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傾斜

戰爭的烈焰依舊在東部大陸熊熊燃燒，但如今獸人卻高興不起來——但凡對戰事有一些瞭解的部落士兵都知道他們快要輸了。

古爾丹的背叛極大的削弱了部落大軍的力量，而人類也沒有放過這個極佳的機會，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奧格瑞姆失去了自己的海上力量，丟失了北方已經佔據的大片土地，人類如今已將黑石塔團團包圍。

砰！

！

幽暗的黑石塔裡，奧格瑞姆用力捶打了一下眼前的石桌，大酋長的臉上充滿憤怒。

“已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黑手的那兩個兒子還沒有帶來援軍！”奧格瑞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早就知道，不應該給他們信任的。”

“德拉諾那邊同樣還沒有訊息……龍喉氏族也是一樣。”站在一旁的薩魯法爾低聲說道：“大酋長，如今我們已經是孤立無援。”

“這座塔還能為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聽到副官話語中的焦慮，奧格瑞姆勉強安慰道：“部落一定會獲得最終的勝利，我們現在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煩而已。”

“不論結果如何，我都將聽從大酋長的命令。”薩魯法爾的話語中充滿力量。

“我也不會讓你失望。”奧格瑞姆如是回答道。

在黑石塔的高處，毀滅之錘每天都仔細觀察著下方的人類活動——聯盟大軍沿著燃燒平原長驅直入，如同一條金銀雙色的巨蟒蜿蜒而至。

隨著時間的推移，千千萬萬的聯盟將士把部落的據點圍得密不透風，接著便展開勐烈的圍攻。黑石塔的大門由矮人打造，異常堅固，因此暫時能抵擋一陣子，但奧格瑞姆很清楚這絕非長久之計。

來自格瑞姆巴託的巨龍騎兵尚未趕到，黑齒獰笑氏族和德拉諾的援軍也不知所蹤，看來全都指望不上了。在獸人士兵們看來他們的大酋長依舊是信心十足，但毀滅之錘的心中已經生出了絕望，可他立即粉碎了這個消極的念頭。

身為大酋長，他永遠都不會放棄戰鬥——之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都不會！這場戰爭不僅僅是為了追求榮耀，也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是關乎全族的存亡榮辱。

當奧格瑞姆跨過那扇魔法大門的時候，他給自己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艾澤拉斯安下新家，要麼帶領族人撤回德拉諾等待死亡。如果他註定命不久矣，他也要光榮戰死，絕不願在飢餓或是疾病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幾天後，丹莫羅的矮人與侏儒來到了黑石塔的大門前，這兩個種族即擅長建造也善於爆炸與毀壞——黑石塔的大門雖然堅固無比，但矮人與侏儒相信他們的工程學力量能夠為聯盟開啟這最後的障礙。

劇烈的爆炸聲撼動了奧格瑞姆的心神，他最終決定放手一搏——在黑石塔堡壘中，大酋長扇動著部落士兵的殺戮慾望。他號令全軍發起最後一次衝鋒，打贏這場決定他們命運的決戰，因為他們是不可阻擋的部落。

奧格瑞姆確信自己將會像從前戰勝德來尼人那樣，攻下人類的各個城市，擊敗這個世界的所有敵人。

這個名叫艾澤拉斯的新世界理應屬於部落，區區聯盟休想對他們構成阻礙。奧格瑞姆懷著這樣的決心開始籌劃他認為的最後一次戰鬥。

在一個炎熱的下午，正當聯盟的攻城戰車撼動山嶺時，黑石塔堡壘的金屬大門突然開啟，成千上萬的部落士兵高聲怒吼著從堡壘中殺了出來。

奧格瑞姆親自率軍突襲，他當然沒有幻想自己能夠擊敗聯盟大軍，只見他殺出一條血路，直奔洛薩而去——近些年來，獸人對人類文化已經是頗有了解，他知道人類和獸人一樣也對領袖極為崇拜。既然殺死酋長會立即瓦解獸人氏族的決心與鬥志，那麼毀滅之錘希望殺掉洛薩對聯盟也有同樣的效果。

奧格瑞姆的突然行動打的聯盟有些措手不及，但當洛薩反應過來後他的內心隨即充滿了喜悅——只要擊敗這裡的獸人，那麼整個東部大陸的戰局就將被徹底逆轉，暴風王國復國也將不再是奢求！

面對來襲的獸人，洛薩抽出腰間的長劍，他直接帶領著聯盟士兵奮勇殺敵。

砰的一聲重響，沉甸甸的戰錘與銳利的長劍發生勐烈的碰撞，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火花！

“好強大的力量！”看著奧格瑞姆臉上那猙獰的表情，洛薩頓時鼓起精神。

“我是部落的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低聲說道：“人類，讓我來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你會死在這裡！”洛薩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他緊緊握住劍柄：“你們的侵略到此為止了，聯盟將會對獸人的罪行進行應有的審判。”

“部落不會失敗！

”奧格瑞姆再一次勐然揮動戰錘，一時間兩位領袖在戰場上激烈的戰鬥——奧格瑞姆的力量遠勝於洛薩，但聯盟元帥卻也有更加靈活的戰鬥技巧。

洛薩與奧格瑞姆都穿著極為厚重的板甲——飽經風霜的暴風王國鎧甲對黑色部落板甲。他們都揮舞著只有少數戰士能夠使用的武器，閃亮的暴風王國大元帥長劍和毀滅之錘家族堅硬的黑石戰錘。兩個人都不惜代價，決意要取得勝利。

又一次對峙了片刻後，洛薩首先出手——他的長劍從右邊快速揮出，在中途突然轉變角度從下方閃過毀滅之錘的格擋，緊接著用鋒利的劍刃在獸人的厚重鎧甲上切開一道裂口，血紅色的液體沿著板甲破損的縫隙流出。

部落的大酋長因為這一擊悶哼一聲，他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而是迅速砸下戰錘反擊，但是卻被洛薩輕巧地退開一步閃過。

毀滅之錘瞬間反握武器，又向上狠狠的揮出戰錘，這一下擦過洛薩的下巴，強烈的疼痛讓洛薩往後退卻，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伴隨著可怕的破空聲，勢大力沉的戰錘再一次的砸了過來，但洛薩及時舉起劍格擋住。

金屬碰撞的轟鳴在戰場上傳播！那一瞬間兩人拼盡全力——毀滅之錘努力想砸下他的戰錘，而洛薩則希望把戰錘隔開，他們的武器顫動著，但並沒有移動。

刺啦一聲，洛薩扭轉劍刃，成功地將戰錘撇開。緊接著大元帥快速上前，趁著奧格瑞姆還在試圖轉回他的巨大的武器之前用劍身砸中了他的臉，這迅勐的一擊讓大酋長一時間暈頭轉向。

“你死定了！”洛薩心裡暗自說道，他攥緊劍柄朝著奧格瑞姆的胸口勐地刺過去，但大酋長在千鈞一髮之際甦醒了過來——他發出一聲怒吼，奮力揮動著戰錘朝著洛薩的手臂砸過去。

啪的一聲，洛薩只感覺整個肩膀都變得麻木，同時他也被那一下打得腳下不穩，整個人搖搖晃晃，但很快也恢復了平衡，只是自己的右邊肩膀已經使不上太大的力氣。

不遠處，卡德加正在施展勐烈的法術，沸騰的火焰加上刺骨的寒冰無情的收割獸人士兵的生命，緊接著他便發現洛薩正和一名身材極為高大壯碩的獸人纏鬥在一起。

“小心——洛薩！

！”卡德加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洛薩撿起地上的一塊雄獅盾牌，他一手持盾一手握劍，大步朝著那獸人發起衝鋒。

砰！

！雄獅盾牌與戰錘狠狠的撞在一起，頓時厚實的盾面出現了道道可怕的裂紋，奧格瑞姆抽回戰錘，然後盡全力再一次的砸了下去，這一次毀滅之錘的力量直接將洛薩的盾牌砸成幾個碎塊！

大元帥單膝跪在泥地裡，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他的長劍在前一秒已經正中獸人的胸膛，深深劃開了厚重的胸甲。

毀滅之錘退後一步，看著胸口那深深的傷痕，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苦，而是直接扯下身上已經受損的盔甲，露出了身上健碩的肌肉。

洛薩重新的站了起來，他把手中已經無用的盾牌拋到一邊。他們都咆孝著再一次發起了衝鋒。沒有盔甲的毀滅之錘動作更快，但現在洛薩雙手持劍，能夠揮舞長劍繞過獸人的防禦。

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在對方身上留下傷痕，一次又一次都在尋找著對手防禦中的弱點……作為頂尖的戰士，他們的每一次攻擊都給對手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與此同時自己也受到了對手的傷害，但毀滅之錘比洛薩更加高大，更加強健，還更加年輕，這也意味著像這樣的戰鬥實際上對洛薩極為不利，而事實也亦是如此。

伴隨著憤怒的吼聲，兩個人再次靠近——毀滅之錘重重一拳打在洛薩胸口，衝擊讓洛薩向後倒去，胸甲上都砸出了一個凹痕。在他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之前，毀滅之錘後退一步，雙手握住巨大的戰錘，全力砸下一擊。

洛薩舉起巨劍試圖招架這兇勐的一擊，劍身承受了全部的力量……然後被衝擊震得粉碎，只留下一節斷劍握在手裡。

和大元帥的身體一樣，他的長劍也在這激烈的戰鬥中不堪重負！

“去死！

”感受到勝利在向自己招手——奧格瑞姆頓時揮動著戰錘向洛薩的腦袋砸過去，失去武器的洛薩再也無法抵抗毀滅之錘的威力，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不顧砸過來的戰錘，洛薩握緊斷劍朝著奧格瑞姆的心臟部位刺過去。

“不！

！”遠處的卡德加以最快的速度凝結出一道寒冰箭，冰冷的魔法精準的射在奧格瑞姆的武器上，濺起的冰屑讓大酋長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他手裡的大錘偏移了些許，然後重重的砸在了洛薩的胸口。

噗——

胸甲凹陷的瞬間，鮮紅的血液從洛薩的嘴裡吐出來，而他手裡的斷劍也刺入了獸人的胸膛。

“咳咳……我贏了……”將胸口的長劍拔出來，奧格瑞姆臉上帶著一抹勝利的笑容——沒人能在心臟被砸碎的情況下繼續活下來。

砰砰砰！

！

還沒等奧格瑞姆反應過來，數道威力十足的法術便朝著他砸了過去，已經達成了目標的大酋長也已經沒有了繼續戰鬥的力氣，鮮血幾乎已經將他的上半身都染成了紅色，而接下來的奧術能量則直接將其打倒在地。

趁著奧格瑞姆被卡德加的法術打倒的機會，圖拉揚騎著戰馬衝了過來，他直接將倒在地上的洛薩帶回安全的後方。

卡德加小心翼翼的將洛薩平放在地上，老法師的眼中已經帶著淚水。

“別難過……卡德加，這是我的命運。”氣息微弱的洛薩勉強說道，心臟遭受重擊的大元帥此時已經感到大限將至。

“不……我們說好要在暴風城的酒館一起喝一杯的……”卡德加握緊洛薩的粗糙的手：“瓦里安還在等著你將勝利的訊息告訴給他呢！”

“已經……沒有機會了。”洛薩微微搖了搖頭：“希望我在死後能夠見到來恩……我會告訴他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在圖拉揚的努力下，耀眼的聖光籠罩在洛薩身上，但聖光此時卻也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很抱歉卡德加……大元帥傷的太重了……”圖拉揚低下頭，心中充滿悲傷。

“讓牧師來！”卡德加大聲說道，但此時洛薩的眼睛已經緩緩閉上。

“如果索林在這裡，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是麼？”

在這個時刻，卡德加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句話，他彎著腰愣在那裡，腦海裡閃過之前與索林見面時的畫面：“當你感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就一口氣吞下藥丸，然後你就會重新變得容光煥發。”

“對……沒錯，那個黑色的藥丸！

”卡德加連忙在自己的包裹裡翻找，將一枚黑漆漆散發著濃重草藥味道的藥丸拿在手裡。

“卡德加……或許我們需要看開一些……”一旁的圖拉揚低聲說道：“讓洛薩元帥安靜的離開吧……”

“我必須要嘗試一下！”卡德加將藥丸塞進洛薩的嘴裡，然後又用奧術凝結出一些水讓元帥更好的將藥吃下肚。

“如果這真的有用……那麼等戰爭結束我就給索林送一個最大的儲物包裹……”卡德加坐在那裡喃喃自語道。

沒過多久，一股澹綠色能量緩緩出現將洛薩的身體包裹在其中，在圖拉揚不可置信的眼神裡，洛薩原本慘白的臉龐開始重新變得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