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越轉頭看了沈嵐歲一眼,斷然道:“不會。”

梁辭笑著蓋上茶盞,起身道:“你尚且如此,何必勸我?”

陸行越點點頭,“也不是勸你,只是讓你看清。”

“我很清楚自己的在做什麼,茶很不錯,多謝二位的款待,下次來訪我會遞拜帖的,告辭。”

沈嵐歲剛動了下,梁辭道:“天冷,不必送了,二位留步。”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背影比來的時候輕鬆了不少。

沈嵐歲安心坐回去,看著他的背影感慨道:“說起來太子和五皇子都不如容昭公主,有心計卻又有自己的手段,端莊大氣又很有皇家威嚴,若是女子能稱帝,她是不二人選,她也沒那麼多疑,若為君主,說不定真能帶領大珩走向盛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陸行越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

容昭公主與沈嵐歲的關係也不錯,讓她掌權,起碼不擔心沈嵐歲的安危。

雖然大珩沒有女子為帝的先例,但有長公主監國的先河,如果效仿前人,讓七皇子登基,容昭公主從旁輔佐,未嘗不可。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是有點早。

尤其太子還是公主和七殿下的親兄長,想讓七皇子登基,就得先廢太子,他們定然不會同意。

這個想法,還是得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備了才能實現。

是以陸行越沒說出口,把這個想法壓回了心底。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的蠱蟲如何了?”

陸行越走到榻邊坐下,沈嵐歲眼睛微微睜大,“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呢,你是會讀心麼?”

陸行越莞爾:“不會,只是心裡記掛著。”

“我懷疑你在說情話,但我沒有證據。”沈嵐歲笑了笑,隨即又正色道:“我現在已經能徹底控制它了,但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你幫我看著點。”

“好。”陸行越問:“我要做什麼?”

沈嵐歲喚來觀春和賞夏,讓她們取來銀製小刀和一個小瓷盅,還有乾淨的帕子和溫水,一切準備就緒,沈嵐歲挽起袖子說:“一會兒我在手上劃一道口子,蠱蟲會被我從傷口逼出來,但如果先出來的是蠱蟲的頭,我怕它失去控制會縮回去,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幫我把它抓出來!”

她衝一邊的金針抬了抬下巴,“用這個刺進它的身體,把它挑出來。”

陸行越頷首,面色凝重。

觀春和賞夏被趕到外面去了,沈嵐歲自己動手。

她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在手上比劃著找了下位置,咬牙劃了一道小口子,血瞬間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了沈嵐歲事先準備好的小碟子裡。

沈嵐歲閉上眼催動異能,沒看見陸行越如臨大敵的表情。

異能團團困住蠱蟲,把它驅趕到手臂,再沿著手臂的血管一路爬到手掌,這個過程看似緩慢,實則也就幾息之間的事。

血在往外流,蠱蟲想停下都停不下,被迫跟著一起往前去。

很快陸行越就看到了一點細如髮絲的東西在傷口處蠕動,若不是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還真發現不了,那一點小東西顏色和人血一模一樣。

他捏著金針眼疾手快地一挑,又轉了兩圈,直接把蠱蟲纏在了金針上,沒辦法,它太細了,根本扎不起來,只能用這種法子把它纏住挑出來。

好在這東西沒長太長,沒一會兒就被挑了個乾淨。

沈嵐歲內視己身,異能迴圈一遍,確定蠱蟲沒斷在身體裡,這才讓自己的傷口癒合。

親眼看著那道口子消失,陸行越的臉色才好看了一眼,直接把蠱蟲扔到一邊的瓷盅裡,直接用金針把它割成了幾段,看著蠱蟲瀕死掙扎,陸行越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這種噁心東西,早就該滅絕。”

沈嵐歲看了一眼,挑眉道:“好像長了一點,比我之前看到的長了一丟丟。”

陸行越的臉色又不好了,他等蠱蟲徹底不動了,還是不放心,又用小銀刀剪了油燈的一截燈芯扔進瓷盅裡,火苗燒了起來,把那幾截斷掉的蠱蟲屍體燒成了一點灰末。

至此他才算徹底放心,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沈嵐歲看著他一系列舉動,把手放進銅盆裡洗了洗,搓掉血漬後笑了笑,“沒事的,它在我身體裡的時候一直是沉睡的狀態,做不了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經常忘了還有這麼個東西。”

“要是有感覺,我現在就不在這兒了。”陸行越拿起帕子替她擦水。

沈嵐歲不解,“你不在這兒在哪兒?”

陸行越抬眸看她一眼,沉聲道:“五皇子府。”

她愣了一下,隨後忍俊不禁道:“做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陸行越低下頭沒說話。

沈嵐歲摸了摸他的頭髮,“好了,這回徹底沒事了,別擔心了,嗯?”

陸行越握住她的手,緩了半晌才道:“嗯。”

然而他對蠱蟲的厭惡還在,那個裝過蠱蟲的小瓷盅他讓周全摔碎之後找個地方深深地埋起來。

其他接觸過蠱蟲的東西也全都被處理了。

沈嵐歲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的心結所在,沒有勸,隨他去了。

兩人安生過了幾天快活日子,陸行越忽然被皇帝召進宮。

沈嵐歲等了很久,等到睡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掀自己的被子,她一驚之下醒過來,屋內一片漆黑,身邊的人頓了頓,低聲道:“我吵到你了?”

“你怎麼才回來?”沈嵐歲又閉上了眼,往裡面挪了挪,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陸行越心裡一軟,趕緊上床。

他身上還帶著溼熱的水汽,應該是剛從浴房出來。

沈嵐歲下意識地往他那邊靠。

“皇上叫你做什麼?”

陸行越抬手環住她,溫聲道:“讓我去查一樁案子,我可能要離都幾天。”

聽到這話沈嵐歲瞬間清醒,“離都?去哪兒?幾天是多少天?”

陸行越搖搖頭,“去哪兒不能說,幾天暫時不確定,要看那邊的情況。”

他低頭在沈嵐歲溫熱的臉上吻了一下,“抱歉,這些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