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敲鑼(為盟主黎塞留夫人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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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
正當考生們在馬棚中用各種姿勢答題的時候,一陣刺耳震心的銅鑼聲響了起來。
“稀熘熘——”
無數駿馬被驚得嘶鳴起來,有的直接衝出馬棚,有的原地抬蹄,讓不少把試卷放在馬背上的學生狼狽搶出試卷,而稍微慢一些的,控制不住筆一劃,立刻在答卷上劃出一道墨痕。
那些原本的軍馬訓練有素,大部分還能安撫的住,但有些本不是的可就慘了,不免嘶鳴狂奔,學生們一時竟約束不住。
“臥草,王八蛋!”
“哪個孫子乾的?別叫我見著你!”
“日你姥姥!”
一時間馬棚中罵聲四起,不管男女不管是遭受損失的還是有驚無險的學生紛紛怒罵,把心裡的火一股腦發出來,哪裡顧忌這是不是考場?
安教喻被罵的臉色發黑,卻不便計較,敲著銅鑼大聲道:“剛剛馬匹從馬棚衝出來的一律淘汰。考卷被汙染的向監考軍校要新答卷紙,汙損卷面不計分。其他人閉嘴,再不閉嘴按咆孝考場論。”
他這麼一說,果然除了一些被淘汰的唉聲嘆氣滴滴咕咕之外,其餘人全都閉嘴了。
但可想而知,他們必在心裡瘋狂罵自己。
安教喻壓住了氣,準備往回走,卻見李意漸在遠處比了個手勢,只得又回去大聲叫道:“我還告訴你們,這次考試隔一會兒就有人敲鑼,聲音比這次只高不低,都管好自己的馬。要不想被敲鑼就答完題早點出來,別磨磨蹭蹭的。”
倘若有一次詛咒算一塊磚頭,安教喻都快能蓋萬里長城了。
李意漸在旁邊看著安教喻,監督他完成任務。蘭修竹也不管自己的學生——剛剛驚馬淘汰的,大多是靖安司的學生,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湯昭。
此時湯昭正被風南明追著,不住的詢問問題,還將一件件白玉生暉店裡的術器擺出來給他看,又喋喋不休的誇讚探討。
從這一番觀察來看,蘭修竹漸漸有了結論。
一則,湯昭在符劍師界的地位很高,而且不是徒有虛名,而是有真材實料。風南明雖然和湯昭討論,但很容易看出他問的多,湯昭回答的多,而且回答讓風南明頻頻點頭,大為受教的樣子。這自然看出誰水平高了。
二則……湯昭的脾氣真不錯,被追問了這麼久,一點兒不耐煩都看不到,這肯定不是得罪不起人只能被迫應付,而是始終和顏悅色,令人如沐春風,可見涵養。
她卻不知,湯昭是真得罪不起——這是金主爸爸啊。買了這麼多術器,還不夠他耐心一點兒嗎?除了侯府和王飛,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主顧呢。
掙錢嘛,不寒磣。
他一邊給風南明解惑,一面順便接著介紹自家的術器。風南明聽得大感興趣,道:“你店裡還缺不缺坐鎮的符劍師?我雖然上次符會只排在六十六位,可是在雲州還能看的,我工資也低……不,只要有新品讓我先玩兒,不給錢也可以。”
湯昭怔了一下,提醒他道:“那個啥……你剛剛入伍,現在離職算逃兵。”
風南明呆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李意漸。
也不知道李意漸聽沒聽見湯昭的話,但看樣子臉上寫著:“中軍難道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在的地方嗎?”
風南明一時垂頭喪氣,只能打消了主意。
這時蘭修竹湊過來,道:“白玉生暉有什麼便宜好用的術器,也給我介紹一下唄?”
他這麼一說,李意漸也挪了過來,只有提著鑼的安教喻不肯湊趣,只在遠處看著,唯獨脖子未免歪了一點兒。
湯昭精神一振——推廣自己店鋪也是他來帶考生的目的之一啊。也該讓白玉生暉走出及春城,走向雲州了。
這種做生意的機會,他自然不客氣,這幾位都是大戶,可得好好介紹。
“術器是給人用的,首先要看是幹什麼用的。才能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合適的術器。”
“啊?不是主要是戰鬥用的嗎?或者做一些特殊的輔助。”
“當然不是,我們的口號是,‘術器走進千家萬戶’。難道說千家萬戶都要戰鬥不成?主要是以生活和生產為主。現在我們主推的是幾個系列產品。”
“靈芝系列——醫療系列。有治療外傷的手燈筒、續命的水晶櫃、檢查用的等身印紙、滋補用的靈藥……啊,偶爾也會賣點術器之外的東西,靠山吃山嘛。”
“咕咕系列——家居系列。這邊就比較一目瞭然了,洗滌器、洗碗器、榨汁器、烹飪器、辟邪照明兩用的術器咕咕燈……”
“展翅系列——旅行系列……”
“浮雲系列——娛樂系列……”
“學舟系列——學生系列……”
“我有一個問題。”蘭修竹道,“你們這個系列怎麼命名的?哪兒都不挨著哪兒啊。為什麼不更統一一點?比如都叫什麼玉系列之類的?”
湯昭笑道:“每個系列都由我某一個師兄師姐來命名,也是用得他們代表性的標誌。”
靈芝、咕咕、展翅、浮雲、學舟分別是三師姐、四師姐、八師兄、五師姐、六師兄的標誌。將來七師兄也會開一個系列,暫定為“高階品味”系列,面對他家族那邊的客戶,不坑窮人。
如果二師兄願意,也可以給他開一個“修道者”系列。
“哦,那你的系列呢?”
風南明在旁邊道:“我剛剛說了,流昀系列啊。裡面都是些奇思妙想,很難歸類的。比如那個天平,比如萬花筒,還有特別威風的六龍車,光目錄都能看傻了。”
蘭修竹讚歎道:“不愧是湯教喻。我的需求特別的話能不能定製呢?”
湯昭道:“當然接精確的定製啊。”他一面說,一面給兩人發店名片,道,“在術器範圍內,我們接一應服務,定製、大額訂單、改裝、全包設計,保證賓至如歸。對了,如果是我們的老主顧,還有機會購買法器。”
蘭修竹和風南明同時面色微變,連安教喻都往這邊挪了幾步。
法器可不是術器這種檔次的器物。對劍客來說,術器只是輔助,法器卻是可以當做底牌的。就像凡間武者拿術器當殺手鐧一樣,平時可捨不得用來對戰,都是關鍵時刻才用上一用。而且多是偶然得到或者向上面申請的,很難有穩定的渠道獲得。
湯昭也沒說一定能買到,用的是“有機會”,但已經很值得重視了。
蘭修竹將名片收起,笑嘻嘻道:“今日是意外收穫了。我聽說白玉生暉想往外拓展?雲州不說了,檢地司自有門路,在雲州之外,我們靖安司倒有些門路,可以幫幫忙。”
靖安司常年在外從事情報工作,神州遍地都是產業,當然有門路了。
但湯昭可不想貿然和這種部門打交道,也不想給自己的產業打上敏感的烙印,笑道:“你這也太遠了,我還是先走出及春城吧。連中天府的店都沒開起來呢。”
蘭修竹笑道:“那還不是轉眼間的事。其實以你店的風格,應該去京城才對。那邊無所事事的有錢人可是很多的。”
湯昭道:“也是,我考慮考慮。”
他其實真有想去京城開店的打算,不過他有別的門路,可不想直接搭上靖安司。
李意漸道:“其實你可以考慮開到前進城去。”
湯昭“啊?”了一聲,蘭修竹笑道:“我說京城都遠,你這都支到哪兒去了?”
湯昭笑著搖頭,前進城就是前線的人間堡壘,那可比京城又遠得多了。
安教喻終於忍不住,道:“我說,你們不聊點之後的考試的事嗎?”
湯昭道:“也是,咱們先辦正事。術器回頭再聊,我們現在推廣貓頭鷹送貨。回頭我送兩隻給二……三位。”
風南明道:“我就不用了,我買了那麼多次,你們掌櫃早送我一隻了。只是我還是常常去店裡看,新貨要自己親眼看到才開心。”
幾人結束了話題,因為聊的是日常,關係變得友善許多。李意漸道:“第二關就該上去了。到時候大家做好準備,雖然允許傷亡,但轉移的時候有傷亡,就是我們的責任。湯教喻是第一次上去,蘭教喻多照顧些。”
湯昭笑道:“那就麻煩前輩帶著我了。”
蘭修竹笑道:“好說,哪有姐姐不帶著兄弟的?”
幾人分別去準備,安教喻卻要承擔過幾個時辰就要敲鑼打鼓驚馬的任務。他本著不能反抗就享受的態度,變著花樣的敲鑼。絕不肯按照規矩相隔多少時辰敲一次,反而隨心所欲、神出鬼沒,想什麼時候敲就什麼時候敲。
有的時候他帶著鑼往馬棚前走,引得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他偏不敲鑼,晃一圈又回來了,讓所有人虛驚一場。還有的時候所有人都沒看見他,他忽然斜刺裡鑽出來敲鑼。所謂聲東擊西、欲擒故縱,兵法屬實讓他玩明白了。
最終,經過了白天晚上的折磨,所以還能完成考試的弟子大多沒用滿時間,就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出來。他們不但一個個心力交瘁、飢腸轆轆,渾身還臭烘烘的,彷彿瘦了一大圈,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李意漸道:“一個個都起來,馬上開始第二場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