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複檢(為盟主心寬腿長雙商正常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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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聲,黏在兩人身上。連蘭修竹都愣了,心思電轉。她之前做情報,是把幾個教喻的情報方方面面收集全了的。卻不知道李意漸的營中有湯昭的熟人。
但她到底知道的多,此時已經明白——湯昭也是符劍師,這是符劍師之間的事,和官府江湖不再一條線上,她的情報源有限,也蒐集不了那麼多訊息。
湯昭愣了一下,仔細辨認,發覺不認識,再三確認,還是隻能問道:“你是……”
那青年面上有一瞬間失望,但緊接著道:“您不知道我嗎?也對,仲春符會的時候,我只是個不起眼的符劍師,而你是咱們符會的頭名,又做下驚天動地的大事,難怪注意不到貌不驚人的區區在下……”
他說著自怨自艾起來,險些眼眶都紅了。
他這樣表現,不說見慣了此人做派的李意漸目瞪口呆,湯昭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對不起他,道:“那個……是我眼拙了。既然是符會同道,理當互相拜會,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那青年整了整衣衫,道:“我麼……我是風南明,來自鴻雁書院。”
湯昭恍然,道:“原來是幽州鴻雁書院的高第,久仰久仰。我一直想去鴻雁書院拜訪,借閱古籍,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他還真知道鴻雁書院,乃是北邊幽州的一座古老的書院,不僅僅追朔到前朝,還能追朔到前朝的前朝那個混亂時代,可稱得上源遠流長。
當然,古老不代表實力強,鴻雁書院現在沒落的很,因為書院都屬於朝廷勢力,但幽州一片混亂,朝廷勢力一再衰減,也顧不上區區書院了,因此鴻雁書院在符會中連二流勢力也沒排上,也就比沒有湯昭的琢玉山莊強點有限。
而且最終的結果,他們的學生也確實對得起排名,替學院穩穩守住了陣營。
沒想到這位風南明從符會下來沒回書院,反而進入雲州中軍新銳營。
一個幽州書院學子千里迢迢來雲州軍中任職,這是什麼精神?
這是……
鴻雁書院還真不景氣啊。
學生們找工作不容易。
風南明聽到湯昭認得鴻雁書院,興奮得滿臉通紅,道:“你一定要來。借閱古籍有什麼難處?幾百年的古書,我書院裡到處都是……”
這時,安教喻終於插嘴道:“你們認識?”
湯昭想說有一面之緣,風南明道:“我們曾一同學習過,算半個同窗。”
安教喻對李意漸道:“既然如此那我認為不合適。他們沾親帶故,理應避嫌。他不能檢驗檢地司的術器。”
李意漸還沒說話,風南明突然道:“你是?”
安教喻冷冷道:“安某是鎮獄司的教喻。”
風南明道:“非也,敢問閣下是哪個符劍師勢力的?”
安教喻更生氣了,道:“某不是符劍師。我是劍客。”
劍客和符劍師哪個地位更高,還是有些爭議。世俗意義上劍客自然更強大,但也有求到符劍師頭上的時候。相反符劍師很少求劍客。不過單對單的時候,沒有符劍師會傻到挑釁劍客就是了。
……
風南明挑眉道:“你一個外行人,質疑我們符劍師的操守?這是不是挑釁?嗯?”
他陡然神色冷傲,喝道,“你質疑我的操守,便來跟我打賭,我檢驗術器,你自去請人複檢。若結果不一,我把腦袋賠給你。若是一樣,你把你腦袋割下來給我,你敢不敢?”
他陡然康慨激烈,前後風格差距之大,令人瞠目。
李意漸開口道:“不用另找人,我相信風劍師公私分明。安教喻,你質疑我營中人,恐非妥當。若非大事在前,我便親自和你打這個賭又如何?”
安教喻大怒,心想:他們三家都勾搭在一起了,就是對付我們鎮獄司來著!怪不得我的學生來的這麼少,原來是被他們圍剿了。
風南明哼道:“行了,看在郎將和湯先生面上,我也不計較了。到底驗什麼?給我看看。”
早有人把三把術器奉上,一字排開,看外形就是三把一模一樣的鐵劍。
風南明只掃了一眼,就露出了“就這?”的表情。
“這不是最普通的一元重術器嗎?有什麼問題?”
李意漸道:“正是要請劍師看看,其中有沒有什麼手腳?到底是不是合法合規的一元重術器?”
風南明道:“好吧,眼見為實,你們一定要查,我就查一查。真是,現放著湯先生不請教,找我來獻醜做什麼?”
安教喻道:“正是怕你家湯先生弄鬼。”
風南明大怒,道:“湯先生會弄鬼?我怕我弄鬼也不怕湯先生弄鬼。既然如此,索性我再給你打個賭……”
還是湯昭攔住他,道:“冷靜點兒。咱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用這麼激烈。”
蘭修竹對著李意漸笑道:“風先生不愧是從軍的人,有血性。”
李意漸冷著臉,顯然不吃他這個恭維。
風南明道:“看在湯先生面上,咱們公公開開驗一次。我們給外行人評判時,有幾個顯眼的術器。首先是這個——”
他從自家的術器袋中取出一架天平。
“這卻不是秤重量的,而是秤元力的。秤盤用元石……不用跟你們解釋原理,反正只要一邊放上元力砝碼,看哪邊高就知道所含元力多少,跟平常的秤用法一模一樣。”
蘭修竹嘖嘖道:“這個倒挺方便。簡單易懂,照顧我們門外漢。我怎麼沒見過?”
雖說隔行如隔山,但她對符劍師接觸的還算多了。除了符劍師界內部的訊息難以打探,關於各種術器、符劍師的訊息她所知不少的,竟不知有這種好物。
風南明道:“這東西剛出沒多久,是白玉生暉的新貨。白玉生暉的東西,特別簡單易懂,對外行很友好。”他指了指上面一個標誌,看了一眼湯昭,笑了笑。
蘭修竹同樣看了一眼湯昭。
白玉生暉是琢玉山莊下屬商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蘭修竹知道,同樣風南明也知道。
正因為知道,風南明才會去白玉生暉店裡買東西,不然一個符劍師幹嘛要去買別家的東西?對外行友好在符劍師那未必是什麼優勢,顯不出身份來。
反而蘭修竹雖然知道湯昭的底細,但因為是為了這次考試臨時調查的,沒有去過白玉生暉店裡。畢竟白玉生暉連及春城都沒開進去,她自無瑕遠去九皋山下買東西。
“原來白玉生暉的風格是平易近人嗎?”
風南明道:“正是,就像湯先生在我們面前說的那樣。術器其實如此不便之物?要讓每個人都能使用術器。”
湯昭突然有一種捂臉的衝動——這句話他自己說時沒覺得尷尬的,現在竟有些臉紅了。
幾人都若有所思起來。這邊風南明將術器劍放在一邊托盤上,然後放上了一個圓圓的寫著“一元”的砝碼。
兩邊微微顫動,然後平衡了。
“看見了沒有?簡單易懂,標準的一元術器。要不說是湯先生呢,術器製作標準,一元之力就是一元之力,精準無比。要讓我們做說不得會有一點點誤差。”
湯昭只能連聲道:“謬讚,謬讚。”
其實到這裡就有結論了,畢竟是鎮獄司的學生說是對拼力量拼不過,就是暗指術器加成大,不是指術器附加了什麼花裡胡哨的劍術,既然上限是一元術器,那就不成立了。
尤其這驗證方法一目瞭然,連安教喻也沒話說。
這時李意漸解下腰帶上掛著的一個圓環,放在天平一邊。天平陡然沉了下去。
風南明皺眉,李意漸道:“幫我測一下。”
風南明哼了一聲,便往上丟砝碼,先丟了個大的,發現這頭沉了,然後改用小的,亂七八糟測了一番,道:“你這是七元的。奇怪。”
向來符劍師為求方便,一般術器喜歡取整,一元、二元、五元、十元之類的,七元還是很少見的,多半是私人訂製的。
李意漸微笑道:“正是。”
這下安教喻沒話說了,但兀自嘴硬道:“說不定還有古怪……”
風南明從袖中取出一個圓筒,道:“你要想測術器,我這裡有一個術器萬華鏡……”
湯昭忍不住道:“這可是最新的貨,剛剛上架幾日……”
風南明笑道:“正是三日前去買的,我一般一個月去一次,有新貨我都會掃,只買湯先生自己的流昀系列。都是便宜好貨啊。”
湯昭只能服了,白玉生暉有便宜貨,但他親自設計開發的流昀系列是先鋒精品,和“便宜”哪裡搭邊了?而且這萬華鏡是試用版,價格尤其貴。只能說符劍師還是有錢。
“拿著萬華鏡,對著術器看。對,要對準符式,往裡看……看見什麼了?”
安教喻端著萬華鏡,仔細看時懵了半晌,道:“看……看個屁啊。一片空白。”
風南明道:“當然了,沒有劍術,你可不是看個屁?話說屁能看見也是稀奇的很了。”
安教喻愈發憤怒,道:“你們莫不是耍我?”
李意漸道:“拿來我看。”
他又把白玉放在萬華鏡下,看了一看。
這一看,居然看了良久。
過了很久,他才抬起眼來,道:“這萬華鏡沒有錯。確實能看見見劍術。”他遞迴給風南明,然後對湯昭道,“好術器,真的不錯。”
安教喻瞪著他,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說什麼?”
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不是後悔冤枉了湯昭,而是發現其他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太過被動,後悔不該忽略情勢,輕易發難。
至於對錯,反而已經不要緊了。
蘭修竹道:“你要收回剛剛的指責?然後道歉?”
安教喻哼了一聲。
李意漸澹澹道:“既然是自己人說話,還是自己人結束。關鍵看湯教喻怎麼說?”
湯昭笑道:“我也不是牛不喝水強摁頭的人,道歉不甘不願的也就罷了。可是你要沒有表示,好像咱們沒分出對錯來似的。你不認打,自然就認罰。可有什麼小懲大戒的法子麼?”
李意漸道:“還真有。我提個建議,不如讓安教喻去馬棚敲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