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本來以為打了三聖教的人,對方定然會來報復,可讓他意外的是,接下來的幾日都平風浪靜。

因為還有護衛曹衝的任務,宋歆去一次相府,就要在那裡住三天才能回家一次。這一點讓周文直似乎有些不滿,雖然同為侍從,他卻不能在相府居住,到了時辰就必須離開,顯然曹操更看重和信任宋歆一些。

臨到第一個休息日,夏仁趕著馬車就來相府接人。宋歆想到要給阿姊買首飾,就先讓夏仁趕車去了東市。

今天三聖教的人沒有出來巡街,一切平靜,各種商鋪也都趁這個機會賣力吆喝,想多掙一點錢。

宋歆又走進那天的首飾商鋪,掌櫃的一見到宋歆,臉上立即有些不自然起來,甚至忘記了商人笑臉迎客的規矩了。宋歆看他有點猶豫的樣子,還以為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心有餘悸。

掌櫃的問道:“小哥,還是想要那天那件首飾嗎?”

“是的,不知現在還有嗎?”

“唉,不瞞小哥,那件首飾被他們搶走了,最後才給了我十五個錢。”

宋歆聽後有點無奈,面帶憾色說道:“那些人還真是不講理啊。”

“唉,可不是嘛...他們每月進城一次,這裡的商鋪就像是見了強盜一樣。”掌櫃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埋怨道。

宋歆笑了笑說道:“那再給我拿一件吧,我今天或許會多買幾件。”

這時候掌櫃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拿出一個盤子來,上面都是琳琅滿目的銀髮釵。宋歆看了一會,挑了三件中意的,又想挑件手鐲。

可掌櫃面帶難色說道:“手鐲製作需要丈量手腕的尺寸,而且現在本店的存貨都被他們給拿走了,不如這樣,小哥說個地方,小人改天親自上門給小哥挑選,怎麼樣?”

宋歆一想這樣也好,“如果我不在,就直接讓我阿姊挑選便是了。”

掌櫃連連答應,記下了宋歆的住址。

宋歆拿著三件朱釵說道:“這三件一共多少?給我算算。”

“一共四百五十錢,就收小哥四百錢吧。”

宋歆也沒和多說,付了錢就離開了商鋪。可他剛上車後,不遠處有一個人就盯住了他,見馬車走遠後他走進商鋪之內。掌櫃的一見到他,身上還一個哆嗦,眼皮也開始跳。

那人一進來就盯著掌櫃,“問到了?”

“問到了,問到了。”

那人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掌櫃的臉頰,得意地說道:“嗯,你個老兒還真聽話,輕易就套出了那小子的家宅所在。”

即使這樣的羞辱,掌櫃的也不敢說什麼,只是陪著笑。

那人走之前,看見了桌上方才宋歆買首飾的錢,順手就抄進自己的袖子裡,“這些錢就當做是你的孝敬,今後只要報出我三聖教來,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掌櫃的只感覺心在滴血,今天這一筆生意,又白做了……

“不就是你們三聖教找麻煩嗎……”掌櫃看那人走了,才敢小聲嘀咕了一句。

……

“咚咚咚。”半天之後,宋家的小院傳來敲門聲音。

夏仁開門一看,是一夥穿著三聖教衣服的人,嚇得他一個哆嗦。

可門口的人卻是一臉笑容,“請問是宋公子家嗎?”

夏仁說道:“是...是啊。”

那人點點頭,說道:“我等今日前來,是給公子賀喜的。”

“賀喜?”夏仁一聽就更懵了,不知道這幫人到底要揣著什麼打算。

宋歆正和小玉說話,聽見外面動靜就走了出來問道:“你們來此何干?”

“宋公子安好。我們是三聖教的傳諭使。”幾人一見宋歆,竟然恭敬萬分地對他作揖。

宋歆隨便拱了拱手,接著問道:“傳諭使?幹什麼的?”

那人顯然對宋歆的不敬有點惱怒,但還是強壓了下去,陪著笑臉說道:“我教的聖女昨日接到上天的神諭,說這城裡有一個姓宋的公子,乃是天地靈秀造就的人兒。經過指引,發現竟然是宋公子你。”

宋歆只感覺一陣惡寒,說道:“哦,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了吧?”

傳諭使本想再說那一套天花亂墜的忽悠人的詞兒,可是宋歆這一句生生把他要說的就給憋了回去。

“夏叔,關門。”宋歆吩咐一聲。夏仁馬上就要關門,可是傳諭使一把頂住了門,同時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一眼夏仁,後者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公子太心急了,本使話還未說完呢。”

宋歆搖搖頭,不耐煩地說道:“好好,那你快說,我聽著。”

傳諭使拿出一張紙,開始磕磕絆絆地念起來,“三聖神教,傳諭於天。西城宋歆,知書識禮,聰慧敏捷,為天所擇...”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說什麼,就快說,說完快走。”宋歆聽的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打斷了他。

傳諭使臉上頓時有點難看,說道:“這是神諭,公子還是安靜聽了比較好。公子接了神諭,還要燒了和著米酒喝下去,不然要遭到天譴的。喝了以後,就是我們三聖教的人了。所以小人也是來恭喜的。”

宋歆才不信這什麼鳥神諭,說道:“三聖教的人?我說你們拉人入教也不能這樣吧?難道不問人家想法的嗎?”

傳諭使說道:“這是神諭,乃是上天的旨意,難道公子你想要違逆上天嗎?”

這套話術對古人或許有效,可是對宋歆這種從現代來的穿越人,就像個笑話了。同時他也對這個時候的邪教拉人入夥的粗鄙手段,感到詫異,和後世的那些所謂大師們差遠了。

“哦,我怎麼知道這一定就是上天的意思呢?不如你讓他給我直接傳個話?”宋歆有意調侃道。

哪知道那個傳諭使竟然一本正經地說道:“上天都是透過我教聖女傳話,就連教主也要聽從聖女的傳諭安排。”

“我不信你們的什麼神諭,請你走吧。”宋歆下了逐客令。

誰知那個傳諭使還不死心,說道:“宋公子,本教的神諭你敢不接嗎?你知道不接神諭,是什麼後果嗎?”

宋歆暗笑,果然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我不想入你們的三聖教,我也不是什麼天擇的人,你還是走吧。”

“若不從神諭,或許夜裡會有天火降下,難道你不怕?”傳諭使語帶威脅道。

“哦,天火啊...”宋歆突然神色一凜,“若今後有一絲火苗落在我家,我先宰了你,滾!”

“你!”傳諭使哪想到宋歆會突然翻臉,往常他去傳諭的時候,哪有人有膽用這般態度對待他,不但連門都沒讓進,還讓自己滾蛋。

“好好,既然如此,就等著上天的懲罰吧!”傳諭使咒罵一聲,帶著人離去了。

“一群蒼蠅。”宋歆上前把門關上,身後的夏仁說道,“公子,他們不會……不會報復吧?”

“夏叔不用怕,沐猴而冠的蠢材,敢來報復,我必讓他們好看!”

......

“沒用的東西!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好!”一個時辰後,三聖教的老巢內,三聖女憤怒地咒罵著。此時,她早已經沒有了之前在東市那般溫雅聖潔。

去宋歆家無功而返的傳諭使嚇得趴在地上,哆嗦著半個字也不敢說。

三聖女臉色發白,心中惱怒宋歆竟然敢不接自己的神諭,又氣惱手下辦事不利。便抓起一個茶碗,直接把裡面滾燙的熱水兜頭澆下,傳諭使雖然被燙的脖頸起泡,卻還是唯唯諾諾地不敢吭聲。三聖女看著他的樣子,彷彿是得到了滿足似的,說道:“先免了你今天的法杖之刑。你明日再去一次,把他給我帶回來!”

“是,是,小人遵命。”傳諭使連忙跪地感謝。

三聖女瞪了他一眼,“整天就會說是是是,你還能幹什麼,滾下去!”

傳諭使如蒙大赦一般,爬起來低著頭就朝外面走。生怕被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再叫回去,來一頓虐打。

這時,剛受到提拔的賢士李一平走過來,一邊輕聲安慰她,一邊給她端茶倒水。三聖女對著下跪眾人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改天再去一次,若還是不能把他帶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傳諭使和白衣教眾面面相覷,無言以對。李一平把臉一沉喝道:“怎麼,三聖女的話你們聽不到嗎?”

“聖女,李師父,不是小人辦不了,只因為那小子油鹽不進,無論我們怎麼說都不行。若能用強的,他早就被我們抓回來了。”

三聖女聽了淡淡說道:“必要的時候用些手段,只要能將他帶回來。”

李一平馬上說道:“你們都聽見了?我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該用手段的時候就要用。”

幾人這才慌忙點頭。

一日後,一群三聖教的人竟然又來到宋歆家裡,這次他們沒有客氣,直接一腳踢開了門,一夥教眾湧了進來。

夏仁聽見動靜,急忙前去阻攔,發現竟然是昨天那個傳諭使又回來了。這次他們可不像之前那麼客氣臉上都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看見夏仁攔阻,一名教眾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了老僕的眼角。夏仁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的臉上頓時就青了一片。

“老東西,你家主人呢?”傳諭使指著夏仁,厲聲問道。

“出...出門了...”

“什麼時候回來?!”

“要三日後...”

“三日後?好極了!”那人獰笑一聲,對身後的招呼道:“把東西搬進來!今晚我們就住這裡了!”

“住這裡?這可是....”夏仁正想說宋歆是曹衝公子的侍從,那個傳諭使可沒給他機會,一個耳光打在夏仁的臉頰上面,呵斥道:“你這房舍,三聖教徵用了!”

宋歆一家也被人趕到了庭院內,劉菱不服氣地說道:“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家嗎?”

傳諭使見到宋家竟然還有兩個漂亮的姑娘,頓時心生歹念,說道:“這許都城內,除了相府和皇宮我們不敢徵用,你這破屋我們徵用了,你又能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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