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想著,本田良平一邊在嘩嘩的水聲遮掩下,悄聲從毛利蘭背後接近,然後無聲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毛利蘭的注意力還在水龍頭上面。

正要趕緊關掉它,但這時,她忽然感覺小腿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根據經驗,有點像貓爪。

毛利蘭疑惑地回頭,沒看到地上有貓,卻看到身後,一個壯漢正張開雙手,滿臉猙獰地朝她抓來。

“!!!”

……

同一棟樓,地下室裡。

警察和偵探正在試著尋找那位嫌疑巨大的“本田良平”。

這時,隔著層層水泥地板,樓上勐地響起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尖叫。

雖然隔得很遠,但柯南還是迅速分辨成功,他一驚:“小蘭!”

亞薩警督聽到這聲驚恐的尖叫,本能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循聲衝向樓上,同時想起了什麼,看向同樣衝上來的江夏:

“‘小蘭’是那個跟你一起的女高中生吧,她怎麼也進樓了?明明看上去還挺乖巧的,居然也到處亂闖,你們這群傢伙能不能安分一點!要知道,那個危險的本田良平可能還正藏在這棟大樓裡!”

江夏看上去非常無辜:“我覺得你剛才應該派人封住大樓。畢竟小蘭也不是什麼偵探,她可能不知道這裡不準入內,所以看到我們不見了,就想進來找我們。”

這時,江夏的手機忽然一震,有人打來了電話。

他一邊跟一群人一起爬著樓梯,一邊取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來電人是毛利蘭,於是接了起來。

“江、江夏……”

毛利蘭聲音顫抖,聽上去非常害怕:“我剛才想進樓裡找你們,但是……但是在3樓遇到了一個可怕的男人。”

這部日常用手機稍微有點漏音。

旁邊的亞薩警督聽到她的話,心裡咯噔一聲,意識到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他一把奪過江夏的手機,湊到耳邊:“不要慌!告訴那個脅迫你打電話的人,讓他不要傷害人質,一切都好商量!”

毛利蘭怯懦道:“可是……”

在一群成年人的全速衝刺,以及一些腿短小孩的雙倍速衝刺下,三層樓的距離轉瞬即逝,說話間,他們已經衝到了3樓的走廊裡。

剛進走廊,亞薩警督一臉凝重地往兩邊一掃,就見其中一側的走廊裡,赫然站……

一站一躺著兩個人。

毛利蘭正握著手機,焦急地來回踱步。

忽然發現一群人轟隆轟隆衝過來,她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來人,毛利蘭訥訥收起手機,低下了頭,像是有些自責。

“……”

亞薩警督靠著慣性跑到近前,茫然地停了下來。

他看著這個連一點皮都沒擦破的完好的女高中生,又轉頭看了看旁邊地上那個破破爛爛、陷入昏迷的魁梧日本男人,最後目光落在男人身後那堵有著一片蛛絲狀裂紋的牆上。

很快,他眼底的嚴肅和焦急,逐漸變為幾分茫然。

……這個場景,這個場景好像跟他想的有哪裡不一樣。說好的“女高中生誤入桉發現場,被藏身其中的歹徒挾持,警方被迫與歹徒鬥智鬥勇、最終英勇解救人質”的橋段呢?怎麼、怎麼歹徒忽然躺了?

灰原哀拉了拉跑散的兜帽,看著面前的景象:“……”這種場景不管看上多少次,都有點難以習慣。主要是毛利小姐看上去確實溫柔又纖弱……誰能想到她隔三差五就會不小心毀掉幾堵牆呢。

江夏看上去就習慣多了:“沒事吧,怎麼了?”

毛利蘭看到自己認識的人,鎮定了許多。

她小跑到江夏旁邊,找到了一點安全感。然後她回過身,遠遠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我剛才想進樓找你們,走到3樓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一隻滅火器從這裡的水房當中摔了出來。我以為是你們在這裡查桉,不小心碰到了滅火器,所以過來檢視情況。誰知我進門以後,忽然看到……看到他伸著手朝我撲過來,我實在有點害怕,就不小心踢了他一腳。”

亞薩警督:“……”聽上去又慘又無辜。但是……

他看了一眼旁邊碎掉的牆,腦中不禁浮現出了地上的魁梧男人被毛利蘭一腳踢中、炮彈般向後飛出,冬一聲砸在牆上,又滑落在地的悲慘景象。

……難怪剛才在地底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他差點以為又有人墜樓,還好並沒有。

雖然有很多槽想吐,但看到面前滿臉寫著害怕的女高中生,亞薩警督努力保持了一點紳士風度:“不要慌,毛利小姐,如果情況真如你所說,那你這樣算是正當防衛。只是如果再有下次,呃,希望你能控制一點力度。”

江夏幫自己可愛的同學解釋了一下:“其實小蘭下一手一直很有分寸,她只會有效控制住那些想要作惡的歹徒,不會真的傷害到他們。”

亞薩警督:“……”下手有分寸,所以下腳沒有?

旁邊,柯南見毛利蘭沒被當做人質劫持,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敏銳的觀察力卻又讓他把那一口氣吸了回來——這個歹徒身上怎麼破破爛爛的,而且還衣冠不整,比起被一腳放倒,倒更像是被江夏踩著敲了一頓。小蘭不會是跟江夏學到了不妙的東西吧……

心裡咯噔了一聲,不過很快,柯南又理智地排除了這種可能——那個歹徒身上的塵土印,倒不像是被踩出來的,而更像是沾上了雨水和灰塵。此外,他身上的衣物,似乎還有一些摩擦過的痕跡。

雨水、汙漬、摩擦……

幾重線索交疊,柯南立刻想起了剛才在墜樓者辦公室裡,看到的那一道從陽臺延伸到室內的拖痕。

……

亞薩警督乾巴巴地安慰了毛利蘭幾句,之後目光才艱難從那一片醒目的碎牆上離開,看向了地上那個灰頭土臉的可憐歹徒。

看到他的臉,以及脖子上那幾顆連成一線、形狀奇怪的痣,亞薩警督的某種記憶忽然被觸動,他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