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獵大典在第二天的白天舉行, 司馬沅坐在上首, 明月輝坐在他下方旁邊的位置,兩人一起正式接見此次前來的大臣與貴婦。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帝后的貌合神離,薛快雪進入王帳的事, 人盡皆知了。

而早前明月輝渾身包裹瑟縮著從王帳離開的事,也被很多安插了奸細的大世家所知悉了, 這一天郎君們倒也不敢放肆了目光, 那些八卦的貴婦倒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窺明月輝露出在外面的部分, 皇室家暴,是人人都不想錯過的大料。

而明月輝亦知曉世家的想法, 故意半遮半掩的,神態裡面流露出悽楚,讓人誤會了個徹底。

有不少義憤填膺的貴婦,下來相互討論,紛紛可憐出生貴胄的袁皇后,而不屑於宮女出生的薛快雪。

其實原遊戲裡也是這樣, 貴婦們都暗自裡厭惡承受盛寵的薛貴妃, 可無奈,皇帝念舊,故劍情深,得勢後一味打壓袁皇后一脈,甚至還去民間替薛快雪找尋親族,薛家遂雞犬升天。

司馬沅接見的人, 先是皇親貴族,這一次司馬沅活下來的所有兄弟都來了,甚至還有云帝時期的長公主們。

這些公主都是哀帝的女兒,雲帝還是雲皇后的時候,就不喜歡這些女孩。她只喜歡自己的女兒,把自己的安寧公主寵到了天上去。

因為她認為皇室的血脈就跟她所嫁的哀帝一樣,口流涎水,骯髒又愚笨,就跟她無望的婚姻一樣。

她的安寧和這些蠢笨的女孩兒都是不一樣的,她是後宮唯一有色彩的花朵。

所以當雲皇后登上帝位過後,她讓這些她認為不配為花朵的鮮花,全都枯萎了。

她把她們囚禁在一處院落,整整七個春秋,這些明媚的少女在寂寂的後宮默默地長大,虛度著她們最美好的年華,最後若明日黃花一般,枯萎凋謝。

這些長公主們大的已經二十六七,小的也已經十八、九歲了,很多已經過了嫁人的年紀,再加上常年被囚於深宮,營養不良,導致十幾二十歲的姑娘,有了一種三十好幾的老態。

明月輝見了,心生憐憫,“都是些好姑娘,現在都住哪兒?”

其中一名公主上前,嚮明月輝行禮,“回娘娘,住在玄武西街,陛下為我們安置了宅子。”

明月輝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托住那位公主的手,“再多添一些家僕,本宮庫裡還有一些補品,也拿些去。公主們出嫁前的月例,便從本宮這裡撥就好。”

那女孩子怔怔的,抬頭乍見明月輝的一張麗顏,便淚如雨下,“娘娘……娘娘……”

說著泣不成聲。

明月輝提到了“出嫁”,這意思,分明是善待她們,要她們養好了身子,給她們找夫家的意思。

她們吃盡了世間艱辛,早已對這個人世失望透頂了,這一年多來,雖已重見天日,卻裡裡外外都被雲帝、被七年來的囚禁、被十餘年來的戰戰兢兢壓榨了個乾淨,她們出來了,依然行屍走肉地活著,活得不人不鬼。

直到這一刻,她們才真正遇到了一個把她們當做人,願意善待她們的人。

明月輝嘆了口氣,這是她的失責,她幾乎沒去看過她們,只是按照司馬沅的意思,給了一座宅子,十幾個僕人。

她們在她眼裡,不過幾個名字而已,可真正見到了,才發現,她們是真的女人……和自己一樣,有血有肉的女人。

“你們先下去,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這幾日都能來找本宮,與本宮說叨說叨。”明月輝拍了拍她的手。

那公主知曉自己不能再耽誤了時間去,用手絹擦了擦眼淚,連忙點頭,彎著腰退了下去。

明月輝的一番作為,也令一些心軟的世家貴婦動容,女人之間在很多時候是連著心的,對其他女人的命運能夠感同身受的。

她們潛意識地認為,這比小皇帝大了七歲,還不受寵的皇后,是個好的。

公主們過去了,便是幾名親王。

這一次司馬沅的幾個兄弟叔叔都來了,琅琊王司馬行、襄王司馬越、汝南王司馬辭還有吳王司馬翎。

琅琊王司馬行、襄王司馬越、汝南王司馬辭這三個都是老熟人了,明月輝記得第一次與這三個人相見的情景。

那時候司馬沅還是個矮小如孩童的少年,她牽著司馬沅彷彿就是貴婦牽著貴賓犬。

想到這裡,明月輝嘴角微彎,差點笑出聲來,憋不住方才裝出來的悽楚。

司馬沅忍不住瞧了瞧她,突如其然當著眾人的面,戳了戳她的臉,“孤的皇后,還是笑起來。”

明月輝臊得慌,害怕司馬沅露餡,趕緊轉過頭去。

她渾身內力一開,想聽聽世家裡有沒有人注意到剛才那一幕,結果……沒想到摒氣一聽,卻聽到離御座老遠對的貴婦圈裡的人全都恭恭敬敬伏著身子,私底下還在小小聲嘀咕,“這皇帝,真是渣得慌。”

“都知道他怎麼惡待皇后,還要在群臣面前裝模作樣……”

“嘖嘖,到底還是太年輕,想在我們面前耍手段……”

明月輝:“???”

卻見司馬沅朝她眨了眨眼,明月輝恍然大悟,要立人設,一定要有多面性。司馬沅裝作惡待明月輝,誘使吳王翎等人相信帝后不合,皇帝與袁家離心。

小皇帝的支持者,主要便是袁家、謝家與清河王這三巨頭,謝如卿被關在深宮,清河王一屆武將,對於吳王翎與王家,最大的威脅就是皇后的孃家,會稽袁家,原本偏安一隅,如今卻成了擁有從龍之功的龍頭。

只要皇帝與袁家離心,吳王翎篡位的機率就越大。

司馬沅要做的,就是要降低吳王翎與王家的戒心,所以他裝作與皇后不合,與袁家離心。

可一味地惡待明月輝,會顯得這個人設立不住,所以司馬沅要加一點別樣的東西,比如說方才那樣——會顯得他還是在乎袁家給他帶來的利益的,在袁家人面前,裝模作樣地對明月輝好一點。

這樣子做,讓不止讓吳王翎與王家,更令世家深信不疑帝后二人的不合。

明月輝想到這一層面後,才驚覺,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當年那羞澀又倔強的男孩,他的智謀與手腕,已在這一年多兩年的磨練裡,飛速地成長,他比她想得還要聰明與深沉。

明月輝這才移過來目光,一一與三位宗王見禮。

初次見面之時,明月輝記得他們連一眼都不屑於置過來,他們都以有司馬沅這個冷宮賤婢之子的兄弟為恥。想不到此去經年,那宮婢之子,居然登上了九五王座,成了他們都必須要叩首跪拜之人。

其中司馬辭上來之時,是由人推著上來的,他比上次在九橋門街見到之時,還要幸福肥一點了。

準確來說,他從一個妝模作樣的傅粉何郎,變為了一個咪味十足的中年肥。

“還請陛下見諒,內子身子不便,不宜行大禮。”司馬辭抱拳。

明月輝見他那樣子,何曾還有當年的倔強鋒利,順著他那句話,她看向他身旁的裴淺,只見裴淺那小腹已經頗為圓潤了,她一手撐著腰,一扶著肚子,小心翼翼地行禮。

裴淺懷孕了?

明月輝頭腦一炸,裴淺怎麼可能懷孕,司馬辭不是不行嗎???

她記得,遊戲裡司馬辭絕壁由於年輕時被下藥的藥物的作用不能人道了,她怎麼可能在沒與司馬沅顛鸞倒鳳之前,就懷有身孕?!

“嫂嫂身體不便,自是不用行禮。”司馬沅趕緊令其平身,隨後倏然一笑,“見哥哥解開心結,沅心中亦舒暢不已。”

“內子有孕,多虧了陛下,臣謝過陛下!”司馬辭喜滋滋地行了大禮。

多、虧、了、陛、下?

明月輝完全沒有想過,司馬沅在與她矛盾相離期間,到底搞出了什麼事兒?

懷孕這種事兒,為什麼要去感謝司馬沅……難道裴淺肚子裡的種,是司馬沅播下的嗎?

明月輝有點不忍直視地覷向裴淺的肚子,見她低下頭來護得好好的,突然生出一股感慨,裴淺還是那個裴淺,再年齡再如何成長,還是被司馬辭護得好好的,簡單又純粹。

“哪裡……孤不過是從南邊帶了一大夫回來,是哥哥願意信沅,沅才能有幸幫到你們……”司馬沅說道。

正此時,明月輝每人圖鑑裡的綠燈滴滴滴響起。

這是裴淺好感度突破關卡值的聲音。

這意味著司馬沅達到了裴淺關卡條件中給她一個孩子的夙願,這一次他並沒有親自給她,而是為司馬辭治好了舊疾,才讓枯木逢春,夫妻二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明月輝還有點遺憾——司馬沅後宮裡顏值最高、身材最好,還特麼最能生的女人,終於離他而去了。

她聽到司馬沅在笑,笑……她心想,你要是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什麼,你特麼還笑得出來嗎??

這可是她玩遊戲時,最喜歡的一個後宮啊!!!

……

明月輝心潮翻湧,以至於她真的見到吳王翎之時,沒有賦予更多的關注,反倒保持了一顆平常心。

這是明月輝第一次見到吳王翎,這個遊戲裡被周滿做成食材的男人。

也是遊戲背景裡最受雲帝寵幸的宗王。

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臉上戴了一個白玉面具,面具遮完了臉,只要留下一雙眼睛。

那眼睛,明月輝只不小心劃過一眼。

那一眼,心驚膽戰,她只覺那眼裡迸射出的惡毒,像是對方要將她分屍成一塊一塊的……

不過再一眼看過去,那眼神又消失了,彷彿是自己的錯覺一般,從始至終,這位可憐的宗王,都流露出一股倒黴又純良的氣質。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來解釋下為啥這兩天斷更,因為狗子摔了……= =

還是在家裡摔的,為了借力,還把窗簾扯下來了,結果不但扯掉了一邊窗戶的窗簾,還把膝蓋大腿摔青了,手臂劃到窗角,劃了好幾道口子。

狗子說了今天更,就今天更,雖然晚了點……今天晚上還會奉上一更,狗子是不會斷更的好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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