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宣宗與孫後真是天生一對。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能敗家。

在也先沒有任何承諾的情況下,孫氏沒跟任何朝臣商量,就私自送出去八大車奇珍異寶。

朱祁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宣宗和孫氏一點主人翁精神都沒有,就好像大明不是他家的一樣,一個死命往外送財寶,一個死命往外送土地,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哎呀,真愁死了。

也難怪這倆奇葩能培養出個更奇葩的‘大明戰神’出來呢。

在心中罵完宣宗和孫氏,朱祁鈺才向嶽正回道:“你們兩個負責配合戶部,清點從瓦剌收繳的戰利品。

一定看好了,不能讓任何人中飽私囊。這是咱們給天下百姓免稅的倚仗。

至於皇太后敬獻給也先太師的財寶,不必聲張,全部充公。

反正這都是皇太后擅自做主,私下裡送給也先的。她遮掩都來不及,肯定也不敢向戶部聲討。”

嶽正與陳鑑欣然領命,反正兩人都不是貪財的人,自然樂見這筆財寶能用來造福百姓。

朱祁鈺又問道:“這批財寶大概價值幾何?”

嶽正搖搖頭:“臣出身寒微,見識鄙陋,無法為那琳琅滿目的珍寶估價。但據隨行屬官所言,若將這些珍寶盡數變賣。所有戰利品加在一起,價值應該在千萬兩白銀之上。”

朱祁鈺聞言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所有戰利品加在一起?你不會把人家的牛羊也都牽回來了嗎?”

嶽正見皇帝如此洞察秋毫,只得一臉無辜地回道:“臣也不想這麼缺德啊,是臨行前曹國公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也先的牛羊給他牽回去一些。

河西走廊,水草豐美,但經過多年戰亂,卻是人口稀少,百姓困苦。

所以曹國公就想多招攬些人口。那些牛羊,臣等便先留在了甘州,如何處置,請聖上示下。”

朱祁鈺無奈地笑道:“你們這些人啊,真是敲骨吸髓啊。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希望曹國公能成為大明的李牧,至於這些小節,隨他去吧。”

眼前幾人都是朱祁鈺的心腹,偶爾也能開開玩笑,倒不怎麼過於拘束。

嶽正知道皇帝脾性,只是笑呵呵地領了詔命,便退回到座位上。

接下來便該給嶽正、陳鑑升官了,畢竟不能白讓人家來回奔波幾千裡。

朱祁鈺對兩人笑道:“伱們都還年輕,升太快了也不好。一個升左春坊左庶子,一個升右春坊右庶子吧。”

嶽正、陳鑑喜出望外,連忙跪下謝恩。

雖然皇帝嘴上說著升太快了不好,但是左春坊左庶子和右春坊右庶子這兩個職位都是正五品,與左右春坊大學士平級,可是半點都不小了啊。

而且等黃溥、何宜再升遷之後,左右春坊大學士的位置,不出意外就要落到嶽正、陳鑑頭上了。

只聽朱祁鈺繼續對陳鑑說道:“貞明啊,你做貴州巡按時,曾上書朝廷請求將四川播州宣慰司改隸貴州。

王振以此發難,將你下獄論死。

播州這個地方啊,不好好處理,將來必定發生禍患。

我認為你的提議是對的,所以決定採納你的建議,正式將播州宣慰司改隸貴州。”

陳鑑聞言,連忙再次謝恩。如此一來,等於陳鑑也被徹底平反了。

接下來是練綱,朱祁鈺笑道:“從道,你剛中進士,我也不好一下之間就給你安排過高的品級。

禮部主事,正六品。左春坊左中允,正六品。你就先擔任這兩個職位吧。

至於職掌,除了替我處理政務外,新建成的九成宮也由你執掌。

我會招納一大批飽學之士進入九成宮,並且開始編纂景泰實錄。

編纂實錄也由你們這些年輕人負責,我不需要太多老學究。”

編纂實錄?

大家又有些懵了,不是應該在皇帝駕崩之後,由下一任皇帝負責編寫嗎?

朱祁鈺知道眾人不解,忙笑著解釋道:“你們不必將其理解成你們想的那個皇帝實錄。

我要編的這個景泰實錄,每過五年釋出一次,就相當於將過去五年發生的事情,如實記錄下來,曉諭天下臣民。

讓天下臣民都知道我做了什麼,朝廷做了什麼。

我也不瞞著你們說,這樣也可以避免我死之後,有人歪曲史實,故意抹黑。”

面對自己的心腹,朱祁鈺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就明牌了。

朱祁鈺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後,文官們瞎寫一氣。

畢竟文字這個東西,是非常玄妙的。哪怕稍微調整一下順序,其韻味就可能完全不同。

最明顯的那個例子:

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

同樣的四個字,只是調換了一下文字的順序,其神韻就變得完全不同。

所以朱祁鈺選擇了一邊做事,一邊記錄;一邊治國,一邊修史。

而且以五年為一個週期,將實錄刊印發行,流通於全國,甚至是海外。

這樣即使自己死後,文官們想要混淆史實,胡亂抹黑,難度也就大大增加了。

雖然自己的子孫未必會允許文官抹黑自己,但還是防他們一手吧。

這個世上,經常會發生一些非常玄幻的事情。

過於自負,是會被打臉的。

就比如漢太祖高皇帝,能力那麼強的一個人,硬是被司馬遷等史官一頓混淆,搞得好像劉邦就是個小混混一樣。

最玄幻的就是,後面的漢天子們直接預設了,甚至於還推波助瀾,故意掩飾高皇帝的英明神武。

也可能是劉邦的人生過於勵志了,四十多歲造反,卻最終成為了皇帝,導致後面的子孫都不敢宣揚,生怕別人受到激勵,有樣學樣。

再接下來,還得給徐正和黃鑑安排。

朱祁鈺要把每個親信都照顧到。

而且自己身邊不能只有中書舍人這一個層級了。必須得把新人和舊人區別開。

有過功勞、苦勞的,要和剛剛進來的新人區別開;能力強的也要和能力低的區別開。

於是朱祁鈺對眾人笑道:“以後咱們這裡人就多起來了,只設中書舍人顯得不大方便了。

我這人喜歡復古,咱們就按中書、平章、內史三個層級劃分如何?

鳳閣鸞臺平章事,我覺得叫著好聽,你們以為呢?”

朱祁鈺在武則天的基礎上,根據自己的喜好,稍稍改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