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 排除異論銳意改革 皇帝大談忠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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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百官已經麻木了,朱祁鈺開啟自說自話模式,把自己的治國理念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拋了出來:
“這裡我要釋出一道國策,將其定名為‘寰宇大漢化’。其內涵有二:
對內,明華夷之辯,凡中國土地,只認漢人王朝為正朔。
大元是異族入侵,大元皇帝是僭主。大送是偏安割據政權,大送皇帝是漢賊。
對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凡太陽照到的地方,都是大明國土,其上之百姓,必須接受全面漢化。”
朱祁鈺這段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剛才還不言不語的大臣們頓時炸了鍋。
殿中喧鬧了一柱香的時間,才稍稍安定了下來。已經壓抑許久的劉定之終於找到了機會,站出來問道:
“敢問陛下,如果否定了大元為中華正朔,那大明的法理性將如何存在?”
朱祁鈺一臉疑惑地反問道:“漢人居漢地,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漢人為何要從韃虜手中繼承中華正朔?
你能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說明你已經沒救了,跟你講道理已經講不明白了。
咱們就事實說話吧,你要覺得大元是中華正朔,可以,沒問題。
我給你發路引,你現在就去追隨脫脫不花吧。你全家都去吧,我給你們禮送出境。
在場的文武百官,誰願意認大元為中華正朔,都可以。你們現在就可以去北方草原追隨你們的大元皇帝,我絕不阻攔。
如果大元真的是天命所在,人心所向,就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做孤家寡人唄。你們再輔佐著脫脫不花,殺回元大都,讓我淪為階下囚。到了那時,我絕對會對你們這些大元忠臣敬佩得五體投地。
去吧,走吧。”
捱了一頓冷嘲熱諷,劉定之不說話了。因為最近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所以劉定之關心則亂,有些口不擇言了。
其實反駁皇帝還有一個依據,那就是太祖的愛元言論。
太祖對大元示愛的言論隨便一找就一大堆。在場的哪個進士不能背上十幾段啊。
但在場的文武百官都很知情識趣地選擇了忽略。因為本來就只有太祖愛大元,文武百官,除了歸附大明的蒙人,還真沒有幾個熱愛大元的。
甚至於那些歸附大明的蒙人,為了表忠心,踩大元踩得更狠。漢人大臣只是罵罵大元,歸附蒙人可是真的要去草原上砍人的。
朱祁鈺很討厭劉定之,還是探花郎呢,也先打來的時候,這人寫奏本為朝廷建言獻策,洋洋灑灑幾千字,什麼實質內容都沒有,可謂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不過對於太子的屬官,先忍忍吧。反正再有半年,他們就要集體滾去南京了,到時候眼不見心不煩,大家就可以相忘於江湖了。
正好提到正朔,朱祁鈺順勢命親衛帶陳友諒、明玉珍的後人上殿。
向朝臣介紹完兩人的身份,朱祁鈺對陳友諒的四世嫡孫陳明德笑道:“大明立國都快一百年了,當初的恩恩怨怨,就讓它徹底過去吧。
我要為當年所有抗元義軍平反。只要是抗元有功的,都有功於國。
尤其是你們這一支,以漢為國號,以興漢為己任,寡人甚為欣賞。不知你可願為官任事,輔佐寡人,繼續為興漢大業出力?”
陳明德連忙跪下表忠心,然後詢問道:“敢問聖上要微臣如何效力?”
朱祁鈺回道:“造戰船,建海軍,下遠洋,平四海。當年你們陳漢舊部,都被太祖放逐於富春江、錢塘江等處,只許居於舟中,不使有寸田尺宅。
我登基之後,早已將其赦免。我要你去召集這些人,組建水師。”
“臣願為聖上效死。”
陳明德做夢想不到有一天還能重回故土,並被皇帝委以重任。重新在中國獲得光明正大的身份,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朱祁鈺滿意地點點頭:“太祖封你的曾祖父為歸德侯,我就命你繼承侯爵,改為興漢侯,食祿一千石。
你先暫時做登州副總兵吧,等你立下功勳,寡人再重新給你安排。”
陳明德沒想到皇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了這個程度,喜得連連叩頭謝恩。
朝鮮方面很怪,當年太祖將陳友諒和明玉珍的後人送過去安置,但朝鮮對明玉珍的後人極為敬重和優待,對陳友諒的後人卻極為淡薄。
所以陳明德願意回大明,明家後人卻願意留在朝鮮。這次明家只是派了些子弟回大明朝覲一下。
朱祁鈺也不以為意,又給了陳、明兩家人不少賞賜,命禮部先安排兩家人回鄉祭祖。
接下來,朱祁鈺命內閣擬旨,凡開國時的義軍,靖難之役時的所有獲罪官員軍民,除齊泰、黃子澄外,全部赦免。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來個徹底的世紀大和解算了。
朱祁鈺又補充了一句:“韓國公李善長也一起被平反了。具體的,由內閣會同吏部、刑部、禮部釐定。
當年涉事的勳貴、文武官員,只要沒有確實罪證的,全部平反。”
百官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皇帝一貫的風格,只要朝會一開始便獨斷專行,那這個風格就會延續整個朝會。
合著今天朝會的主旨就是忠恕二字唄。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曾子曰:唯。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所以皇帝竟然改性了,一反之前的打打殺殺,開始大講忠恕之道了。
朱祁鈺高居玉座,向下掃視一圈,站在前排的,只有王文在那裡暗笑。
王文最懂皇帝的心思,為什麼現在開始大講忠恕之道了?因為想殺的人,皇帝已經殺完了。想轟走的人,也都已經趕得遠遠的了。
就連恭讓皇帝和宣廟戾妃,也被迫結束政治生命,徹底沒有了威脅。
甚至太子的被廢,也成了朝野心照不宣的時間問題。
基於這一背景,皇帝當然要開始集中展現自己仁慈寬和、溫情脈脈的一面了。
這不,除了劉定之、廖莊等人還稍稍跳兩下,剩下的全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再接下來,是分封功臣。
朱祁鈺親自宣佈:“晉封王驥為靖國公、陳懋為寧國公、王通為越國公,賜地三千頃,世襲罔替。
梁珤為保定侯、方瑛為南和侯、劉昌為武安侯,賜地千頃,世襲罔替。
徐有貞為武功伯,賜地五百頃,世襲罔替。
其餘有功將士、文臣各有重賞。
而且從現在開始,寡人要改革授爵規則,文臣只要有戰功,同樣可以授予勳爵。
只要立功夠大,公、侯、伯都不是問題。而且與武將一樣可以世襲,同時並不影響進入內閣。”
這話一出,殿中再次譁然大驚。
文臣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雖然有王驥這一文官封伯的先例,但畢竟只是極端個案,而且封完伯,王驥也沒進過內閣。
現在皇帝竟然徹底放開了文臣的封爵之路,同時還不影響進入內閣。這個實在太打動人心了。
這是本次朝會中,文官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訊息。
朱祁鈺之所以如此激進,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以前文官之所以對開疆拓土非常消極,就在於文臣苦哈哈地打半天,有什麼好處嗎?
又是籌錢,又是籌糧,難為得頭髮都白了,最後呢?打贏了,爵位和賞賜都是武將的,文官有啥功勞?還多了一群勳貴在文官面前耀武揚威。
這也就算了。勳貴、武將對百姓的壓榨,總體上還是強過文官的,會給想好好治理百姓的文官帶來極大的麻煩。
就拿俸祿來說,文官做到最高最高的位置,也就一千石而已。
勳貴中,隨便一個伯爵,都有可能達到一千石。
侯爵達到兩三千石也很正常,輕輕鬆鬆就是最頂級文臣的兩三倍。
人家心理不平衡很正常。
如今朱祁鈺為文臣廣開軍功封爵之門,自然能極大地激發文臣開疆拓土的積極性。
反正呢,先把文臣們騙上賊船再說。後面我和我兒子少說還要統治大明五十年呢,至於產生的負作用,有的是時間慢慢找補。
大不了把勳臣們全都封到海外,澳大利亞、紐西蘭啥的,讓他們舒舒服服當土皇帝去吧。
大臣們興奮過後,以為皇帝講得差不多了,卻沒想到朱祁鈺連一半都沒講完:“還有兩件改革事項。
一是,從今天起,除親王、郡王外,其餘宗室可自行取名,自行婚配。
二是,僧道改革。這一項具體措施太多,回頭詔旨下發,你們再看裡面的詳細內容吧。
總之,從今天起,將僧道剝削寡人、剝削朝廷,改為寡人剝削僧道。
大明的國力,都要拿來愛養百姓,圖強中興,不會再養這麼多閒人。
另外,寡人要在京師興建五所學堂,分別是文學堂、武學堂、工學堂、數學堂、化學堂。
我們的西方也有強國,再不極力發展,大明就要落後於人了。
所以,從陸地上,我們要嘗試打通絲綢之路;從海洋上,我們要建立遠洋水師,全力鎮壓列強的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