪。也對。他應該感覺的到。多斯瑪斯想。他的能量流和那傢伙的能量流交匯在一起,緊密無間,簡直就像交換體液一樣,按理說他最能感覺到。但沒有。

“不管他是誰,他應當很快會陷入和其他死靈同樣的困境。他需要保護。”他說。

“沒錯。”

“你不保護他?”

“保護?從世界裂痕的角度,我還在考慮要不要親自消滅他。施加影響。”

世界裂痕。多斯瑪斯把玩著方塊。這個世界即是一道裂痕。由他和藍勒溫從一個點撕開而成。涅希斯不再回避這個飄在水面上,猶如一具浮屍的真相,但更多的埋葬他清楚的很,不會透露。

“那不是你擅長的施加影響的方式。”他說。

“沒錯。我的方式是觀察。在一梅茲加入我時,我短暫的將自己的領域擴充套件向了推導。不過,現在又回到了原來的局面。”

“他不會回來了?就像以查因特一樣?你挑選的化身都拒絕你。真的挺失敗的。”

涅希斯面對譏諷表現的很平靜。

“你所描述的,的確是一種失敗。”他說,緩慢地在地板上流淌著。“這種情況我曾經在殘殺領域的一名聚合上見過。他的每一任神選都拒絕他。而其他瞧不上的劣等品卻為了贏得他的寵愛而打的頭破血流。”

“說不定這是一種策略。這樣就有了更多的殺戮——”

“噢。這是愚蠢。而且很糟糕。我可以確定。”涅希斯用不可反駁的語氣說。當全知之眼確定的時候,的確沒有任何反駁的可能性。即使是有惡魔之主血脈的永生者也不行。“也就是,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進入同樣的愚蠢境地中。兩次。”

“他還會回來?一梅茲還會回到你的選擇中?”

“是的。”涅希斯道。“但不會是原來的樣貌了。”

“沒有誰在乎樣貌。”多斯瑪斯道。“那是什麼在拖延著他呢?”

“是影響。”

“啊哈。你發現了一個萬用答案是嗎?”多斯瑪斯笑道。“我尊敬的爺爺,以查因特的影響?我猜就是。我們都受他的影響,這是不可避免的。”

“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也會受他者的影響。”

“誰?”多斯瑪斯眨眨眼。“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