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 明軍忠魂遲來正義 土木之變最終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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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日,一早。
朱祁鈺早早起來,吃完豐盛的早餐,梳洗穿戴整齊,便帶著林香玉、凝香兩人,陪著吳太妃一起出發了。
天子駕輦在前,裡面卻沒有人。朱祁鈺帶著兩位寵妃,坐在吳太妃的輦車中。
吳太妃再次確認道:“祁鈺啊,真的走到這一步了嗎?”
朱祁鈺點點頭,輕聲回道:“《禮記》有言:‘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
總是這樣二聖並尊,文武百官三心二意,天下臣民三心二意,這皇帝越當越窩囊不說,我這改革可怎麼弄啊。
說是改革,其實我這是變法啊。越到後面,就越艱險。
所以說,我盡力了。這次恭讓皇帝的政治生命就徹底結束了,皇太子也會被安置到南京去。
然後大明就徹底沒他們什麼事了,如果他們老老實實地不跳,過幾年戾妃和大兄相繼患病離世,也算保留他們的體面了。
如果他們還跳,那我就只能讓他們暴斃了。
反正仁廟和宣廟也是暴斃的,再多倆暴斃的也就不算什麼了。”
“這樣就結束了?你才執政四年啊,這也太快了吧!”
“快是快了點,但我確實已經鞏固住權力了。以後只要深居簡出,不再露面,也沒人能拿我怎麼樣了。”
“以後不上朝了啊?”
朱祁鈺搖搖頭:“一年最多三四次小朝會,見見內閣重臣就可以了。大朝會我再也不去了,什麼太廟祭祀之類的,我也不去了。
還有景泰五年、景泰八年,各見一次新科進士,就徹底完事了。再後面的進士,就由世子代我去見了。
景泰二十三年,我就禪位了。這個破皇帝,誰愛當誰當吧。”
吳太妃搖搖頭:“咱們一家人啊,都不是那種貪慕虛榮、愛戀權勢的,怎麼就身不由己,走到如今這一步了呢。”
凝香安慰道:“根本沒有選擇的事情,母妃就別糾結了。真要是高風亮節,把皇位還給恭讓皇帝,那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還能活幾個啊。
您的孫女說不定還能活一活,孫子們嘛,呵呵。”
吳太妃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眾人心事沉重地來到太廟,太廟與神宮監之間,是一塊巨大的廣場。
在廣場北側,太廟大門口的位置,臨時搭起了一座平臺。
因為是公審,如果在太廟裡面,一來沒辦法進太多人,二來百姓、女眷也不方便進去。
將公審地點,選在太廟外的廣場上,就方便多了。
在京的皇親、藩王、勳貴、文武百官全都來了,還有經過層層嚴密審查,放進來了數千百姓。
等審出結果了,朱祁鈺再帶著朱祁鎮進太廟告列祖列宗,然後親自送他出城前往南京,就算正式結束了。
平臺之上,吳太妃和朱祁鈺一左一右,並排坐了主位。林香玉和凝香充當丫環,侍立於其後。
二人之下,有左右兩排座位。永嘉大長公主、東吳郡王、英國公、安國公、魏國公等皇親勳貴及閣臣、尚書、侍郎依次而坐。
文武百官在平臺之下就坐,百姓則在更遠的地方圍觀。
等眾人都各居其位、安置明白,恭讓皇帝才最後登場亮相。
朱祁鈺罕見地沒有動,就安安穩穩地等待朱祁鎮走近。這次是公審,斷沒有主審給嫌犯行禮問安的道理。
朱祁鈺對面,安置了一張龍椅。朱祁鎮也沒有給自己弟弟行禮,就徑直坐在了龍椅上。
朱祁鈺轉向王文:“開始吧,三法司先列證據。”
到了這一刻,黃七、福安兩人才捧著關鍵物證,交到了王文手中。
文臣武將、京師百姓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當今天子審恭讓皇帝,怎麼看都是怪怪的。
王文親自舉著恭讓皇帝的手詔,展示給眾人。
魏驥、薛瑄等人不死心,湊近詔書反覆細看,不敢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但最終,沒有任何人出聲。
朱祁鎮被隔絕在重華宮,訊息不暢。本以為火兒忽答必然會毀掉這些詔書,誰能想到,這傢伙蠢到了如此程度,竟能讓詔書落到朱祁鈺手中。
王文又展示了其他物證,並命人抬來了火兒忽答的屍體。
不等恭讓皇帝想到狡辯之計,王文又命人將阮浪、王瑤,及與他們接頭的瓦剌使臣帶來。
三個人將金刀密詔的傳遞過程複述了一遍,引起全場譁然。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而且是多件證物,多位證人,相互印證,相互契合。
到三位證人講完,朱祁鎮已經是汗如雨下。
朱祁鈺問道:“恭讓皇帝陛下,人證物證俱在,您還有什麼要辯駁的嗎?”
朱祁鎮怒道:“這是陷害,你們串通一氣,苦心設計了這麼多罪證,又讓朕如何辯駁?”
朱祁鈺點點頭:“好好好,那寡人敢問陛下,陽和口一戰,大明喪師四萬。
寡人當時還是郕王,沒有任何實權,這總不是寡人陷害您了吧?
敢問陛下,瓦剌人是在誰手中坐大,成為大明心腹之患的?山西又是在誰的手中,變成了兵備廢弛,防線形同虛設的樣子?
又是誰放縱山西與瓦剌之間走私軍械、糧草等戰略物資?”
稍一停頓,朱祁鈺便繼續追問道:“陛下率六師親征,為什麼不聽英國公等久經沙場的忠臣良將之言,卻對王振偏聽偏信?
為何在已經回軍蔚州,馬上就要安全進入紫荊關之時,卻突然折返,北上經宣府轉進到了土木堡?
為何派出成國公率五萬主力騎兵貿然出擊,最後於鷂兒嶺中伏,以致全軍覆滅?
在土木堡,不近水源紮營固守,亦不急馳進入居庸關,反而為了等待想象中的成國公戰勝瓦剌的訊息,停滯不前,陷於絕地。
本來明明可以脫身,卻最終導致五十萬大軍全部覆滅。
我們大明的國力本來蒸蒸日上,陛下這一仗下來,家家縞素,戶戶哀哭,京師都差點不保。
區區瓦剌也先,小小部落,卻圍困京師多日,我大明竟然幾無可戰之兵,此奇恥大辱,為天下所笑,亦為後世所笑。
這也全都是寡人誣陷您的是嗎?”
朱祁鎮被激得面紅耳赤,汗流浹背。別的都好說,都可以強詞奪理一番。唯獨土木堡之變,沒辦法說。
因為說的越多,揭露出來的錯誤就越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