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寂靜,唯有風聲獵獵宛若哀嚎。

沒有人敢在鬧出半點動靜,也沒有人再敢隨意亂髮一言。

所有人都只是安靜地看著李錦兒,安靜地看著宛若死豬的宋思哲。

唯有王春野臉色難看牙齒打顫。

到了現在,他當然明白了自己是惹到了什麼樣的人。

他終於開始感到害怕開始擔心,開始思考自己到底遇上的到底是什麼人。

“這位女俠大人,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之處,願以任何東西買晚輩這條命,買女俠和那位公子出城!”

李錦兒嘟囔一聲:

“買我們出城?原來買賣還能這般做!”

“只不過……”

“我拒絕!”

王春野又一次愣住了,一時間怔怔無言不知如何開口。

他已經完全迷糊,根本想不明白對方為何要粘上自己。

既不求財也不害命,難道還能是好端端地沒事跑來立威?

又或者真的是替那些煙花女子不平,要斬盡天下色中惡鬼?

王春野當然不會相信這兩種可能,於是他抬頭看向空中的伊然說道:

“這位公子,我們有事好商量。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有我王家在都可以一路無阻,又何必把關係弄得如此僵硬。”

伊然臉上滿是揶揄的笑意,說話卻沒有留半點情面。

“你擄走我的朋友,出言侮辱她的時候,可曾想過不要把關係弄僵硬?”

“若是我站在她那個位置,說不定你早就沒命了,豈會容你在這裡說如此多的廢話!”

王春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人生三十載,他何曾受過這種氣!

但出乎很多他的熟悉之人的預料,王春野這一次竟然慫了!

因為特殊身份而有擁有特殊地位的他,三十年多年來第一次退了。

“只要你們退出望山城,代價任由你們提!”

伊然轉頭看向聯袂而來的八道身影,笑意變得濃郁起來。

“八位靈階後期的強者,倒也算得上陣仗不小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是想好好談呢還是打了再說?”

只是八人全都沒有回應伊然的挑釁,而是將目光全都放在王春野身上。

“春兒,這裡是怎麼回事?”

王春野眼光完全不敢直視頭頂之人,耷拉著腦袋就像個犯錯的小孩。

“父親,是我招惹到了這兩位。”

“我一定以禮相送,將他們送出望山城。”

能被王春野稱為父親並低下腦袋的,當然只有王家的家主王石安。

但是王石安對自己兒子的回答卻並不滿意,他滿臉嚴肅地訓斥道:

“在望山城打我王家的臉,你竟然還有臉恭送他們出城!”

“偌大的望山城,已經有千百年不曾出現過這種事情了!”

“你倒好,不想辦法把面子掙回來,竟還要舔著臉巴結於人!”

“你是想把我王家的臉丟盡嗎?”

王石安的臉色陰沉到極致,將一家之主的威嚴徹底展現了出來。

面對父親的責罵,王春野卻並沒有點頭,甚至說這還是他第一次違逆自己的父親。

“父親,還望你三思啊!”

若是沒有經歷宋思哲被擊潰的一幕,王春野也很想硬氣地跟他父親一樣。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看不起自己的大舅子,以為他這些年沉迷女色不思進取。

而他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的樣子,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到王春野知道這只是表象,他的舅舅宋思哲絕對不弱,只是那女子更強而且強得離譜。

伊然眯著眼睛看向王石安一眾人,自言自語地說道:

“看來講道理之前,還真的是要亮一亮拳頭的。”

王石安這才將目光轉向伊然,滿是不屑地說道:

“你想與我講道理?”

“可我只想給你看拳頭!”

“只有弱者才會講道理,而強者只需要讓你服就行!”

“若是不服那便打,若是打了還不服那便宰了,你以為誰會與你過家家一般,放你一條生路,讓你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嗎?”

王石安頓了頓,摔了摔衣袖又繼續說道:

“我今日便與你講最後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是危險而殘酷的,沒有人會與你講道理便是最真實的道理!”

伊然也不多言,將桃花劍緩緩拔出鞘來。

王石安嘴角扯出冷漠的笑意,冰冷地說道:

“六長老、七長老,就由你們出手,替我王家替整個望山城擒下這個賊子!”

身穿一青一藍的兩道身影輕輕頷首,然後朝著伊然走出了兩步。

王春野看著即將交手的雙方還想說些什麼,耳中便聽到了一聲傳音:

“這是大勢所趨眾望所歸,他是望山城的敵人又惹上了我王家。”

“若是我們擒下了他,那便是整個望山城的功臣。若是我們就此罷手,就不光是丟了臉面那麼簡單了!”

王春野其實早就明白這一點,他之所以這般忌憚,說到底還是因為伊然的實力。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王春野看了看給自己傳音的大長老,收回已經到了嘴邊的言語

然後重新組織語言,認真地說道:

“六叔、七叔,你們千萬要小心!”

青衣藍衣兩位老者對著王春野點了點頭之後,青衣老者這才看向伊然說道: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當真是天縱奇才,只是可惜了啊!”

說著一柄青色長刀出現在他手裡,青色的刀罡凝聚在長刀之上盡顯鋒銳之意。

藍衣老者卻無多言,一柄魔杖直接出現在他手中。

只是這柄魔杖卻與尋常魔杖大不相同。

它的杖身不是御楠木、天黃奇楠木這種靈材,而是不知什麼生物的一截骨頭!

這截骨頭早已被煉化得溫潤如玉,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森然,卻是有著些許神聖之意。

骨頭頂端的那枚魔核雖然沒有達到王階,卻也要比尋常靈階魔獸的氣息強盛了太多。

這柄魔杖很是強大,但是相較於這位藍衣老者卻仍是小巫見大巫。

若是真要比較起來,這股氣息已經不比當初的曹承弱上太多。

這樣一武修一魔法師的配合,便是最常見也最具攻擊性的!

沒有再多說什麼廢話,藍衣老者率先發動攻勢。

青衣飄搖劍罡鼓盪,抬手間便有勁氣炸裂的聲音響起。

僅是一步踏出,老者便來到了伊然身前。簡單的一刀直劈而下,便有著大道至簡的風采,這般戰力竟是比笑天瘋還要高上不少。

很多圍觀之人只知道青衣老者很強,卻看不出這直截了當的攻勢強在哪裡。

等到伊然抬手作勢起劍時,卻是有著太多震驚的呼喊響徹雲霄。

朵朵青蓮盛開偏偏雲紋飄蕩,青蓮劍訣與青雲劍訣的融合,早已成為了伊然最尋常的攻擊手段。

但是對他人而言,這可是高不可攀的地階武技!

有多少人拼搏了一輩子,都搞不到一本地階武技。

又有多少人努力了一輩子,可手中地階武技卻還停留在門檻!

那可是地階武技啊!

多少人夢寐以求當作底牌的存在,卻在伊然起手時便施展了出來。

藍衣老者眉頭緊皺,就在異象出現的同時,一面巨大的水盾便出現了在青衣老者身前。

就在這時,同樣是青色的劍罡和刀罡終是碰撞在了一起。

磅礴的力量互相撕扯互相磨滅,就像是兩隻惡犬在互相撕咬。

雖說兩者的力量相差無幾,可是一方像是家犬而另一方卻像是獵狗,家犬溫馴而獵狗卻兇狠無比。

兩者之間的差距不說立判高下,可終究還是很快便顯現出來。

劍罡的鋒銳直接穿透了刀罡的厚重,在將刀罡斬斷之後又繼續斬向青衣老者。

有人配合的好處,也就在這時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那面水盾早已做好了充足準備,來迎接這道餘威不減分毫的劍罡。

水是天地間最溫順之物,也是元素中最具柔和之意的。

劍罡劈在水盾之上,卻沒有想象中的碰撞,更沒有預想中的轟鳴。

劍罡每深處一寸,那處的水盾就會後退一寸。

雖然劍罡一直在深處,可水盾卻在不斷地後退並在後退之時消減劍罡上的真氣。

此刻的劍罡就像是得寸進尺的男子,而水盾便像是羞澀內向的女子。

隨著男子的逼近,女子一步步往後退去卻不知該如何拒絕。

“兩人”幾乎已經貼在了一起,但“兩人”之間距離卻一分不得再進。

隨著時間的溜走,男子的力氣也漸漸消失。

等到女子停下腳步不再離去的時候,那男子卻早已沒有力氣再去追趕。

青蓮劍罡在水盾的抵擋之下有力卻無處使,便如那男子一般,明明差一點就能追上,可最終還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藍衣老者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劍罡之上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還是在擊潰青衣老者刀罡之後的。

他很清楚,這樣的力量若是讓他獨自面對,或許很快便要落入下風。

他下意識看了看青衣老者,卻是發現青衣老者的眼神中震驚之意更勝於自己。

之前那一刀,他雖然沒有施展強大的地階武技,但不代表他沒有全力出手。

修為達到了靈階之後,武修的每一記攻擊在破域之力的加持下,其實都不輸給尋常的玄階武技。

可就是如此,自己的攻勢竟是被直接這麼一個年輕人直接破去!

即便對方施展的是地階武技,青衣老者的心裡仍舊不是滋味。

此刻的他們也終是有些明白為何宋思哲會敗得那麼慘,而眼前之人還毫髮無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