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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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役焦急的說道:“不行啊大人,不能輕易撤資。”
齊大人惱怒的說道:“憑什麼不能輕易撤資?他們還要強買強賣不成?”
僕役說道:“大人美是不是還沒有仔細看那合約?小人記得清清楚楚,這合約上面寫著,如果大人在三年內撤資,那隻能退給咱們一半。”
齊大人大吃了一驚:“什麼?”
他連忙將合約拿過來了,仔細看了看,然後沉痛的拍了拍腦門。
特麼的……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齊大人忽然想起來,那個業務員好想簡單的提過一句。但是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在努力的描繪鴨梨日報的光明前景。
當時齊大人被這種光明前景全都吸引過去了,早就魂飛天外,直接把這話當成了耳旁風。
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這句話了?
怪不得以前別人簽訂合約的時候,都會花錢請一個商君別院的學員。
這些學員大多學過新制定的秦律,尤其對簽訂合同方面的東西,知之甚祥。
而齊大人這些人,他們對舊律是知道的,但是對這些新出現的東西,就不是那麼瞭解了。
他們與其說是跟不上時代了,倒不如說,他們是不想跟上時代。
他們故意落後,故意抗拒。
結果,害了自己。
現在齊大人可以撤資,但是撤資的話,會損失一半的資金。一半的資金,就是五百金啊。
五百金可是一個天大的大數目,齊大人有點捨不得。
“大人,以小人之見,咱們不如……”僕役在旁邊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說道:“不如,靜觀其變,看看情況再說。”
“也許鴨梨日報不會敗呢?如果咱們現在退出,那不是虧得太大了嗎?”
齊大人說道:“老夫在意的不是它會不會敗。是會不會把我供出來。”
“萬萬沒想到啊,韋大人居然還在這裡面有股份。這鴨梨日報,已經髒了啊。簡直就是臭不可聞,誰沾上誰倒黴啊。”
齊大人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的說道:“早知道是這樣,我是絕對不會投資鴨梨日報的。”
僕役想了想,把剛才的合同又拿起來了,他認真的看了一會,忽然歡喜的對齊大人說道:“主人,主人,大喜啊。”
齊大人鬱悶的說道:“我這身上,還有什麼喜事嗎?”
僕役說道:“有,有啊。主人請看,這上面有一個條款,說要為投資者嚴格保密。咱們只管收錢就好了,鴨梨日報是絕對不會洩露訊息,告訴旁人,說咱們投資了的。”
齊大人鬱悶的說道:“有個屁用。你以為韋大人的身份,是鴨梨日報主動放出來的嗎?是將軍小報查出來的。”
“咱們投資鴨梨日報的訊息,就算鴨梨日報不說,難道將軍小報的人就不能查了嗎?”
僕役有些奇怪的說道:“小人正是納悶呢,將軍小報怎麼知道韋大人的投資?這種交易都是秘密進行的,秘不示人啊,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齊大人沉思了一會,說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將軍小報,居心叵測,他們收買了很多人,幫他們打探訊息。”
“這些人厚顏無恥,背棄了自己的主人,把訊息告訴了將軍小報。”
“然後,韋大人這些人,淪為笑柄。呵呵,不過韋大人這種厚顏無恥之人,還擔心自己淪為笑柄嗎?”
僕役有些六神無主,對齊大人說道:“那我們怎麼辦?”
齊大人想了想,說道:“先靜觀其變吧。韋大人確實是一塊臭肉,但是總不能凡是他投資的生意,別人就不能參加了吧?”
這時候,齊大人也已經冷靜下來了,鬆了口氣,說道:“不要慌,看看再說吧。”
僕役認真的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鴨梨日報也陷入到了焦頭爛額之中。
按照協議,鴨梨日報是不能提供投資人資訊的,現在資訊洩露,韋大人第一反應就是懷疑是不是鴨梨日報洩露的。
按照他們的合同,如果是鴨梨日報洩露的,那是要給韋大人相當一部分賠償的。
鴨梨日報現在一方面調查到底是誰洩露的訊息,一方面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韋大人自己洩露的。
畢竟韋大人這種人,雖然他自己沒有幹過壞事,沒有幹過什麼而不要臉的事。
但是……他經營的這個行業,很容易讓人覺得他不要臉。
於是,鴨梨日報著重調查了一番韋大人。不過……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其實這種事不容易查。如果韋老闆暗中把訊息透露給某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怎麼查?根本無從查起嘛。
而與此同時,韋大人也在查,命手下的人四處打探,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洩露了他的訊息。
然而,打探來打探去,什麼也沒有打探出來。
這件事真是邪門的緊。
其實他們的合同雖然是密約,但是做的也不是那麼秘密,還是有不少僕役知道的,這些人一傳十,十傳百,又有不少人知道了。
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把訊息賣出去。
這讓韋大人和鴨梨日報感慨不已:這個時代,資訊保安真的很重要啊。
因為和韋大人合作,鴨梨日報的名聲有些損害。
他們急急忙忙的做了一份宣傳,想要撇清干係,可是謠言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完全杜絕。
而且這也不是真的謠言,他們真的和韋大人合作了。
只要他們做了,就會有層出不窮的證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證據就被一些有心人找到了。
以前他們看到證據的時候,沒有當回事,現在像是拼圖一樣,一塊塊拼起來,就構成了完整的邏輯閉合。
現在這些東西全都爆發出來了,給將軍小報提供報料的人絡繹不絕,而將軍小報很嚴謹,經過多方查證,確定是真的訊息,才會爆出來。
最後鴨梨日報是在抵賴不過了,這才羞答答的承認了,確實和韋大人有合作。
於是,這就給普通百姓一個印象。
鴨梨日報的內容,雖然勁爆,但是未必是真的,或者說,大部分都不是真的。看看熱鬧就行了,沒必要深信。
而將軍小報就不一樣了,它不嚴謹的外表之下,有一個嚴謹的核心。
你看看那證據多麼清晰,你看看那內容多麼充實。
更重要的是,這個瓜太香了,新晉著名報紙,竟然和女閭的幕後老闆勾搭在一塊。
百姓喜歡看這樣的內容。
現在鴨梨日報的風頭已經徹底被將軍小報打壓下去了。
但是……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罷了。
倪習只是掌握了主動權,還沒有給鴨梨日報以致命一擊。
不過……快了。
就在倪習覺得勝券在握,雄心勃勃想要孤注一擲的時候,家鄉有人找來了。
找他的人,名叫倪壬,按照輩分,倪習應該叫他祖父。
而倪壬,也是曾經是族中的族長。
之前倪壬做族長的時候,風光無限,雖然沒有虐待過倪習,但是也讓倪習不太好過。
畢竟族長的威嚴,有時候會波及到旁人的。
所以,倪習才不顧一切,一定要進咸陽城讀書,一定要出人頭地。
後來倪習沒有考中科舉,依然有些不甘心,拼了命的要留在咸陽城,為了留下來,不惜做了名聲還不那麼好的小記者。
現在倪壬忽然出現,並且帶著一種審視的視角到來。這讓倪習心裡很不舒服,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倪習啊……”倪壬說道。
倪習答應了一聲,說道:“孫兒在。”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倪習的禮數很周到。
倪壬說道:“你這些年在外面闖蕩,覺得怎麼樣啊?”
倪習乾咳了一聲,說道:“還好。”
倪壬呵呵笑了一聲:“做一個四處打探訊息,蒼蠅一般惹人討厭的小記者,是還好嗎?”
倪習的臉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更為關鍵的是,倪壬說這話的時候,是在將軍小報的報社裡面。
這報社當中,不僅僅有德高望重的編輯和已經成名的大記者。更多的是倪習這種小記者。
他們聽了倪壬的話之後,臉上都火辣辣的,心裡都很不舒服。
倪習說道:“祖父這是什麼意思?”
倪壬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我這意思還不明白嗎?老實說,你這工作,有些丟人,你父親在村子裡面,都不好意思四處走動,不好意思何人打招呼。”
倪習淡淡的說道:“我很快就有機會可以證明自己了。”
倪壬呵呵一笑,說道:“年輕人啊,總是好高騖遠,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倪習啊,我告訴你,你不行。”
倪習咬了咬牙:“我怎麼不行了?”
倪壬似乎沒有看到他的臉色,淡淡的說道:“你從小就不太行,人不夠高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人也不夠聰明,否則的話,怎麼會考不上科舉?幸虧有族人照拂,否則的話,你家豈能吃飽穿暖?”
倪習:“……”
這些話,他已經聽得耳朵都生了繭子了。
倪壬這傢伙,在族中也是這樣,見誰打擊誰,把別人說的一文不值,然後去給他打工。
現在又在倪習身上來這一手。
以前倪習聽了之後,也就聽了,聽習慣了也就那樣。
但是現在……倪習不想忍下去了。
他對倪壬說道:“祖父,我是不是一文不值,你說了不算。”
倪壬呵呵冷笑了一聲:“怎麼?難道你在咸陽城,還真的做出一些成績來了不成?”
倪習說道:“快了。”
倪壬哈哈大笑:“真是大言不慚啊,你居然說快了。好好好,我就等著你那一天,看看你這個快了,究竟是多快。”
“三年,十年?還是三十年?老夫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倪習淡淡的說道:“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不用三年,三天就行。”
倪壬點了點頭:“好,好啊。三天之後,我來找你。如果你出人頭地了,我親自給你賠禮道歉。”
“如果你還是這幅德行,你就去我的作坊打工,怎麼樣?”
倪習點了點頭:“好一言為定。”
倪壬呵呵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等倪壬走了之後,將軍小報的記者都圍上來了。
他們問倪習:“這老頭是誰?”
倪習說道:“哦,是原來族中的族長。”
這些小報記者臉上都露出不屑的神色來,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族中的族長?”
“一個原來的族長,竟然如此囂張?”
倪習攤了攤手,說道:“那有什麼辦法?這種人,以前作威作福慣了,改不了老毛病。”
周圍的小記者說道:“確實如此。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喜歡論資排輩,好像年紀越大,地位就應該越高似的。殊不知,自謫仙入朝以來,我大秦已經有了制度,那就是能者為先。”
“誰有本事,誰就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人,都得給我乖乖的向後排。”
倪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鬥倒鴨梨日報,爭一口氣。”
小記者們使勁點頭,說道:“定然要爭一口氣。”
這些人發誓的時候,那些老編輯,大記者,全都在旁邊冷眼旁觀。
這些小記者為什麼這麼興奮?他們當然知道了。
小記者話裡有話啊,明裡暗裡都在說他們。
論資排輩?年齡大的人不應該地位高?能者為先?
這不都是在說他們嗎?
真是過分啊。
老編輯們恨得牙根癢癢。
其實,他們早就和倪習有點不對付了。
伏堯欽點了倪習,讓他負責與鴨梨日報的戰鬥。而老編輯們一直在暗中抵制,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所以逼得倪習只能重用一些小編輯。
這樣一來,將軍小報當中,竟然形成了少壯派和老年派之間的爭端。
不過,這些地方不怕鬥,怕的是一潭死水,任何人都聽天由命,沒有任何活力,那樣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倪習他們這樣,挺好的。
至少這幫年輕人興致勃勃,想要爭一口氣。
而那些老人也兢兢業業,不想被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