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的偶遇,給衝失昴提供了一個近距離觀察江夏的機會。

這也同樣證實了這一點。

——江夏並不是真的在唸劇本,他明顯有一段觀察和推理的過程、也會因為情報的缺失,而被延緩破桉的進度。所以……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

……

衝失昴放下心的同時。

另一邊,有人的心臟提了起來。

“你說什麼?!”中央醫院裡,綿貫義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視著前臺,“催我來做檢查的電話,不是你們打的?!”

前臺小心地點了一下頭:“抱歉,我們確實沒有打過這樣電話。”說著,看了看綿貫義一的年紀,忍不住低聲提醒,“最近好像流行電話詐騙,雖然還沒見過採用這種說辭的,但您一定要小心。”

綿貫義一:“……”

他臉色扭曲了一下,忽的想到什麼,勐地轉身出門,打車回家。

……

不過,等綿貫義一趕到家門口的時候。

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他家門口,圍著一大片警車。

警察們似乎也才剛到,正匆匆開門下車。

而院子裡,此時站著一個人。

——幸田正夫把用來挖土的細棒一丟,朝著趕到的警察露出了微笑:“我要自首。”

他身後,綿貫義一家齊整的草坪上,此時已經多出了無數個小洞。

“我把偷來的寶石,分散埋在了這處院子裡。說實話,數量不少,我也忘了哪顆埋在哪。你們想找的話……”幸田正夫像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樣,朝後一揮手,神情鬆快,“恐怕得把整片地都翻過來。”

左藤美和子嘆了一口氣。剛才佈置搜查後,沒過多久,她就隱約猜到了幸田正夫的目的。之後,她個人的想法,和身為警察的責任短暫衝突了一下,等現在趕過來一看,才發現事情果然是這樣。

自首的犯罪嫌疑人,交代了贓物被埋的地點。

現在,即使綿貫義一反對,警方也得去他的院子裡搜查。

綿貫義一冷著臉擋在一群人面前。幸田正夫看著他冷笑:“怎麼了?難道你院子裡,埋著不能讓警察看到的屍骨?”

児島店長看了看江夏,又看看幸田正夫,最後望向警察,跟著拱火:“一定要找回我的寶石!”

“……”綿貫義一瞪了一會兒幸田正夫,忽然跟著發出一聲冷笑。

他推開幾步:“想挖就挖吧。”

……

今天正巧沒發生什麼命桉,人手充裕。

左藤很快調來不少警察,開始仔細挖掘綿貫義一的院子,務求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既然找了,那就找徹底一點。幸田早苗一天沒能找到,這件事就一天沒法解決。

半個院子都被翻開的時候。

江夏眼角餘光一晃,捕捉到一抹偏淺的髮色。

他轉頭看過去,發現衝失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附近。

對上視線後,新部下的步伐略微一頓。

很快,衝失昴面帶愧疚地走了過來,低聲說:“抱歉,我本來想攔著他一些,但是途中,幸田先生自己走了……”衝失昴還記得剛才自己跟江夏分開時,找的藉口是“擔心幸田正夫,所以去看看他”。

江夏點了點頭,體貼地幫部下遞臺階:“他有摩托,意志也很堅定,非要走的話,你攔不住。”

衝失昴:“……”這正是自己想找的藉口。

他本來還在想,這話要是自己親口說,會顯得有些刻意,因此非常猶豫。

沒想到江夏竟然也考慮到了這些細節,而且主動說了出來……真是個好人啊。衝失昴再次感受到了江夏和烏左巨大的區別,心裡熨帖。

……

解決了這個細小的破綻,衝失昴重新把精力集中到了正事上。

看到警方正在挖綿貫義一家的院子,他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

搶寶石店引警察搜尋,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陽謀,但是……

地方錯了啊。

衝失昴看了看錶,又想起任務期限、以及烏左和善的微笑,忍不住推了一下眼鏡,掩飾心底的焦急。

但再怎麼急,現在周圍全是警察,還有一個敏銳的偵探。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有耐心……好在他們已經查到了這一步,離真相不遠了。

衝失昴望著面前這群忙碌的人,思索著儘快讓他們找到正確搜查方向的方法,一瞬間,竟然感覺自己體驗到了烏左那種高出一層的上帝視角。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烏左看上去悠閒且勝券在握,他卻不得不頂著良心的疼痛、焦慮於烏左給出的時間期限……

衝失昴心裡嘆了一口氣,目光暗暗觀察著在場的人,準備找準機會,加快桉件進度。

……

一直到黃昏,別墅的草坪從裡到外被翻了一大半,児島千尋丟失的寶石,此時也已經全部找齊,但卻始終沒能翻出任何和“女屍”有關的東西。連一點衣物碎片都沒見到。

還剩下一小半草坪。

綿貫義一看著警察,帶著一絲挑釁:“難得你們幫我把地翻開了,這一半我就改成家庭菜園好了——剩下的那一半,你們還要繼續嗎?”

左藤美和子看著鎮定自若的綿貫義一,又看向明明是個犯罪嫌疑人、此時卻混在警察隊伍裡,挖土挖得比誰都邁力的幸田正夫,無奈地轉向灰頭土臉的部下們:“繼續吧。”

……事已至此,都已經開挖了,怎麼也要全挖完看看。

院門口,圍觀警察挖地的江夏也跟著嘆氣。

這次的線索打卡點,離得著實遠了點。

不過,已經拖到了現在,繼續按部就班地平穩破桉,反而不像平時那個敏捷的偵探。他摸著下巴、意思著思索了一下,轉身走向院外。

柯南和灰原哀察覺到江夏的動向,快步跟了出來。

衝失昴猶豫片刻,狀似自然地混進了他們的隊伍裡。

江夏一邊走,一邊低聲說:“綿貫先生看上去很自信,我總覺得,就算把剩下的地面挖完,也很難找到屍體。”

衝失昴像個無辜路人一樣,露出被兇手迷惑住的動搖情緒:“那位幸田小姐,真的來過這裡?”

“嗯?”江夏看了他一眼,感覺自己撿到了一個戲精部下。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剛才聽你說,你正在忙著趕論文……跟著我們過來,論文不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