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親祭宣廟靈前罪己 朝貢體系強硬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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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一早。天很冷,上至皇帝,下至庶民,大都窩在家中。
朱祁鈺一邊躺在被窩裡翻弄著各處報上的訊息,一邊自言自語:“真是怪了,我在家等了整整三天,為什麼京城這麼平靜呢?
曾經的宣廟皇后、正統太后,死了啊。朝野上下就不能給點反應嗎?”
林香玉聽到這話被逗樂了:“京城軍隊全部在夫君手中,您把刀架在文武百官脖子上,隨時都會砍下去。
整個京師,一點非嫡系軍隊都不讓往回撥動。連例行的備操,都改到南京去了。
極端成這樣,您指望著朝野上下怎麼反應?
再說有膽量站出來說話的,早被趕到南京去了。”
“哎,這皇帝當了五年,我累了,文武百官也累了。我也能理解他們,光咱們宣廟兩脈之間的恩怨情仇,就夠糟心的了。
對內還要不斷地改革,對外沒完還要沒了地用兵,換我是大臣我也不想幹了。”
“那您打算怎麼做?”
朱祁鈺笑道:“我打算帶著文武百官去祭拜景陵,給宣廟大皇帝燒柱香去,把咱家老大、老二都帶上,讓宣廟見見大孫子。”
淺雪聞言揶揄道:“夫君可真自作多情,朱見深才是宣廟的孫子,人家可不認咱家的哥兒是他孫子。”
林香玉笑道:“夫君知道,夫君不就是故意要去氣氣宣廟嘛,不然幹嘛非把咱家的小漢王帶去。
‘漢’是跟宣廟最犯衝的一個字了,宣廟若泉下有知,必然被氣得吹鬍子瞪眼了。
而且明天就是戾妃頭七了吧,小心宣廟來接戾妃的時候,順帶著來掐夫君脖子。”
“你們不要一個個陰陽怪氣地嘲諷我,我是為了刺激一下文武百官,看看到底還有誰反對我易儲。
最近我的心腹給我壓力非常大,我願意等太子成年,讓他主動退位,但親信們等不了那麼久啊。
大家需要趕緊改易太子,然後把東宮屬官分給大家,從而穩固住自家的地位。
總這麼不明不白的,大家都很累啊。”
林香玉問道:“直接廢了見深,朝野上下說得過去嗎?”
朱祁鈺搖搖頭:“不知道,先試探試探吧。我能想到的策略,就是走兩步退一步,走三步退兩步,慢慢來吧。
但至少要讓親信們看到,我確實是在努力,而不是天天躺床上不動。
你們通知一下,初十我帶著五品及五品以上的文官、三品及三品以上的武官去祭拜宣廟,願意去的就去,不願意去的可以不去。
十二日我接見定國公和平原王,十三日接見朝鮮使臣、中山使臣,十四日接見日本使臣。”
……
正月初十,君臣緊趕慢趕,才在中午前趕到景陵。
朱祁鈺也不多說,立即便帶著眾人入正殿祭拜。
在京官員一個不少,應到的都到了。
朱祁鈺看著整整齊齊的官員,也覺得有些無處下口。最近沒人跳了,想發威都找不著針對的目標。
大臣們也都在心裡打著小算盤,這次是皇帝第一次祭拜宣廟,也是第一次帶著皇子出現在重大場合。
雖然大家都知道皇帝最終肯定要易儲,但廢太子的具體時間、流程如何,誰都不清楚。
究竟以何種理由廢太子,更是關鍵中的關鍵。
朱祁鈺也不管這麼多了,帶著兩位皇子就跪下磕頭,磕完頭也不起身,而是繼續跪在地上對著宣廟及皇后的牌位自顧自地念叨著:
“父皇、母后,不孝子祁鈺帶著齊王世子文芳、漢王文靖,親自向您請罪。
兒臣之罪有三:第一,未能照顧好戾妃,戾妃雖為罪人,但兒臣為顧全親親之誼,以其為長輩而禮敬之,待遇尤厚,比於皇貴妃。
奉養五年,未曾怠慢,然三月前戾妃不幸感染頭疾,兒臣張榜求賢,遍尋名醫,卻終未有醫家能夠妙手回春。
臣之罪二,未能全兄弟之義,廢大兄恭讓皇帝為怡王。
臣之罪三,破壞父皇制定的偉大戰略,擅自收復安南。如楊士奇所言,棄擲漢土,乃明君聖德也。
兒臣壞父皇之德,罪之大莫過於此。
望父皇泉下有知,稍恕兒臣。百年之後,兒臣自應當面請罪,以全孝心。”
宣廟能不能聽到這話不知道,反正大臣們聽完是面面相覷:這景泰皇帝果然荒唐,明明是來祭拜的,都不忘了陰陽怪氣地嘲諷一番。
這也就算了,還故意帶個小漢王過來,這不是故意氣宣廟嗎。
人家宣廟的治國理念是全面棄土,龜縮不出;當今天子則是四面出擊,想搞寰宇漢化。
不過在皇家,父子因為政見不合成為仇人的,倒也不少見。最典型的,唐玄宗與唐肅宗。
祭拜完之後,大臣們以為這就完事了,但朱祁鈺卻又帶著大臣們去了一趟裕陵。
朱祁鈺一手抱一個,一邊給兩位皇子講解修建帝王陵寢耗費之巨,一邊細述百姓之疾苦。
尤其是修建皇陵的木材,是如何辛辛苦苦從湖廣、貴州的深山之中採伐、運輸出來。
講完之後,朱祁鈺才對周忱吩咐道:“把收尾工程都停了吧,這裕陵,大兄也用不上了。”
周忱連忙請示道:“那裕陵是拆除,還是閒置?”
朱祁鈺搖搖頭:“以後再說吧,短期之內,朝廷還是不要大興土木了。”
替朱祁鎮安排完陵寢,朱祁鈺才帶著兩位皇子返回王府,等著言官們上書進諫。
正月十二,朱祁鈺接見了定國公和平原王。
平原王黎思誠是原安南國王黎浚的四弟,歷史上的黎思誠後來也登上了安南國王之位,而且極有作為。
朱祁鈺一番熱情的招待之後,將黎思誠忽悠去了遼東軍前效力。
這麼做的本意,是讓他見識見識朝鮮和日本的軍隊戰力,等他服氣了,再慢慢地感化任用。
正月十三日,朱祁鈺又同時接見了朝鮮、中山使臣。
根據之前的鋪墊,朱祁鈺當著中山使臣的面,親自確認琉球中山國為不徵之國。
太祖當初確定的不徵之國,在景泰朝沒什麼效力。
但朱祁鈺自己確定的不徵之國,至少在景泰朝那是真的不徵了。
中山使臣跪在地上,把頭磕得梆梆響。自己這次立了如此大功,回到國內,可是大大的露臉了。
而朝鮮使臣,則被晾在了一邊。大明皇帝不疼不癢地敷衍了幾句,便要打發朝鮮使臣走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