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大臣們感覺滅佛也不是很難接受了。

皇帝滅了佛,朝廷就有錢了。朝廷有了錢,就能支撐起四方的戰事。皇帝也就不必對士紳官吏下手了。

朝野上下最怕的,還是再出一個太祖皇帝。那殺大臣就像殺雞一樣的日子,絕對沒有人再想體驗了。

文臣嘛,多多少少也還是有那麼一絲良心的。大家都是人精,也看得出來,皇帝登基以來,搶錢的物件涉及了內廷太監、舊勳貴、部分武將、佛教、道教,但唯獨對文臣和士紳,已經在非常刻意地繞著走了。

而且不僅沒搶文臣士紳,還給大漲俸祿、大減商稅。摸著良心說,皇帝已經夠給面子了。

這也是皇帝作東作西,各種荒誕不經,但文臣們始終保持平靜的主要原因。

朱祁鈺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有大臣跳出來反對自己,只得繼續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要繼續被佛教剝削了,而是要反過來剝削佛教。

太祖制度,將佛教徒分為教僧、講僧、禪僧。

而我,要對此稍作改革:

對於禪僧,依舊如太祖制度,他們就老老實實在深山中參禪清修便好。朝廷已經發給度牒的禪僧,維持原狀。

但是,以後再發度牒,需要進行統一考試。考試內容也很簡單,除了要精通最基礎的佛法經義外,還要能連續坐禪七日、不能中斷者,可由朝廷發給禪僧度牒。

以後僧錄司、道錄司劃到工部,成為兩個標準的工部清吏司。皇室不得再隨意亂髮度牒。”

周忱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確認道:“聖上,您確定是將僧錄司、道錄司劃轉到工部,而不是戶部或者禮部?”

朱祁鈺連連點頭:“我沒有說錯,你聽我講到後面就清楚了。上面說了最人畜無害的禪僧,接下來是講僧。

還是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已經有度牒的,就不折騰他們了。

新來的僧人,想做講僧,想給眾生講法,闡述經義,沒問題,可以。

但他們必須去天竺,侍奉釋迦牟尼佛祖三十年。回來大明之後,去工部考試。題目更簡單,他們只要能默寫出三十部梵文經書,就算合格了。以後他們就能在大明的佛寺中講經傳道了。”

王文會心一笑,接住了皇帝的話茬兒:“聖上,據臣所知,釋教在天竺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吧。”

朱祁鈺揶揄道:“那就跟我沒有關係了,一個連自己老家都庇護不住的佛祖,你還非要去信奉他,那關我什麼事呢。

反正呢,你想替佛祖傳播他的經義,就必須給我去天竺沐浴佛光,受佛祖感化三十年。回來之後,能默寫三十部梵文經書,我就承認伱是真正的佛祖信徒。

否則,你就是假信徒,別想在我的土地上嗡嗡唧唧,像群蒼蠅一樣。

哦,不對,不是像蒼蠅,是像蚊子。

蚊子天性就是愛沒完沒了地吸血,和假僧人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反正從現在開始,任何僧人別想趴在我身上吸血。”

王文回道:“聖上英明,國力就應該集中起來,用於撫定四夷、愛養百姓,豈能浪費在這些蛀蟲身上。”

朱祁鈺點點頭:“至於教僧,是負責做法事、開法會的。我也不為難他們,只不過,以後他們做法事所得,必須上交八成給官府。

比如某個僧人,給百姓做白事超度,一年賺十兩銀子,必須上交八兩銀子給地方官府。

這筆錢朝廷不動,留給地方官員使用吧。比如地方官員可以用這筆錢來聘用屬吏,不必再自己出錢了。

你說一個人當了縣令、知府之類的,上任去了,還要自己聘師爺、幕僚等屬吏。要是貪官,那還好。要是個清官,就他那麼些俸祿,這不是難為人嗎。

給地方官吏留點錢吧,我這皇帝做的,雖然荒唐,但也不能敲骨吸髓,一點湯都不讓下面人喝啊。

而且還是按太祖制度,每州、府,只能有一座大寺。我再規定,縣裡可能有十座以內的官辦小寺廟。

所有教僧,必須住在官辦寺廟裡,辦法事、法會所得,必須足額繳納八成收入。有敢偷漏著,立即剝奪度牒,貶入賤籍,給我做苦役去。”

朱祁鈺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大明所有寺廟收到的佈施,要向官府上交九成。這部分錢,朝廷和地方對半分。

大明有五六十萬僧人,必須全部給我繳稅。

不願接受我的剝削,也可以,沒問題,我尊重他們。

這些人可以到工部報名,由朝廷統一安排,禮送出境,客客氣氣地送他們去天竺侍奉佛祖,我絕對不刁難他們。

佛祖那麼好,他們沒必要待在我這暴君的領地上。”

次輔魏驥出言附和道:“聖上所言甚是,他們摯愛佛祖,就送他們去侍奉佛祖,此聖上之仁心遠播萬里也。”

朱祁鈺讚賞地點點頭:“在教僧、講僧、禪僧之外,我還要再加一行僧。

行僧,就是苦行僧的意思。這是為願意勞其筋骨、自食其力的僧人所設。

工部有事,可以役使行僧做苦力,然後給他們發一定的報酬。無事之時,行僧可以助老扶弱、力行善事。

教僧、講僧、行僧都要納入工部統一管理,為大明做貢獻,就跟工部名下的匠戶是一樣的。

也正因此,我才將僧錄司、道錄司都劃給工部管理。

道教吸血沒那麼惡劣,以後我再根據實際情況,慢慢調整對道教的策略。”

朱祁鈺把對佛教的改革策略一口氣講完,這下更沒人敢反對了。因為這個改革一旦實行下去,戶部、工部、地方官員都有相當大的收益。

誰敢反對,會被一大堆人圍攻的。

尤其是地方上那些清流官員,大家兩袖清風、不貪不佔,聖明天子好容易給大家弄了一筆合理合法的豐厚收入,能大幅改善清官們的生活質量。結果竟然還有喪盡良心的大臣敢站出來反對,看大家噴不噴死你就完事了。

見沒人反對,朱祁鈺就準備起身回家。

不料羅通卻急忙攔住:“聖上,兵部還有一事,朝鮮陳兵邊境,女真各部也蠢蠢欲動。

兵部合議之後,認為應該派一重臣前去遼東總督軍務。”

朱祁鈺被羅通問得一愣,文臣上趕著要去總督軍務,這有些怪啊。略一思索之後,朱祁鈺反問道:“兵部提議誰去?”

羅通回道:“兵部提議江侍郎去鎮守遼東。”

原來是江淵,這下朱祁鈺聽明白了:這一任的首輔是王文,屬於從龍第一文臣,地位無可動搖。下一任首輔,自己屬意徐有貞。而江淵與徐有貞的年齡、資歷都差不多,想出來爭一爭也無可厚非。

徐有貞前有治水,後有收復安南,功勞越來越大,江淵看來是急了,也想出去立個功勞。

大臣之間有競爭是好事,朱祁鈺點點頭:“可以,神武侯掌奴兒干都司,江愛卿就負責遼東吧。

南和侯帶回的三萬京軍,明年春天調集到遼東。有這三萬百戰精銳,夠做一番事業了。

我也不給你指派監軍了,你總督軍務,相機行事吧。”

江淵大喜,領旨謝恩。

朱祁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便一頭扎進溫泉池中,泡在裡面不肯出來了。

到了下午,內閣便擬好了聖旨,正式招安苗王韋同烈。完整的佛教改革政策,也同時釋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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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