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八章 慕容麟兵敗遁逃

龐翼，錦衣衛刺奸司假從事，負責稽查各州郡錦衣衛坐探、細作以及探馬，清查內奸、防止中樞情報洩露以及敵人策反等事務。

除了是刺奸司假從事之外，龐翼還擅長偽裝換面，此次他奉命來到江陵配合西府軍攻略益州，得知軍師祭酒郭裳在桓石民幕府他便喬裝成一個六旬老人主動拜見。

初時，郭裳還真沒有識破，最為主要的是郭裳此前也沒有見過龐翼，只是在徐宗文一次主持議事提到錦衣衛時曾有所耳聞。

驍騎軍及徵北大將軍幕府中能夠有幸聽到錦衣衛六司一局從事名字的除了最核心的那幾位，旁人幾乎不可能有機會打聽到關於這七個人的一絲風聲！

且這龐翼姓龐，郭裳一度認為這龐翼與錦衣衛指揮使龐白之間有關係，若非如此怎會任命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子擔任刺奸司重任？

實際上，龐翼的龐跟龐白還真沒有關係，

直到龐翼主動戳破自己的謊言，郭裳總算得見了龐翼的真面目！

於是乎，郭裳這才有了讓龐翼替自己喬裝打扮前往巴郡得想法。

“任權久在巴蜀，尤其在蜀郡擔任了十餘年的太守，常在秦晉兩國之間周旋，不可小覷。三十餘年前大司馬桓溫滅成漢，他便主動投誠，要知道那時他才是一個小小廣都縣尉，年紀不足二十歲！”

“之後他以功升任廣都令，直到成為蜀郡太守。”

寧康二年（公元373年），秦國命益州刺史王統、秘書監朱肜率兩萬人出漢川，前禁將軍毛當、鷹揚將軍徐成率眾三萬出劍門，兵分兩路攻梁州、益州。

毛當在青谷擊敗梁州刺史楊亮萬餘人的抵抗，秦國秘書監朱彤攻克漢中，鷹揚將軍徐成克劍閣。

秦國樑州刺史楊安攻佔梓潼時，晉朝荊州援兵得知己方的廣漢太守趙長戰死，怯戰不前，引兵退走。

晉朝時任益州刺史周仲孫先在綿竹抵抗，探悉前秦軍將至成都，欲率軍逃往南中，未遂。

“秦軍攻取益州時，他待人捉了刺史周仲孫降了秦國，可秦軍一走其後他便直接斬殺益州刺史李丕歸順大晉，秦軍再次奪取益州後，他又開啟城門迎接秦軍，再次被任命為蜀郡太守……”

“最為主要的是在任權的數十年經營之下，蜀郡任氏的勢力已經遍佈蜀郡上下。這也是他為什麼只帶區區五百人馬便敢率軍奪取成都，擒拿王廣的原由，他是早就存了投誠的心思，我只不過是說出了他的心裡話罷了！”

郭裳輕嘆了一口氣，若想要完全掌控蜀郡，奪取益州，任權這種人是絕計留不得的。

寢房中，郭裳終於捨得點起一盞油燈，即使照亮的只是一個角落，但在這寂靜的雪夜中無疑是給這件寬敞的屋子增加了幾分煙火的氣息。

“任權在蜀地竟然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龐翼大為驚歎，若非郭裳將實情相告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這也非龐翼的失職，刺奸司以篩選敵軍間諜，清查本衛人員底細為重任，搜尋情報則歸於探查司，向敵國派遣習作歸於諜報司，錦衣衛各司其職，互不相干，隸屬於指揮使龐白。

龐翼忽然明白，錦衣衛之中接觸過軍師郭裳的定不止於自己一人！

“立刻派人聯絡桓使君，暗中將西府軍放進巴郡。只要任權除掉了王廣，等他再回到巴郡時我們就可以掌握主動權，絕不能將所有的希望寄予一人!”郭裳對任權的防範心極強，他根本就不相信任權所說的一句話。

“諾!”龐翼接過指令，正準備離開時又被郭裳叫住。

“不知軍師還有何吩咐？”

郭裳從自己寬大的袍服中取出一封早已寫好密封的信：“這是我對益州局勢的判斷，立即將此信送往洛陽呈於主公。”

“加急。”待龐翼親手來接時，郭裳那支緊捏著信封的手忽然往回一抽。

“諾!”龐翼深知此信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小心收好，向郭裳告別之後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鄴城西，胡山林。

黑夜中，一支舉著火把的軍隊正在連夜急行。

“快，快著點！”

“不能放跑了晉軍，別磨磨蹭蹭的！”

燕軍主將慕容麟騎乘在戰馬上，大聲的催促著正在急行的隊伍。

“還有多遠吶，這都跑不動了。”

有氣喘吁吁的將校望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同僚，正不住的抱怨。

“沒多遠了，就到地方了。”

“聽說晉國大將軍剛到鄴城，我們如果能夠跟隨趙王殺了晉國的大將軍就立下了天大的功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聽到校尉的話後，疲憊不堪的兵士們，也都是受到了鼓舞，在嬉笑的同時，也是鉚足了力氣往前跑。

上萬打著慕容旗號的燕兵沿著官道正緊追著頭前的一支晉軍，被追的正是奉命炸敗吸引敵人的劉牢之所部。

在胡山林官道的兩側的田野裡，荒草地和蘆葦蕩裡，埋伏著大隊大隊披甲執銳的軍士。

明月高懸，繁星點點，這些軍士軍紀嚴明，藏匿在官道兩側，沒有發出絲毫的動靜。

燕軍主將慕容麟接連派出了幾隊哨騎，往回跑了好幾趟，硬是沒有發現在路旁的野地裡，藉助夜色的掩護藏匿著一支大軍。

“將軍，燕軍已經過來了。”

在荒野地的一顆需要數人懷抱的大樹上，兩名眼力出眾的斥候望著遠處急速而來的火龍，發出了預警。

“傳令各營，按計劃行動。”

在胡山林底下，郗恢身披戰袍，隱約的有些興奮。

得到命令後，十多名傳令兵應了一聲，旋即鑽入了黑暗，消失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慕容麟所率領的兩萬鮮卑大軍舉著火把一頭鑽進了襄陽兵的埋伏圈。

“咻！”

只聽得咻的一聲，有一支火箭直接竄上了夜空，夜幕中，短暫的映照了天空的一個角落之後立刻湮滅了最後的光亮。

“放箭！”徐溫在另一側山谷下令伏兵對進入埋伏圈的燕兵發起攻擊。

“落石，堵住敵人退路。”

“諾！”

徐溫手下的一千驍騎軍大半都經歷過北伐，攻堅克難尚不在話下，這種在暗處放箭斷人生路的夥計自然也是手到擒來，沒一炷香的時辰便堵死了燕兵的前途。

“啊……”漫山遍野的火箭從高處射出，伴隨著巨石和滾木，馬背上的燕兵立時成了活靶子，戰馬受驚的嘶鳴聲和燕兵們的哀嚎聲立刻便充斥了整座山谷。

“快撤，後隊變前隊，快撤啊！”慕容麟驚恐之餘催馬後撤，而左右潰散的燕兵已經擠成一堆，根本沒有道路可以容納慕容麟和馬匹通行。

“滾開！都給本王閃開！”

“噗嗤——”慕容麟持刀砍翻一名己方軍士，滿臉猙獰地呵斥著周遭圍堵不堪的燕兵，為了活命他已經喪心病狂開始殺自己人了！

“啊！”

慕容麟的殘暴讓原本已經驚慌失措的燕兵瞬間爆發了怒火，幾個膽大的軍士潛行靠近慕容麟，趁其不備砍斷了慕容麟馬腿。

“唏律律～”馬腿斷裂，戰馬發出悲鳴，慕容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就近的軍士也沒有上前謀害舊主，只是趁亂奪路而逃。

“殺啊，殺胡虜！”

慕容麟艱難的爬起身，來不及謾罵叛逃的部屬，晉軍負責截殺燕兵的大軍已經殺到，領頭的正是從厚丘方向疾馳過來增援的朱諶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