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同烈收到聖旨,喜出望外。不僅和皇帝談好的條件,都明明白白地寫到了聖旨中。而且,皇帝賜予的封號是‘信義王’。

信義者,君有信而臣有義也。

比瓦剌那些敬順王、恭順王可好聽了一百倍不止。

韋同烈當天便騎上快馬往回趕,兵部也發出了六百里加急文書,命王來撤軍休兵。

至晚間,泡足了溫泉、洗去了疲憊的朱祁鈺歪在榻上,悠哉悠哉地看著星星。

林香玉湊上來問道:“夫君,奴想跟您商量件事情。”

“什麼事,說。”

“咱們家幾個孩子也都大了,讓他們正式拜師吧。雖然不指望他們都像見深那樣聰慧,但好歹也從小讀書習武吧。”

“行行行,你們看著辦吧。”

“什麼叫我們看著辦吧,以何宜教文、劉昌教武,到時候您得親自出面,去給他們倆鞠躬的。”

朱祁鈺揶揄道:“讓小磕頭蟲給他們兩位好好磕個頭不就得了,怎麼我還得給他們鞠躬呢?”

林香玉笑道:“咱們不得尊師重道嘛,您得表現得謙卑而隆重,人家才敢真教啊。不然的話,咱家小磕頭蟲可是下一任大明天子,何宜和劉昌如果連句重話都不敢說,那不麻煩了嗎。”

“行行行,說不過你,讓鞠躬就鞠躬吧。還有別的要求嗎,一塊說了吧。”

林香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還想給小磕頭蟲的兩個奶孃封誥命夫人。”

“幾品誥命夫人?”

“二品,奴家想著,既然給,就別扣扣搜搜的了,一步到位吧。等芳哥兒當了皇帝,再給她倆晉封一品誥命。一個奉聖夫人,一個衛聖夫人。”

“行,可以。多給點,人家才能死心塌地地跟著咱們幹。還有嗎?”

“有,琉球中山國王,遣使臣來,想要向夫君確認其不徵之國的地位。

您記得嗎,剛登基的時候,您命奴家接見中山國使臣,先聯絡聯絡感情,為以後的貿易交流作鋪墊。

現在人家又來了,想讓咱繼續之前的熱情。您看怎麼辦吧,不答應人家吧,就顯得咱們之前是虛情假意了。”

“哎呀,不徵之國,琉球中山。這個問題問的,還挺難為人。

我的信用大過天,真答應人家了,可就真的不能再徵了。

琉球這個地方,我倒沒想直接佔領他。

確認他為不徵之國也可以,但我要租借其港口,派遣軍隊鎮守,並設立常駐使館。

這個條件也不多,他能滿足,我就確認他是不徵之國。”

“知道了,那奴家改天和琉球使臣好好談談。”

“嗯,談吧。其實設個不徵之國也有好處,最近我四處開戰,藩屬國們心態應該都快炸了。

我得釋放點善意,緩和緩和緊張氣氛。”

林香玉好奇地問道:“緩和完之後呢?”

“這還用問,肯定是接著打啊。今年不是又生了三個兒子嘛,打下土地,繼續分封。

南方一大片就不說了,光看北方,朝鮮、日本這就至少需要十個親王。還有伊犁和貝加爾湖,我都要牢牢佔住。

也就是我身子骨好,再加上你們都很賢惠。趕上宣廟那病病歪歪的樣子,活了快四十歲,一共生倆兒子,那算要了命了。

我能被生出來,還是因為宣廟在宮裡死活生不出孩子來,最後急眼了,跑宮外生去了。”

淺雪問道:“皇宮裡就險惡成這樣了?宣廟就任由某些人對後宮嬪妃做手腳?”

“我也不知道宣廟是真傻,還是硬揣著明白裝糊塗。伱說他真傻吧,他還知道去宮外生孩子。

你說他不傻吧,又縱容內廷外朝相互勾結,最後死的不明不白。

而且還不給大兄找個好師父,他自己也不好好教,然後事情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慶幸他沒親自教導我那大兄。

幸虧我那大兄也是子不肖父,如果他跟宣廟一樣英明神武,那我現在正苦哈哈地征討麓川呢。

有一說一,大兄打了十年麓川,給我省了大事了。沒了麓川,就安南、緬甸、暹羅那大貓小貓三兩隻的,好收拾多了。”

淺雪揶揄道:“夫君怎麼對怡王越來越尊重了呢,一口一個大兄叫得這麼親熱。”

朱祁鈺回道:“他政治生命已經結束了,過兩年再病死一下,也就萬事皆空了。人死怨消,也就這樣吧。

孔聖人不是教導我們,要時刻牢記忠恕之道嘛。

再說了,他除了給我個最垃圾的王號,再給我安插個臥底王妃,別的也沒有過於苛待。

政治恩怨是政治恩怨,個人恩怨是個人恩怨。

再說他一派的重臣,我已經全收拾完了。

你們是不知道現在的朝會有多無聊,就我一個人那裡叭叭叭叭地沒完沒了,大臣們最多就是附和兩句,沒有什麼人站出來反駁我。

朝會徹底變成我一言堂了,現在我若想廢太子,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林香玉笑道:“肯定是因為夫君總是兇他們,把他們嚇住了。”

朱祁鈺搖搖頭:“真沒兇,一個是宣廟和大兄的忠臣都被我收拾沒了,另一個是我推動的事情,每次都能做成,導致他們不敢輕易提反對意見了。

算了,睡覺吧,我困死了。”

一夜真的無話。

數日過去,九月初九,重陽節。

九九歸真,一元肇始。朱祁鈺選定重陽節,擺酒設宴,為子女正式拜師。

何宜與劉昌,作為最早的一批從龍之臣,一個教文、一個教武。

朱祁鈺帶著寵妃們鞠了躬,朱文芳與徐晴帶著弟弟妹妹們一起磕過頭。

宴席上,何宜與劉昌被硬推著坐了上位,連吳太后和安國公都親自出來作陪,大家熱熱鬧鬧吃過飯,師徒名分從此正式確立了下來。

朱祁鈺也是一片苦心,早早就給朱文芳安排好了班底。何宜與劉昌一文一武,將來一個做首輔,一個做統帥。

然後朱文芳還是武定侯的外孫、安國公的孫女婿。有武定侯、安國公及其代表的勳貴集團做堅實後盾,再加上又是毫無爭議的嫡長子,這地位穩如泰山。

朱祁鈺越想越滿意,只要自己不學東吳大帝非要搞什麼二宮奪嫡,大明穩定個五六十年不成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