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十年六月,距離盧循、徐道覆第一次攻打吳縣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這也是孫恩起兵造反的第三個月,同時也是孫恩即將走向覆滅的日子。

吳縣的晉軍經過一整夜的休整早已經養足了精氣神,在徐宗文的召集下,所有能戰之士共有四千人,晉軍人數跟孫恩的兩萬多殘兵雖然不能相比,但是兩軍計程車氣是天壤之別!

晉軍堅守吳縣,兩次奪回城池,前後九次擊退反賊軍的進攻,加上徐宗文昨夜大敗孫恩,一舉挫敗了反賊軍想要夜戰攻城的陰謀,加上徐宗文常勝將軍之名,吳縣晉軍在驍騎軍將校的組織下分批出城,開始主動向反賊軍立足未穩的臨時大營發動了主動進攻!

“傳本大將軍軍令,冥頑不靈者就地處斬,主動投降者可免其一死!”

在大軍發動攻擊前,徐宗文釋出了一條命令。

“大將軍有令,冥頑不靈者就地處斬,主動投降者可免一死……”傳令兵們背後鮮紅的旗幟被長風捲起,一匹匹駿馬在軍陣之間來回賓士揚起一陣陣塵沙,徐宗文的軍令很快就傳遍了三軍。

“朱雀營,隨本將軍出擊!”

兩千朱雀營和狼衛混組的精騎由鷹揚將軍、朱雀營統領諸葛侃和徵北大將軍司馬劉裕二人率領,自大軍左右兩翼出擊,進攻反賊軍大營,防止大軍兩翼受到進攻。

同時靖遠將軍鄭略與折衝將軍張軌二人親率中軍五百敢死之士手持雙弧盾衝進大營,在張三的三百弓弩手的掩護下,大軍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就攻進了孫恩大營。

“張四,你去吧!”

看到身旁早已躍躍欲試的張四緊握著雙拳,徐宗文拍了拍他肩頭厚重的黑光鎧。

張四似乎有些猶豫,作為徐宗文的狼衛副統領,保證主帥的安危就是他的第一要務,若是擅離職守造成主帥有失,那麼他當真是百死莫了!

“放心吧!孫恩的大營有我們的人,我無礙的,大丈夫當殺敵建功,揚名立萬才是,再說你去殺敵我的身邊也不過是少一個人。”徐宗文指著身旁嚴陣以待的五十名狼衛,示意張四不用掛念。

徐宗文見張四還在猶豫不決,他也不催促,隨手解下自己的佩刀遞了上去:“這柄寶刀是當初我收復東海郡時先皇孝威帝御賜的,將作府御製,精鋼所鑄,削鐵如泥,寶刀贈壯士,如今我也用不上了,你拿去用便是。”

不等張四開口,徐宗文將寶刀硬塞到他粗糙的手裡,張四也不多說,他先是對徐宗文重重一點頭,隨後提刀跨馬隨軍衝進了大營……

徐宗文欣慰著望著潮水般湧入敵軍大營的晉軍,滿懷欣慰的感慨道:“壯哉我晉軍,百戰之師,亦不過如此!”

不過一個時辰,在姚盛的裡應外合之下,自孫恩以下,孫忠等將悉數被活捉送到徐宗文面前,整座兩萬人的大營立時陷入戰火中!

“將賊首一干人等檻送京城,遊街示眾,由三法司定罪處置。”徐宗文輕飄飄的去迎接滿面血跡的張四去了,留下垂頭喪氣的反賊軍將領們。

昨夜的那一戰已經決定了今日的輸贏,這場勝利毫無懸念,徐宗文沒有任何的驚喜。

馬踏敵營那一刻起,徐宗文便已經打好了向建康朝廷報捷的軍報腹稿,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走一個過程!

當兩日後徐宗文返回到錢唐時,郗儉將範崇民引薦給了他,徐宗文得知錢唐不戰而降心中大悅,這確實是一樁值得慶賀的事。

延續兩個多月的孫恩之亂已經給三吳之地的百姓造成了太多無可挽回的損失,無數的人遇難,無數的田地荒蕪,數座城池人畜皆滅,錢唐城的上萬人能夠投誠是拯救了攻守雙方所有人的性命!

在徐宗文的親口保證下,範崇民被舉薦成為會稽太守,不過他還派了劉裕去當範崇民這個新任太守的郡尉。

範崇民自是明白自己一時半會不太可能再接觸到兵權,能夠得到牧守一方的太守一職對他來說已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他也願意難得糊塗一次,對於徐宗文的安排是千恩萬謝!

要知道,孫恩、盧循、孫義等人可是要檻送建康去接受極刑的!

相比之下,範崇民的境遇可不是一般的好。

義興郡,陽羨,章浦亭。

吳縣戰火徹底平息了,錢唐城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可是章浦亭的戰鬥硝煙還沒有散盡!

成功橫渡震澤的徐道覆幾千人方一登陸就遭遇到了來自附近山谷上埋伏,因為毫無防備,徐道覆手下的人馬一時間損失慘重,被阻擊在大湖邊。

徐道覆完全沒有想到大湖對岸居然有一支天降奇兵在等著自己,這太不可思議!

實際上,早在徐道覆的大船還沒有到岸時,負責監視大湖動靜的軍士便稟告了徐溫,得知湖面有大敵來犯徐溫非但不急,反而還激動非常!

“終於有我們的用武之力了!告訴兄弟們,想吃肉的跟進了本幢主!”在徐溫的通知下,左羽林衛功曹檀衹、虎威軍錄事檀韶和龍驤軍司馬毛安之三人率領各自人馬共計千七百人與徐溫匯合,對正在登案的徐道覆兵馬開始了伏擊。

徐道覆知曉自己的計劃已經洩露,也不再硬抗,捨棄下一部分兵力後他帶著一千人馬擺脫了徐溫的糾纏,往北面逃命去了。

被主將拋下的反賊軍不知何去何從,失去指揮後只能默默的被徐溫吃掉,一仗下來徐溫等人殺敵兩千,俘虜千餘,還有三十幾艘艨艟,樂得他一直合不上嘴。

檀氏兄弟與毛安之也都繳獲頗豐,一個個喜不自勝,此戰讓他們雪了錢唐的敗軍之恥,說出去也算是掙了幾分臉面,至於首功他們有自知之明,更不會去與徐溫爭奪什麼,老老實實打掃戰場,任由徐溫率軍追擊徐道覆的殘軍。

徐道覆倒黴的遠不止此,章浦亭遇伏後徐道覆半刻不敢停歇,一直向北跑到倉亭,剛在茅山休息一夜,馬上就要進入破岡瀆,徐道覆就在渡口又遇到了莫名軍隊的攻打,這一次只剩他一個人逃脫,追隨他的那一千人死的死,逃的逃,大多都做了俘虜。

原來,奉命駐守破岡瀆的田洛得到訊息,附近有幾戶農家多日不事農活,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派人暗中調查,這才知曉這些人實際上都是天師教的信眾,他們與河岸的漁夫取得聯絡要接應一支天師教天兵從大江東進出海……

誰曾料想這被接應的就是一路被徐溫派人追殺的徐道覆,這徐道覆手下都是些餓了一兩天的惡兵,怎麼能是田洛人馬的對手?幾個回合的交鋒之後,徐道覆的人馬立刻顯露敗軍之勢。

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徐道覆費盡心思要襲取建康,來一招釜底抽薪,反敗為勝,奈何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屢屢受挫,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