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一直走到門口,見沒人再攔著自己了,方才回身吩咐道:“行義,把旨意擬好之後,你親自去成先生家裡傳旨吧。”

說完之後,朱祁鈺就趕緊回家了。

一眾大臣都充滿羨慕地看向何宜。

不得不承認,朱祁鈺對自己的親信是真沒話說。

輪到申斥也先這樣的‘美差’時,朱祁鈺會敏銳地替親信們避過去。有了向成敬傳旨這樣的真正美差時,朱祁鈺又會第一時間給自己的親信鋪路。

去給成敬傳旨,又憑白得個人情。在朱祁鈺的特意扶持下,何宜把人脈積累得飛快。

這給新科的進士們做出了榜樣,以至於絕大部分人都躍躍欲試,也企盼著同樣躋身皇帝親信的行列。

十年寒窗苦,貨賣帝王家,是每個進士的理想。

就如同皇帝自己說的那樣: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朱祁鈺回到家中,往床上一躺,就再也不動彈了。

淺雪、素汐兩人一左一右坐在朱祁鈺身邊,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好奇地問道:“大臣們又造什麼孽了,怎麼夫君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了?”

朱祁鈺使勁一揚胳膊,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笑著解釋道:“你們的夫君連闖三關,全部成功。

順利倒是很順利,就是和大臣們鬥智鬥勇,實在是有點累心。”

素汐聞言,很貼心地輕啟櫻唇,含了上去。

淺雪則一臉崇拜和專注的樣子,笑盈盈地聽著朱祁鈺在那裡顯擺。

見自己的女人都如此知情識趣,朱祁鈺覺得格外舒心,便又繼續吹噓起來:“我給成先生安排了兵部郎中的職務,沒人站出來反對。

可見我的權威,已經相當可觀了。而且朝中現存的重臣,要麼就是我的親信,要麼已經暫時歸附於我,這以後的日子,算是好過多了。

等你們姐妹把現在懷著的孩子生完,我就可以專心進行改革了。

再一個,我正式給三楊定性了,而且透過審理也先與三楊勾結走私之事,很快就可以給三楊公開定罪了。

大臣們還是沒人反對,這是我今天闖過的第二關。

最重要的是,我任命年富為閩浙總督,負責組建福建水師,為下西洋做準備,大臣們還是沒有反對。

這是我今天闖過的最重要一關。

沒想到,大臣們真的對重啟下西洋採取了預設的態度。

那以後這幾年,除了滅佛與廢后,我和自己這幫親信大臣就沒什麼可能起衝突的地方了。”

女人還是對‘廢后’兩字更關注,淺雪好奇地問道:“廢后?夫君要廢哪個後?”

朱祁鈺笑道:“伱猜?猜對了有賞。”

“夫君先說給什麼賞賜?”

“哎,你們倆自己說吧。”

“奴家若是猜中了,罰夫君給我倆舔腳。”

淺雪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地回道。

朱祁鈺指指兩人,沒好氣地笑道:“早晚有一天,我高低得把你們倆都賣了。”

淺雪促狹一笑,試探著問道:“錢皇后?不可能。周皇后?也不可能。夫君莫非是想要廢掉孫太后?”

朱祁鈺故作驚訝地點點頭:“小丫頭真聰明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淺雪一臉傲嬌地做個鬼臉,然後繼續問道:“可是歷朝歷代,都很少有皇帝廢太后的,奴家好奇夫君到底用什麼辦法廢后?”

朱祁鈺還是那句話:“太監曹吉祥與興安受皇太后指使,內外勾結,起兵造反,意圖擁戴恭讓皇帝復辟。

事敗之後,曹吉祥、興安凌遲,夷滅三族。

皇太后廢為庶人,幽居冷宮。恭讓皇帝禁足於南宮,閉門思過。”

說來說去,話又說回去了,朱祁鈺還是堅持認為曹吉祥會起兵造反。

出乎朱祁鈺意料的是,淺雪不僅沒笑,反而還一臉崇拜地點了點頭。

唬得朱祁鈺趕緊摸了摸淺雪的額頭:“也沒發燒啊,為什麼我說會有太監起兵造反,你竟然沒有發笑?”

淺雪回道:“只要夫君不再收納新的女人,您說什麼奴家都深信不疑。”

朱祁鈺連連點頭,真是好女人。

淺雪笑盈盈地將櫻唇遞了過來,朱祁鈺一邊細細品嚐,一邊又想起了心事。

今天的大臣們,為什麼對組建福建水師,重啟西洋貿易採取了預設態度?

雖然朱祁鈺之前已經透過數次口風,不過那都是紅口白牙地侃大山。

今天真到了具體佈署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大臣站出來反對,還是令朱祁鈺十分意外的。

尤其是在王驥、陳懋、于謙、金濂、石璞等人都在的情況,結果很出人意料。

這真值得好好琢磨琢磨,大體有兩種可能:一是大臣們真心不反對,二是大臣們想著過幾年再換一任皇帝。

如果大臣們篤信能在十年之內將皇帝換掉,那反不反對下西洋便成了無所謂的事情了。

換皇帝又有好幾種選擇:擁護朱祁鎮復辟,擁立朱見深,擁立朱祁鈺的長子。

琢磨了半天之後,朱祁鈺換了個思路:也可能大臣們並沒有那麼多心思,就只是單純地不反對下西洋而已。

在如今的大明,最重要的資產,依舊還是土地。

這些文武官員,本質還是地主階層,也不可能人人都去海邊搞走私吧。

所以大臣們最怕的,一是皇帝搞土地改革,二是皇帝整頓吏治。

而朱祁鈺恰恰是已經和大臣們達成了默契,一不搞土地改革,二不搞整頓吏治。

於是皇帝做了讓步,大臣們也要投桃報李,預設皇帝重啟西洋貿易。

朱祁鈺覺得自己分析得有些道理,大臣們的行為邏輯大概就是這樣的:與其這也反對,那也反對,最後逼著皇帝狗急跳牆去搞土地改革,還不如讓皇帝把關注點集中在收交趾、下西洋這些事情上呢。

兩害相權取相輕。

棄其卒而保其車。

想著想著,朱祁鈺對自己、對自己的重臣們又有信心了。

大家正好達成了共識。

對於土地改革,朱祁鈺確實沒有興趣。

搞土地改革的話,苦哈哈地折騰大半輩子,每年為朝廷增加一千萬兩的收入也就頂天了。

有那個閒功夫,去打下日本的長見銀礦,效果也是一樣的,但是難度卻低了十倍不止,而且還能受百姓愛戴,受百官吹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