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自古便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說法,對從政多年的劉興業而言,這些年教出跟帶出的門生故吏,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得有多少。

即便有些門生沒能得到劉興業的認可,但這些門生依然感恩他這位恩師。真要在葬禮前登門拜祭,相信劉家也不會阻攔。問題是,此事實在太過張揚。

甚至牧山河覺得,自家父親配不起這樣的葬禮。整個劉家,唯一有資格享受這些門生故吏拜祭的,也唯有老爺子一人。知曉這點,他才會做出這種決定。

或許有人覺得,透過這種方式,彰顯一下劉家的實力。可在牧山河看來,完全沒有這種必要。真這樣做了,一些選擇中立跟看戲的家族,反倒會心生反感。

坐在飛機上,聽完牧山河的解釋,劉盛文極其感慨的道:“山河,難得這個時候你還能這般冷靜清醒。看來老爺子說的沒錯,你若選擇從政,或許會走的很遠。”

“我對從政沒有任何興趣,或者說我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從政。相比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更喜歡快意恩仇。但越是方寸大亂時,我們越需要冷靜的思考問題。”

從何成邦那裡,牧山河已然得知原本睿智的劉興業,在聽聞兒子身死訊息,精氣神瞬間垮了下來。很多事情,現在都是何成邦幫忙打理。

可有些事,何成邦一個秘書,又豈敢代劉興業做決定呢?

正因如此,涉及到一些事情需要做決定,何成邦直接給牧山河打電話。即便劉盛文是劉家長子,但在涉及劉盛方喪事的事情上,還是牧山河做決定更妥當。

等到飛機落地,剛出機場的牧山河一行,就看到提前在機場外等候的何成邦。沒過多廢話,牧山河一行直接登車,而後直奔劉家宅院而去。

回劉家的路上,牧山河也適時道:“老許,等下你直接回家,不必跟我回去。有事情,我們隨時保持電話聯絡即可。軒子,伱們也一樣,回辦事處休息即可。”

“好!牧少,那有事你招呼!”

沒打算帶任何外人回劉家的牧山河,最終跟著劉盛文父子回到那幢原本他此生不想踏足的高牆大院。剛一進門,他就看到在院中等候的劉興業父子。

看到面容憔悴卻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的劉興業,透過傳承醫術知曉老爺子,怕是這兩天都沒睡過,牧山河直接上前埋怨道:“您若身體垮了,您覺得誰最高興?”

“沒事!我還撐的住!”

“行了!您撐了大半輩子,有些事也該放手。有他們兩個跟我們這些小輩在,也該我們撐起這個家。現在聽我的,您先回房睡一覺,有啥事睡醒再說,可好?”

就在劉興業搖頭拒絕時,劉盛文父子也適時上前勸道:“爸(爺爺),您先去休息吧!”

見老爺子很倔強,似乎不願接受這份心意,牧山河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上手在老人脖頸處按了一下。瞬間感覺眼前一黑的老爺子,便撲倒在牧山河懷裡。

看到這一幕,劉盛文跟劉盛軍都愣住了,而牧山河則適時道:“老爺子這個年紀,兩天兩夜沒閤眼,甚至也沒吃東西。再這樣熬下去,怕是真會油盡燈枯啊!”

說著話的牧山河,也將目光看向何成邦。這位老爺子的貼身秘書,也苦笑道:“文少,我之前有勸過,可領導根本不聽。有時即便躺著,也能聽到他長吁短嘆。”

“邦叔,你怕是隱瞞了一件事,老爺子最近沒少流淚吧?他快八十的人,以前身體雖然還算硬朗。可這種大悲之下,心神損耗極其嚴重,再不休息就麻煩了。”

知道牧山河會醫術,劉盛文也不再多說什麼。至於剛回來不久的劉盛軍,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侄子。可牧山河的雷厲風行,還是給他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邦叔,麻煩你帶路,我先送老爺子回房,順便替他扎幾針。越是這個時候,老爺子越是不能出事。他若此時倒下,恐怕有些人真要背地偷笑了。大伯!”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伯’,令劉盛文絲毫沒有反應,甚至愣了片刻才道:“山河,你叫我?”

“大伯,雖然我不願這樣稱呼你。但你我之間,本就存在這層關係。做為劉家長子,接下來就勞煩大伯,為我父親之事操勞。有些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

“從即刻起,除老爺子戰友跟同事,其它打算過來慰問或祭拜的人,一律由你出面擋回去。既然父親的遺體,已經停放殯儀館,那拜祭之事等火化那天再說。

如果有老爺子的門生故吏,即便是在京城任職的,也由你出面勸他們回去正常工作。父親出殯那天,我希望除劉家沾親帶故的親戚外,最好不要有什麼外人。”

“山河,這樣真的好嗎?”

“他只是一介老師,甚至還沒做到為人師表。不論他是因何而死,我們都要平靜的送他離開。至於其它的事,等辦完他的喪事再處理也不遲。江哥!”

又是突如其來的一聲稱呼,同樣愣了半響的劉山江,也表情錯愕的道:“你叫我哥?”

“你不是我哥嗎?又或者,你覺得這個稱呼委屈你了?”

“沒有!沒有,有事你說!”

“我對你沒別的要求,但我知道你性子急,而且眼裡揉不得沙子。我希望接下來,你能老實待在家裡,幫你爸接待可能過來的客人,但不許你插話。

就算有人給你打電話,或者這些人替你打抱不平,你也要記住,不要對此事發表任何意見。接下來,我們家事情只有一件,安靜送他最後一程。”

“這,好,我答應你!”

就在劉山江準備反駁,甚至回來的路上,他都在琢磨想辦法,找之前的狐朋狗友,讓他們去找周鄭兩家的麻煩,不鬧它個雞飛狗跳,真當劉家無人嗎?

結果令他驚訝的是,這位已經令他敬畏有加的堂弟,似乎提前猜出他回京可能做的事。一番警告過後,雖然讓他覺得有些沮喪,但他也意識到,自己做那些事可能會惹禍。

交待完這些,準備抱著老爺子回房的牧山河,很快看到劉盛軍表情有些不滿道:“山河,你不認我這個二叔嗎?”

“現在的你,確實無法令我心甘情願以長輩身份稱呼你。但我希望,這是家族最後一次替你擦屁股。你應該清楚,沒這件事,此時你無法安然站在這。”

拋下這番令劉盛軍氣憤又羞愧的話,牧山河直接抱著老爺子,在何成邦引領下,走進老爺子的房間。至於劉盛軍之後怎麼看待他,這真的重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