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一整晚,為君之妙,其樂無窮。

第二天一早,兩位小寵妃便賴在床上起不來了。

朱祁鈺只得一個人苦哈哈地到湖邊釣魚。

朱祁鈺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為了應對那位戰神大哥回京造成的壓力,自己的兄弟整天徜徉於桃花源中,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結果好了,現在一個寵妃坐月子,十一個寵妃懷著孕。

另外兩個小寵妃年紀小,還在長身體呢,又捨不得讓她們起早貪黑地洗衣做飯。

於是堂堂景泰皇帝,一言可決無數人生死的天下至尊,卻只能日日在家中踐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後世格言。

辛辛苦苦一早上,好容易釣上五尾大鯉魚,朱祁鈺正感嘆著今天的早飯午飯都有著落了,就見凝香風風火火地小跑著來到近前。

朱祁鈺趕緊把佳人攬入懷著,笑呵呵地嗔怪道:“愛妃這麼心急火燎地做什麼,你看我釣了這麼多魚,一會夫君親自給你做早飯。

愛妃是想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要不咱們來個鐵鍋燉鯉魚也行。”

凝香稍稍喘了口氣,便急忙回道:“都什麼時候了,夫君就別燉了,宮裡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

朱祁鈺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好的能出啥事。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為什麼總出事情呢?

朱祁鈺也不好公開抱怨,畢竟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都是自己的岳父和舅舅們在掌管。

只聽凝香又輕聲解釋道:“是南宮出事了,從昨天深夜開始,萬宸妃所生的二皇子、三皇子便同時胸悶、咳嗽,到最後甚至嘔吐不止,還發起了高燒。

恭讓皇帝和錢皇后、萬宸妃,以及宮中太醫折騰了大半夜,到了凌晨,就連恭讓皇帝也病倒了,而且是和兩位皇子差不多的症狀,也是胸悶、咳嗽、嘔吐。

皇太后震怒,太醫院的御醫們幾乎全去了南宮。

如今皇城裡鬧翻了天,想來不用一天,京城上下就全知道了。夫君您快想想辦法吧。”

朱祁鈺聞言,點頭稱讚道:“難得難得,愛妃遇到急事,講起話來依舊條理清晰,主次分明。

別看愛妃平時嬌嬌柔柔的,真有事時倒卻不像小門小戶家沒見識的女子一樣。”

凝香見朱祁鈺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禁飽含嬌嗔地瞪了自己夫君一眼。

不過這幽怨的小眼神不僅毫無殺傷力,反而惹得朱祁鈺更生憐愛之情,立時便想親香一番。

凝香連忙勸道:“夫君,還是國事要緊,尤其還是事關恭讓皇帝與兩位皇子,若不趕緊處理,怕會引起朝野的誤會,讓天下人以為是您容不下恭讓皇帝一家呢。”

朱祁鈺不忍自己的愛妃著急,連忙解釋道:“愛妃莫慌,沒什麼大事,死不了人。過上兩三個月也就好了。”

“夫君知道病因?”

朱祁鈺點點頭:“我知道啊,那南宮是剛剛重新修整過的。你是不知道宮裡那些匠人,他們為了防蟲防潮,喜歡用水銀、鉛粉、硃砂等物混合在一起,去粉刷牆壁和樑柱。

水銀、鉛粉、硃砂,全都是劇毒之物。

咱們老朱家是泥腿子出身,哪裡懂這個。歷代大明天子住著這樣的宮殿,一個個還美的不要不要的呢。

萬宸妃很受大兄寵愛,應該是搬到南宮和大兄一起住去了。大人還好一點,她那兩個小皇子才兩三歲,本來身子就弱。

再加之晚上宮殿關得嚴嚴實實的,也不通風,兩個小皇子受不住也很正常。

至於大兄,他雖然是成年男子,但在草原受了兩年苦,身體狀況本來就不是很好。從草原到京城,一路上顛簸勞碌,更是疲憊不堪。

再加之入城那天,又是禪讓,又是暴動,勞累加上驚恐,身體就處於了非常脆弱地狀態。

然後到了南宮,與之前的寵妃們多團聚了幾次,再加上那些水銀、鉛粉、硃砂的刺激。

多重因素混合在一起,病倒了也很正常。”

凝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水銀、鉛粉、硃砂混合在一起,是刷在牆壁、樑柱之上的,這也能隔空傷害到人的身體?”

朱祁鈺點點頭,耐心地解釋道:“嗯,這叫做揮發。愛妃最擅長配香料了,我就拿香料舉例。

伱把香粉塗在身上,我站在幾步之後,就能聞到香味,這是因為有極小的粉末,在從你身上揮發到四周。

那些水銀、鉛粉、硃砂混合起來,刷在牆上也是同樣的道理,也有極為細小的粉末在向四周揮發。

人透過呼吸,把這些揮發出來的細小粉末吸進身體裡,就跟服毒是一個效果。

只不過直接喝水銀、吃鉛粉,當場就躺闆闆了。而呼吸這些刷在牆壁上的劇毒之物,見效會慢一些。

不過長期處於那樣的環境裡,孩童很容易夭折,成年男子容易失去生育能力。”

凝香聽得連連點頭,發自內心地讚道:“夫君懂得真多,這麼一說奴家就明白了。難怪夫君打死不願住在皇宮中呢。”

朱祁鈺嘆口氣:“愛妃去給我準備衣服,然後把淺雪和素汐叫起來。雖說咱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吃過早飯之後,還是得親自去看望一趟,不然朝野該說咱們涼薄了。”

凝香點點頭,趕忙去準備了。

朱祁鈺還是堅持把早飯吃了,就算自己可以不吃早飯,但兩位小寵妃可還正長身體呢,不按時吃早飯可不行。

而且自己和朱祁鎮這兩家人的鬥爭,身體的健康與否,是決定成敗最關鍵的因素之一。

誰的身體垮了,誰就必然會是失敗的那一方。

吃過早飯,朱祁鈺帶上淺雪、素汐,再與太妃匯合,一起出發前往南宮。另外還順帶捎上了黃溥、何宜,以及精心挑選的十幾名丫環僕役。

一行人進入京城之後,各自分開。黃溥去見伯顏帖木兒和阿瑪桑赤;何宜去向成敬傳旨。朱祁鈺則帶著家人來到南宮。

進入朱祁鎮的寢殿之後,便見十幾名太醫都滿臉焦急地聚在正廳、輕聲地討論著。

朱祁鈺也沒搭理他們,便命淺雪、素汐留在外面,去‘申斥’王誠、舒良、興安、金英等人,自己則陪著太妃進了內室。

果不出朱祁鈺所料,一進內室便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顯然自己的大兄嘔吐過好幾次了。

朱祁鈺暗自慶幸,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沒讓寵妃們進來。不然就憑這難聞的氣味,非把自己的兩個愛妃燻吐了不可。

孫太后此時正坐在朱祁鎮床邊抹眼淚,見朱祁鈺和吳太妃進來,頓時面露不善。

好在孫太后久歷風雨,轉眼之間便將情緒掩飾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