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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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世家洛家慘遭四象教與血神教滅門,滿門上下雞犬不留,此事數日之間轟傳天下,震驚世人。
雖然趙長河已經聽到好幾個人張口閉口的亂世,其實還沒有徹底亂。當今天下亂民四起,盜匪橫行,異族虎視,高門大族各據一方,野心家蠢蠢欲動……然而名義上也是還有一個統一的帝國大夏,也就是朝代末期之象,還沒徹底進入群雄逐鹿之時。
現在佔山為王的多,至少公然舉叛旗的還沒有出現,都還停留在“盜匪”“魔教”層面。
這個層面與真正亂世的典型分水嶺,基本該是從殺官造反、攻城略地等等開啟,意味著朝廷權威蕩然無存。
洛家不是多強的勢力,但也傳承悠久,算個入了品的家族,它還有一個特殊性——風傳洛家與皇室有關。
趙長河初臨貴地就聽嶽紅翎這麼說了,雖然誰也說不清是什麼關聯,卻還真未必是謠傳。就看唐首座連大部隊都沒來得及等,抱病之軀星夜趕來救援,這已經是種證明。
如今這個與皇室有關的地方世族被魔教一夜滅門,無異於皇室的臉被扇得啪啪響,似乎預兆著亂世的序幕即將徹底拉開,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其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透過大夏通緝令進入了世人的眼簾。
殺人者,趙長河!
…………
千里之外,北邙。漫天大雪覆蓋了千里群山,四處一片皚皚。
名聲初顯的趙長河此時卻蛋疼無比。
他在寒風瑟瑟之中站在山頂舉目遠眺,身上衣裳單薄,冷得要死。身邊站著洛七,兩個人都面無表情。
那日唐首座單人獨力還抱病,無法強行在敵陣之中去取他趙長河的首級,只是帶走了洛振武的屍首離去。有了“投名狀”的趙長河理所當然地被魔教帶回去入了夥,同時被帶走的還有趙長河身邊的洛七,他被視為趙長河一夥的……
很顯然洛七從來沒有打算加入什麼魔教,卻又不敢跑路,無奈跟著來了這裡,這是整個人生都被攪亂了,一路上臉色始終是黑的。
趙長河倒是理解他的臭臉,卻不覺得自己坑了洛七。畢竟洛家莊都死絕了,沒自己這一出,他洛七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好說呢。就算唐首座能救走洛振武,哪能顧得上你一個外門弟子,完犢子可能性高達九成九。說白了趙長河也算自救,否則自己都要被魔教砍死在那裡。
其實洛七心裡也有數,於是明明臭著臉,卻又很自然的走哪都和趙長河一起。趙長河也樂於如此,怎麼也是此時唯一熟悉的人了……
至於加入魔教,趙長河當然不糾結,事情逼到這一步,加就加了,洛家又能比魔教好哪去?
路上魔教徒倒是沒有四處逞兇,極為低調地帶著他們回來便罷。魔教徒對趙長河的行為倒是頗有認同感,一路上對他還挺熱情,誇“是條好漢”,但趙長河還是很蛋疼。
北邙北邙……他的世界當然是有的,還挺有名。初聽這個地名的時候還以為是華夏古代世界地理,結果不是。這個北邙和他所知的邙山沒有半毛錢關係,此山荒無人跡,冰雪千里,山外有城也是荒僻小城,根本不是河洛之地。
這不是古華夏,是個徹頭徹尾的異世界,只不知道究竟和自己的夢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因為是自己的夢中世界,所以這裡的風土與華夏相似,語言也是現代漢語?
不知道,但很難受。一路行來這些天,睡睡醒醒這麼多次,再也沒有回現世的半分跡象,趙長河知道,真的回不去了。
趙長河從來就沒有穿越的願望,家裡還有爸媽呢,穿個屁的越,他此時最想的是回家。
不管是不是殺了那妖女就能回去……總之既然瞎子有讓人穿越的能力,說明同樣可以練出回去的能力。顯然儘快獲取力量上的認知才是第一要務,比如開啟所謂人體玄關,那才有可能略窺回去的路徑。
別的不說,再不練功怕是先要冷死在這裡。
一旁的洛七忽然開了口:“你是為了魔教的功法,才做得這麼出風頭?”
趙長河轉頭看了他一眼,洛七還是沒有表情。趙長河搖頭道:“哪有什麼風頭可言,是替趙厝無辜村民報仇,也算是自保,不然你我都可能掛在那裡。”
洛七道:“那便該報假名,為什麼那麼囂張說殺人者趙長河?”
趙長河笑了:“為什麼不能連趙長河都是胡扯的?以後出門換個名字誰知道我是誰……”
洛七哽了一下,偏頭不說話了,那樣子有點萌。
趙長河此時道:“是真名。”
洛七:“草。”
“懶得藏頭縮尾,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趙長河露齒一笑:“再說了,難道你不覺得我那句話說出來很牛逼?”
洛七瞠目結舌,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話才好。
就為了裝逼?
趙長河終於嘆了口氣:“話說回來,真名假名沒啥意義,我估摸著通緝令已經四處發了,只要臉畫得像那麼回事,什麼名字都一樣了……嗯,希望唐首座畫功不行。”
洛七冷笑:“唐首座出了名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最是才貌雙絕,名揚大夏的。”
趙長河聳肩:“那就算了,做都做了還能咋滴?”
洛七也不糾結這個了,轉而道:“其實人往高處走,沒什麼稀奇……只是不知你會不會有點遺憾,帶我們回來的不是四象教,是血神教。血神教的水平,也沒比洛家好多少,底蘊說不定還有所不及呢。”
趙長河本來也以為可以加入四象教,能滅洛家顯然靠的不是血神教,而是四象教的朱雀尊者,血神教只不過是個打下手的。結果唐首座一走,朱雀尊者也直接走了,話都沒多留,場中主體是血神教徒,當然是被帶著加入了血神教。
而且還不是跟著薛教主去總舵,只是被帶到了北邙分舵,顯得不甚重視。
想想也確實不會太重視,一個完全沒有修行的大齡背主青年,能有啥前途。只是魔教也需要招攬人手,這交了投名狀入夥的當然會視為一路人,這都不收還想去哪收人?
如果趙長河年輕幾歲,又或者是自帶強大修行,說不定還會有個好職司才對。不像現在,裡面在進行祭禮,他們還不被許可旁觀,只能在外面吹冷風。
“沒什麼遺憾的,有去處就行了。反正呆在洛家也是被滅,還能怎樣?”趙長河沒多扯這個,轉而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這一路都多少天了,臭個臉有完沒完啊,洛家又不是我滅的,沒我搞這一出你有命沒命自己沒數嗎?難道你還有對洛振武的愚忠,要給他報仇不成?”
洛七嘆氣道:“如你所言,滅洛家的是四象教和血神教,又不是你,我怪你什麼?只不過人生從此亂了,前路迷茫,情緒不佳,不是有意給你甩臉色,望理解。”
趙長河理解倒是理解的,又問:“那你憎恨血神教麼?你作為洛家家生子,父母……有沒有在裡面?”
“呵……”洛七搖頭:“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是奇怪,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滅洛家?”
為什麼要滅洛家,這事可能確實挺重要的,趙長河很快想到自己穿越的第二張“位置卡”。既然“身後眼”真的有效,位置卡不可能無的放矢,與洛家必有關聯,等當真入教了或許可以問一下……
卻聽洛七道:“血神教不像四象教那麼神秘莫測,在世間多有活動,經常招攬各色匪徒四處劫掠的……所以他們分為正式教徒和編外匪徒,你我能得到怎樣的待遇,還不好說……如果你能得以正式入教,以後多多帶挈一二。”
敢情這就是他主動和緩關係的原因。趙長河才是立功者,大有機會吸收入教,可他不是。
趙長河心裡也有數,之前嶽紅翎誤以為屠殺趙厝的黑衣人是血神教編外匪徒,就是因為武學都是粗淺把式,看不出根底。可想而知如果只是吸收成為這種身份,那就屁用都沒。
正在此時,後方秘門開了一道小縫,有人從門縫裡喊:“舵主讓二位進去說話。”
兩人心道來了,對視一眼,轉頭入內。
山坳中冰雪覆蓋之下有個秘門,門後小徑一路蜿蜒向下,通向地底深處的山腹內。
山腹內的空間不大也不小,有一個血池繚繞的祭臺,旁邊可容數百人參加祭禮。
這是血神教的分舵祭壇所在,另有更多匪徒不被許可入內,只能在風雪冰天的山上結寨而居。
此時血池四周火把通明,百餘正式教徒圍繞邊上結著一個奇怪的陣型,靜坐禱告。分舵主在祭臺之上唸唸有詞,大致說的是在血神保佑之下行動順利之類的話。
所以這是“教派”,不是宗門。
不過眼下這個模樣看,場面並沒有什麼血浪翻湧的玄奇感,倒是感覺有點迷信。
“這世上有神麼?”趙長河低聲問洛七。
“有。”洛七很肯定:“見是沒見過真神,但神蹟很多……大家都信。”
“什麼神蹟?”趙長河忙問。
他本就覺得這不該是低武世界,否則那瞎子隔界把人送過來的能力怎麼解釋?
洛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你他媽活在這世上,居然沒看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