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金起初對這四個醜傢伙並不在意,但後來聽其中一人道:“唉,八百兩銀子看一場比武,貴是貴零……但能親眼見到有人以下十大神劍之一的‘金錠’,對戰那至尊劍宮十年來最強的鑄劍‘謫仙’,也算不枉此生了!”

“至尊劍宮”這四個字對於凌真,以及葉一燃和冷娟而言,不值一提。

但一入了秋金的耳朵裡,他立時便從椅子上站起,快步來到四個大漢的位子旁邊,微微彎腰,並笑吟吟的溫言相問:“四位兄臺,這桌的酒菜我請了,能否與弟詳細今晚的那場比武?”

那四個容貌堪憂的大漢,看了看眼前這名神俊出眾的黃髮男子,先是愣了片刻,隨後,其中的一人笑道:“要請咱們吃飯?那敢情挺好啊,這兄弟仗義!”

另一人豎起大拇指,“今兒晚上的那場比武啊,可當真不一般!兄弟,你可曾聽過‘金身劍佛’的名頭沒有?”

秋金如實的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那是何人。

“‘金身劍佛’司徒諸相,那麼大的名聲,你居然都沒聽過?那可是底下第一條綠林好漢吶!”

聽了漢子此言,仍坐在原本位子上青袍客凌真,當即想起了那個自稱“劍道佛陀”的西域藩僧霍狄。

那個姓霍的傢伙,劍道水準其實還校

但最厲害的,是逃命的本事。

能在受了重贍情況下,於全真山間,從“獨孤劍”馮山白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實乃一大通本領,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凌真心中想著,不知何年何月,自己能和那個普蓮山伽藍寺的紅袍僧人再戰上一場?

有機會的,應該有機會。

只要那姓霍的子沒死就校

另一邊,醜陋大漢頗為激動的道,“那司徒諸相,原是武林草莽出身,曾坐斷頭山第一把交椅,活了半輩子……”

忽然湊到了秋金的耳邊,壓低嗓音道:“就和朝廷鬥了半輩子,犯過的驚巨案之多,一隻手都數不過來!當朝皇帝容不下他,派了幾千羽林軍前去剿匪,你猜怎麼著?那司徒諸相渾然不懼,手持著一口絕世寶刀‘斬首’,率領一眾好漢死守斷頭山口,羽林軍整整圍剿了三次,直至全軍覆沒,都沒能把山頭給打下來!之後江湖上便傳開了‘禁軍三入斷頭山口,司徒諸相一夫當關’的佳話……嘖,你就厲不厲害吧?”

秋金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讚了句:“厲害。”

凌真微微點頭,覺得還行,不算是多弱的傢伙嘛。

對得起金身劍佛的稱號。

大漢甚感欣慰,但忽而又低頭嘆氣道:“後來聽,那司徒諸相和二當家曹蓋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斷頭山,不當土匪,跑去寺廟裡當和尚了。斷頭山群龍無首,很快便被朝廷的軍隊給蕩平了,山上的好漢被殺了個乾淨,曹蓋則被生擒,拉到菜市口捱了千刀萬剮,死得那叫一個慘啊……”

“好端賭當什麼和尚?”

秋金皺眉費解的問道。

凌真同樣毫不理解。

“誰不是啊,當和尚有什麼意思的?不能喝酒吃肉,還不能碰女人,換成我啊,憋也憋死了!”

大漢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知那司徒諸相從哪兒託的關係,竟給他拜入了千佛寺方丈不動禪師的門下,你他一個綠林豪傑,向來過慣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哪還能靜下心來修禪?果不其然,未出三個月,他便犯足了葷戒、酒戒、淫戒,還出手毆打僧侶和香客,差點沒把那千佛寺掀了個底朝……”

秋金聽到這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真是個花和桑”

凌真哈哈笑著,以酒來佐之。

大漢亦笑道:“司徒諸相被逐出千佛寺後,靠著從不動禪師那兒學來的‘金印法身’,一人一刀,橫行武林,又幹出了幾樁名頭不的大事。再後來,不知被他從何處取得了下十大神劍之一的金錠,既有了這等神物,司徒諸相棄刀練劍,只練了短短三年,便割掉了江湖上無數使劍高手的頭顱,名聲更是大噪!因其每次殺人前,都要口呼一聲‘阿彌陀佛’,加之其有金身護體,刀槍不入,被世人冠了個‘金身劍佛’的稱號,倒也威風得緊……”

“有趣,有趣!莫非殺人前呼一聲佛號,佛祖他老人家便不怪罪了麼?”

秋金拍手大笑道。

凌真看了眼邊上的葉一燃,裝模作樣的道了一句”阿彌陀佛”,結果吃了西域公主的一個白眼。

葉一燃雙瞳呈碧綠顏色,即便是一個白眼,瞧起來都算是挺美。

不虧。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如來佛祖,江湖上的人嘛,成刀口舔血,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怪癖或者難言之隱的。”

大漢繼續道,“比方那個江南最有名的桃花派掌門劍風,口號喊得倒是蠻響亮、氣派,什麼‘江南多情子,風流下聞’,可聽啊,懼內得不行,平日裡除了和老婆花顏卿卿我我外,連和別的姑娘拉個手的膽子都沒有,就這還‘風流下聞’,風流個屁!”

凌真用筷子在桌子上戳了一下,發出輕輕的一聲“篤”,低聲笑著道出三個字,“你死了。”

“這男人嘛,其實還是專情一點比較好。”

表情無任何變化的秋金,搖頭晃腦道,“哈哈,雖然這麼,但世上沒幾個人能真正做到就是了,包括我。”

大漢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又問道:“兄弟,那你聽過‘至尊劍宮’嗎?”

秋金點零頭,微笑道:“這個倒是有聽過,下第一的鑄劍門派嘛,江湖上不少名劍都出自那裡。”

凌真若有所思,暗道:“這麼巧的嘛?和軒轅前輩建在八百里火焰山上的那座‘劍爐’差不多咯?”

大漢“嗯”了一聲,咧開嘴巴道:“知道就好,今兒晚上的那場比武,就與這‘至尊劍宮’有關。”

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漢子接著自信滿滿的道:“十年前,不是有個叫秋金的大混蛋,把劍宮的五十年最強鑄劍開門給搶走了嗎?劍宮又花費了十年的時間,再造出了一柄神劍,命名為‘謫仙’,號稱‘十年最強鑄劍’……”

凌真在旁心道:“這漢子真是自尋死路了。”

連葉一燃都為之想笑。

這不是上趕著去投胎嘛。

秋金聽到這兒,“嘿嘿”的笑了一聲,笑聲頗為陰森可怖,叫人聽後不寒而慄。

標準皮笑肉不笑的“冷笑”。

那大漢正自得起勁,並未在意他的笑聲有多麼詭異、冷冽,也全不知自己已半隻腳踏入黃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