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文:“實話告訴各位,現在朝廷的賑災糧已經所需不多了,你們也都知道徐某從京城帶了幾千人過來搶修堤壩,要是這些人餓著肚子,徐某可就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鋌而走險幹出什麼不友好的事情來了!”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沈續是二十四家士族代言人,他問道:“那麼使君以為我等出多少糧食合宜?”

“這樣吧!徐某吃個虧,替你們出兩萬石,你們再各自出兩萬石,一共湊上五十萬石糧食,從今冬到夏季這災民的糧食也就不成問題了。”

這個虧吃的……

用兩萬石換四十八萬石,還真是筆好買賣!

“五十萬石糧食,這麼多!”

“怎麼?你們每家每戶都是錢唐大姓,哪一家不是擁有良田千頃,哪一家不是家財過百萬千萬?區區兩萬石糧食都不肯出,就拿出兩百石糧食出來,你們口口聲聲說是要為朝廷效力,為徐某排憂解難,難不成是在戲弄徐某,糊弄朝廷嗎?”

“倘若真是如此,那你們的膽子也忒大了點!”

“使君,我等可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兩萬石糧食著實不是一個小數目,得容我們商議商議再做定奪!”

“可以,那便以三日為限,三日之後還是錢唐衙署老地方,希望你們不要失約才是!”

二十四家士族不歡而散,徐宗文呢返回了衙門後堂,剛好劉裕派人過來有事求見。

徐宗文這一次以揚州刺史的身份來錢唐查案,而這揚州刺史的職務只是暫任,事畢即撤的那種,徐宗文還有整頓禁軍的大事要辦。

為了便宜行事,他任命隸屬於自己徵北將軍府的郗儉暫代錢唐令一職,負責賑災事宜,任命劉裕暫為錢唐縣尉,以郭裳為縣丞。

這也是權宜之計,畢竟錢唐上下最主要的官吏都被他擼了,不找人頂替,衙門那麼多事務堆積如山,就要癱瘓了!

徐宗文剛到後堂,兩個裁軍就跟了上來。

其中一個道:“見過大統領!”

另一個朝著徐宗文拱了拱:“見過使君!”

二人一口一聲,頗有些尷尬。

徐宗文笑了笑道:“無礙的,你們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你們二人是因為哪一條被裁撤的?”

“還不是軍中樗蒲盛行,我們好多身手不錯的兄弟都是因為這個裁撤的!”

徐宗文點了點頭,沒錯,這一條是他規定的。軍隊裡禁賭對於維持軍紀有非常好的效果,如果軍士只知道賭博而將操練,提升實力拋之腦後,一旦遇到戰事根本就行不成戰鬥力!

“你們既然能來錢唐整修堤壩,那說明還是有一些良知的,等此事結束以後你們找郗府君,就說是我說的留在錢唐當個差役,也算是個公職,一個月也有百斤糧食幾十月錢可以餬口。”

“多謝使君!都是使君給了我們新的活路啊!”二人感激涕零,正要下跪被徐宗文雙雙扶起。

“說吧劉縣尉差你們過來尋我,到底有什麼要事?”徐宗文進了房門,還沒有坐下,扶著案角提問道。

二人這才緩緩道出來由,原來是徐宗文命劉裕替錢唐大堤南岸百姓搭建房屋,但是木材奇缺,可以供建房的位置都在高處,有點難度,希望徐宗文能籌措一點木材,另外裁軍的糧食也不多了,只剩下五日之用……

糧食的事徐宗文已經讓郭裳拿郗儉的文書去糧倉提調了,只是這剩下的木材有點難辦!

錢唐大牢,關押錢唐令丁泰的囚室中,徐宗文正在進行審訊。

“丁泰,你先前已然招認了朱禎毀堤淹田,看來你也算是良心未泯,不如把你肚子的秘密都說出來,等此案結了,咱們都好過,你的官職肯定是保不住了,你的性命我會盡自己的努力在陛下那些替你陳情。”

“你好好想想,已經邁出了一步就再往前走兩步,不就是康莊大道了嘛?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難道不想為了你的妻兒老小和你丁氏全族想一想嗎?”

徐宗文帶著一壺酒,在丁泰對面擺了一張梨花案,弄了幾碟小菜,也不顧丁泰,自顧自吃了起來。

自從到了錢唐他每天都忙於辦案查案,連好生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想到朝廷的第二批賑災糧還沒有到,二十四士族的糧食也還沒有個著落,他就心急如焚!

“拜你所賜,朱氏滿門我都拿下了,就在這錢唐大牢裡頭,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了是你供出他們,會怎麼樣?”徐宗文吧唧著嘴,咀嚼著飯菜,開始採用攻心之策。

丁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暗中打量了徐宗文一眼,這個年輕人怎的如此有心機?

“好吧!我說我都說!”出乎徐宗文的意料,丁泰很快就妥協了。

根據丁泰所陳述的,朱氏和他都是受吳郡太守顧悅之指示,他手中還有一封顧悅之寫給他的密信,就是那封密信讓朱禎掘開南岸淹田的!

“快!簽字畫押!”徐宗文激動的站了起來,讓張三將供詞放在案上讓丁泰簽字按手印。

徐宗文拍了拍屁股離開了大牢,臨行前將那桌子酒菜留給了丁泰,後者也不客氣,立刻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整個錢唐除了士族,都急缺糧食,大牢裡的伙食更是難以下嚥……

徐宗文出了大牢,望著剝開迷霧的天際那一輪被遮蔽的日頭展開了笑顏,他忙吩咐:“快,讓張四帶上我的節仗還有所有的左羽林衛去吳縣把吳郡太守顧悅之給我捉來!”

“諾!”張三攏了攏手,得到命令快速離開。

第二日清晨,吳縣太守府前,張四率領兩百左羽林衛日夜兼程總算趕到了吳郡太守府。

“你們要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顧府君的府邸,你們竟敢硬闖?大白天圍攻官府,這是要造反了嗎?”守門的兵丁拿出武器試圖組織張四帶著左羽林衛進太守府。

張三從馬背上順勢跳了下來,從身後抽出皇帝賜予徐宗文的節仗,前方的左羽林衛們紛紛知趣的給他讓開一條道。

張三咳嗽一聲,大聲喊了起來:“欽命徵北將軍、司隸校尉、禁軍大統領徐驍為揚州刺史,全權負責錢唐賑災事宜,賜使持節,兩千石以下官員有處置之權!若遇阻攔,以謀逆罪論處,格殺勿論!”

太守府前的兵丁聽了張四的話,見到甲冑嚴整,旗幟鮮明的左羽林衛,又看到那威武的節仗,紛紛跪在當地,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動彈!

很快,張四手持節仗,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成功抓獲了吳郡太守顧悅之。

“我有冤情,我要上奏!”顧悅之髮髻凌亂,滿目猙獰!

張四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什麼冤屈到了錢唐見了我家將軍再說!”張四又吩咐左羽林衛堵上顧悅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