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尾已經安然入夢,而遠在萬里之遙的劉季等人,則陷入到了苦戰之中。

劉季已經快瘋了,因為近些日子他們一直在被食人族追殺。

誰能想到,在這種鬼地方,居然還有吃人的種族存在。

這個地方明明資源充沛,什麼吃的都有,這些人還要吃人?

這是在荒年吃人吃出感覺來了嗎?真是豈有此理。

但是心裡面再憤憤不平也沒用,現在劉季等人被人追的狼狽逃竄,簡直要死要活。

這時候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先辦法掙命罷了。

盧綰氣喘吁吁,對劉季說道:“兄長,兄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咱們的老兄弟,就剩下三個人了。”

劉季身邊的老兄弟,只剩下盧綰和樊噲,加在一塊確實只有三個人了。

剩下的十來個人,都是生面孔,都是在最近收攏起來的。

這些死不死,劉季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盧綰和樊噲會不會死。

其實樊噲的死活,劉季也不是那麼在意,畢竟他們的性命再重要,也沒有劉季自己的性命重要。

劉季之所以不肯捨棄他們,是因為樊噲這傢伙忠心耿耿,而且戰力無雙,有他在身邊,劉季心裡很踏實,至少不會無緣無故被人殺了。

老實說,如果沒有樊噲的話,劉季在這裡恐怕是活不下來的。

而劉季之所以不肯捨棄盧綰,是因為盧綰這傢伙的智商比較高。

劉季越來越感覺到了,盧綰是個聰明人,很多時候都能提出來十分精到的建議。

靠著這些建議,劉季多次化險為夷。

有盧綰在,劉季覺得自己很踏實,尤其是自己在迷茫的時候,還有個人可以商量一下。

劉季覺得,盧綰這傢伙,經歷過磨練之後,真是越來越精明瞭。

所以,這兩個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就算捨棄任何人,劉季都不會捨棄他們兩個。

至於剩下的十來個人。

能夠活下來,那是最好了,畢竟人多力量大。如果是在死了,那也就只能死了。

在這種鬼地方,你還能要求什麼呢?湊合一下就算了。

劉季嘆了口氣,對盧綰說道:“現在確實只有咱們三個老兄弟了,咱們應該怎麼辦?”

盧綰說道:“不如……我們求和吧。”

劉季愣了一下,說道:“求和?怎麼求和?”

盧綰說道:“這些野人不是喜歡吃人嗎?不如我們選擇一個人,把他洗刷乾淨了,將他送過去。也許那些野人看到我們的禮物之後,心生歡喜,就會放過我們了。”

劉季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不過……若他們不放過我們呢?”

盧綰苦笑了一聲,對劉季說道:“兄長,你以為天亮之後,我們還能活著嗎?”

劉季說道:“不能嗎?”

盧綰說道:“兄長,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我們最近都是在同一個地方活動的。”

“那些野人對這裡極為熟悉,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在慢慢的將我們圈起來,趕到同一個地方,然後將我們一一殺死。”

劉季沉默了:“我也感覺到了。我們就像是獵物一樣,這幾天被他們不停地追殺,現在已經被逼入死角了。”

“或許,天亮之後,他們就會殺了我們,我們會成為他們的食物。一想到被他們吊起來,挖心放血,我就……唉。”

盧綰說道:“兄長,在這裡唉聲嘆氣,無濟於事啊,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

劉季點了點頭。

他對盧綰說道:“告訴樊噲吧,今天晚上我們商量商量。”

盧綰應了一聲。

盧綰走了,劉季坐在火堆跟前,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有時候,他有點懷疑,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對的,到底有沒有必要,到底應不應該。

或許,在沛縣做一個小人物就夠了?

不不不,做小人物怎麼夠?後來娶妻生子,做一個富足翁也很安全啊。

也不對,做富足翁也不夠,做了富足翁之後,還想成為達官貴人,不必再看別人的臉色。

劉季想了很多,最後覺得,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自己無論怎麼做,都會陷入到慾望的陷阱中。

所以,自己走到這一步,那是必然的。

既然是必然的,就什麼也不用想了,就這麼辦吧……

劉季正在沉思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劉季提著劍站起來,有些驚慌的說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有人緊張的說道:“大王,不好了。盧綰和樊噲打起來了。”

劉季一愣,心想:“這兩個人怎麼打起來了?”

他急匆匆的走到這兩個人身邊,喝問道:“怎麼回事?為何打起來了?”

樊噲氣喘吁吁地對劉季說道:“這個小人,膽小如鼠,丟盡了咱們的臉面,我要打死他。”

盧綰一臉受傷,說道:“這個無知的匹夫,你懂的什麼?如果你不想丟盡臉面,你倒是將那些食人族全都殺了啊。”

樊噲說道:“你們以為我沒有殺嗎?我殺了四五個人了。若不是你們拖累我,我早就殺出去了。”

盧綰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算了吧,論吹牛,你倒是可以。”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打起來,劉季惱怒的說道:“都給我閉嘴。”

於是,這兩個人閉嘴了。

劉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在這緊要關頭,敢亂我軍心者,斬!”

兩個人都不敢說話了。

劉季又把樊噲拉到旁邊,低聲耳語了一遍。

樊噲聽到劉季說,把人獻出去,向食人族求和的訊息,是劉季的主意,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劉季,說道:“兄長,你這是瘋了嗎?”

劉季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瘋,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不知道我們怎麼才能活下來。”

“樊噲啊,你要記住,求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活著,才有希望。如果人死了,那就全都沒有了,你明白了嗎?”

樊噲沉默良久,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悶悶的:“我明白了。”

劉季嗯了一聲:“你明白就好。行了,跟我走吧。去挑選一個人。”

劉季哦了一聲。

樊噲和盧綰是安全的,這兩個人在剩下的十來個倒黴鬼中選了很久,最後他們選中了劉娘。

劉娘具體叫什麼,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不過這傢伙平時做事娘裡娘氣的,而且面板倒也白皙,模樣倒也不錯。又因此此人十分崇拜劉季,恨不得自己改姓劉。

因此這幫男人都叫他劉娘。

有人說,劉娘有斷袖之癖,但是沒有人真的研究過。

大家都很想研究,只是……或許有人研究過了,但是研究過的人是不肯承認的。

劉季觀察了一會,對盧綰說道:“你覺得……劉娘怎麼樣?”

盧綰嗯了一聲,說道:“看起來是比較可口的樣子。”

劉季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是他了。你找個機會,將他約出來。”

盧綰說道:“這……這不大合適吧?如果我約他的話,他不會出來吧?如果是兄長你,那他就有可能出來了。”

劉季顯然也聽說過劉孃的為人。

他有些惱火的說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可是正經人。”

盧綰乾咳了一聲,說道:“這也沒什麼正經不正經的。人之常情嘛。”

劉季說道:“放屁的人之常情。”

盧綰嘿嘿笑起來了。

劉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罷了,大事最重要,你去告訴劉娘,今晚三更,我們兩個在河邊相見。”

盧綰應了一聲:“明白了。”

劉季又吩咐盧綰,說道:“這件事……最好瞞著眾兄弟。”

盧綰答應了。

…………

三更到了。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

劉季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裡面忐忑不安。

他心情複雜的走到了河邊。

他不是因為殺劉娘而心情複雜,而是……面對即將到來的事情比較複雜。誰知道過一會劉娘這傢伙會做出什麼非人所思的事情來。

劉季走到河邊,張望了一下,這裡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我去?劉娘這傢伙居然沒來?”劉季心中有些惱火。

他可是大王啊,雖然是這區區幾個人的大王,可是……這也是大王啊。

他劉娘居然敢拒絕大王的邀請?這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緊接著,劉季又想到,劉娘會不會將自己的邀請公之於眾,告訴其他人?那樣的話,自己可就要結結實實的丟個人了。

想到這裡,劉季心中忐忑不安。

正在這時候,劉季忽然聽到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他扭頭一看,發現水中探出一顆人頭來。

劉季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水裡面有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娘。

劉娘顯然在這裡洗澡。

劉季都看呆了:他……不怕水中有毒蛇嗎?

劉娘洗了一會,然後溼淋淋的爬到了岸上。

他緩緩走到劉季面前,一陣夜風吹來,凍得哆哆嗦嗦。

劉季幽幽的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劉娘說道:“大王,我……”

劉季皺了皺眉頭,說道:“你什麼?”

劉娘說道:“我已經仰慕你許久了。”

劉季翻了翻白眼,心想:真特麼的噁心。

劉娘繼續用激動的語氣說道:“今日大王將我召喚而來,我十分歡喜,原為大王效犬馬之勞。”

劉季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找你來,其實是為了……”

劉娘說道:“我明白,我明白,軍中寂寞,大王也不例外,所以想要……”

說話間,劉孃的手已經搭上了劉季的胳膊,然後要攀到他的身子上。

這時候,劉季是在忍不住了,在劉娘頭上重重的打了一拳。

劉娘慘叫了一聲,然後暈倒在地。

劉娘倒在地上之前慘叫了一聲,而就是這一聲慘叫,吸引來了不少兄弟。

他們看著倒在地上的劉娘,緊張的說道:“大王,你這是……”

劉季淡淡的說道:“此人竟然敢勾引我,因此我將他打倒了。”

眾人恍然大悟,然後用極為敬佩的眼神看著劉季,不少人心中都在想:大王,果然是正經人啊,正經人中的正經人。

劉季說道:“劉娘此人,想要穢亂宮闈,死不足惜。但是讓他就這樣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了他。”

“我思前想後,決定將此人送給食人族。”

眾人都愣住了,說道:“這……這是為何啊?”

劉季看了看周圍的人,微微一笑,說道:“諸位不知道為何嗎?”

這些人都小聲說道:“我們確實不知道啊。”

劉季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食人族,乃是我們的大敵,害的我們東奔西跑狼狽不堪。”

“那些野人對這裡極為熟悉,我們想要和他們硬碰硬,從這裡逃出去,恐怕是不成了。因此我左思右想,思前想後,恐怕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跟他們講和。”

眾人恍然大悟。

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應當如何講和呢?”

劉季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這個其實也簡單,只要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食人族不是喜歡吃人嗎?我們就投其所好,送個人過去。”

“你們看著這劉娘,正好細皮嫩肉,而且給自己洗刷乾淨了。咱們送給食人族,食人族必定歡喜異常,那不是很好嗎?”

眾人聽了這話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像……也是啊。”

於是,這些人將劉娘捆了起來。

他們將劉娘串到了一根大木棍上面。

劉季說道:“走,咱們講這傢伙送到食人族那裡去。”

眾人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就去嗎?”

劉季嗯了一聲:“事不宜遲,主動送,和被人抓了當戰利品,那性質可不一樣。”

眾人緩緩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有道理。”

又有人問道:“咱們都要去嗎?”

劉季說道:“都要去。否則的話,我們和食人族做了朋友,被放出了,你們沒有被放出去,那豈不是很冤枉?”

眾人想了想,覺得這也有道理。於是,他們簇擁著劉娘鑽出了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