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大臣們來到各自衙門相互致賀,然後就準備回家團圓。這時候皇太子請辭的風聲從內閣擴散了開來。

本來開開心心過年的宣德忠臣、正統忠臣們,臉色立時就垮了。

都是飽讀詩書的兩榜進士,自然知道三辭三讓的道理。這是皇太子第二次請辭了,皇帝為了迎合輿論,自然還是會溫文撫慰。

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該來的總會來的。

宣德、正統兩朝的忠臣們面臨一個尷尬的現狀:六部尚書、侍郎這一層級的文臣裡,已經完全沒人跟皇帝唱反調了。

隨著魏驥、薛瑄告老還鄉,剩下的要麼是皇帝親信,要麼是不涉政鬥、埋頭做事的實幹派。

最重要的是,從正統十四年到現在,有資歷的大臣,要麼病故,要麼致仕,要麼死於非命。

剩下的四個資歷深厚的重臣:王文、周忱、羅通、何文淵。

王文、羅通、何文淵是皇帝的鐵桿支持者,周忱一心埋頭做事,從不在政治問題上與皇帝唱反調。

其他人資歷太淺,根本就沒有和皇帝打擂臺的底氣。

朝野上下在讀過《景泰實錄》第一卷之後,幾乎都能隱隱察覺到,死於非命的大臣實在有點太多,多得近乎不像是意外了。

在這一點上,大臣們倒是很佩服皇帝,景泰朝前五年發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如實寫了,並沒有什麼隱瞞和忌諱。

至於《正統實錄》,聽說也已經編完了,但不知為何,皇帝遲遲不肯印發。

倒是《景泰實錄》,印刷了上千套,連京師的大大小小的學堂都分到了。

皇帝給所有學堂加了一門歷史課,強制京師上至監生,下至幼童,都學習大明的歷史。

雖然有很多大臣對此不滿,但京城中充斥著東廠、錦衣衛的眼線,短期內倒是無人敢於搗亂。

……

長樂宮中,朱祁鈺領著寵妃、子女給吳太后拜了年,中午一起吃了團圓飯。

如今又有四位寵妃有身孕,再加上十二位皇子、公主,才到下午,吳太后就已經受不了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朱祁鈺很體貼地指揮著眾人各自散了,然後自己則帶著林香玉回了靈玉宮。

一進合歡殿,朱祁鈺仰面往榻上一倒:“哎呀,別說母后受不了,我也是一個頭變作了三個大。

正統十四年中秋節的時候,我還孤零零一個人呢。

如今過去六年半,我竟也開枝散葉,成了一個小家族的大家長了。”

林香玉補充道:“是啊,夫君是咱家的頂樑柱,是說一不二的當家人,所有人都得看您臉色行事,任何人不得忤逆,可不就是大家長嘛。”

朱祁鈺擺擺手:“那倒不是,我不是喜歡作威作福的人。除了在床上虐待虐待你們姐妹五個,對其他人我都是特別和藹可親,極為通情達禮的。

即使是面對這些孩子們,我也是在以平等的心態跟他們交流。

在自己小家裡,我不會以禮法和權勢去盛氣凌人的。”

林香玉點點頭:“那倒是,這大半天,一堆娃娃光騎著您跑了,您腰疼不腰疼?”

“怎麼不疼,那幫小王八羔子,不僅騎我,還一邊喊著駕駕駕,一邊打我屁股。”

林香玉故作好奇地請教道:“敢問夫君,那些小王八羔子的父親,是哪隻大王八啊?”

朱祁鈺一臉正氣地攤攤手:“是寡人,怎麼了,你不服嗎?”

林香玉一邊幫朱祁鈺寬衣解帶,一邊笑道:“來,大王八,翻個身,奴幫您把衣裳脫下來。”

朱祁鈺聞言,麻溜地翻了身,從四仰八叉變成了大馬趴的姿勢。

林香玉連連點頭稱讚道:“跟著夫君真長見識,奴今天總算親眼目睹王八翻身了。以前只見過鹹魚翻身,王八翻身倒還挺新奇的。”

朱祁鈺佯怒道:“凝香一會兒不在,瞧把你得瑟的。等她回來,我立即告狀,大過年的,看凝香怎麼炮製你就完事了。”

林香玉俏臉一紅:“我會怕她?大不了就是被她們幾個聯手綁上御奴架,毫無尊嚴地挨欺負唄。反正我也是靈玉宮第一名伎,早就不要臉面了。”

朱祁鈺見這姑娘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只得閉上嘴,任由其柔滑嬌潤的身段伏在背上,先給來了一個兇推。

偷香竊玉了小半個時辰,凝香、淺雪、素汐抱著一大堆奏本進來了。

剛剛還大放厥詞的林香玉,立即恢復了低眉順眼的模樣。變臉速度之快,讓朱祁鈺差點以為自己看花眼了,這丫頭也太欺軟怕硬了吧。

凝香上了榻,將最上面的奏本遞過去:“夫君,您看看吧,太子又上書請辭了。”

朱祁鈺坐起身,舒舒服服倚住靠背,然後才接過奏本細看。

“你們別說,太子這手字,寫得不錯啊。小小年紀,已頗見筆力。只是我有些不懂,他那麼多東宮輔臣,為什麼會任由他上表辭位呢?

第一次上表,還可以說是怡王妃瞞著東宮輔臣鼓動太子,這次東宮輔臣總該提前有所防範了吧。”

凝香、淺雪、素汐三人聞言,都偷笑了起來。

朱祁鈺好奇地追問道:“我的問題很可笑嗎?”

淺雪回道:“多少是有點好笑,夫君您就是太那個了,就是對待文臣過於溫文爾雅,過於通情達理了。

您看太子住進了南京紫禁城之後,袁誠、閻禮直接派兵將禁宮封鎖了起來。

然後從南京翰林院,找忠於您的翰林給太子講書。原東宮輔臣劉定之、林聰、葉盛等人,都被嚴密監視。不準見太子,不準寫奏本,誰敢不聽,誰敢抱怨,袁誠、閻禮就以他們全家全族相威脅。

劉定之他們那些人老老實實的,沒一個願意為了皇太子就帶著全家去死的。”

“哎呀,怎麼如此做事,我的名聲怎麼辦?”

淺雪笑道:“袁誠、閻禮相當有擔當,他們都是瞞著您自作主張的,其所作所為,與夫君絕不相干。

說真的,如果不是夫君特意囑咐,袁誠、閻禮甚至想讓倭寇潛入南京城內呢。”

朱祁鈺擺擺手:“算了吧,大局已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就沒必要再殺文臣了。”

淺雪聞言取過一隻小匣子:“夫君再看看這個,徐有貞、楊信民將暹羅國王的金印送來了。”

朱祁鈺湊近掃了一眼:“給暹羅國王封個郡王,扔到瓊州,讓他們跟安南前王室在一起開荒去吧。”

“好,還有,徐有貞上奏,他們已經控制不住殺紅眼的兩廣狼兵了。那些人稍作休整,便又殺向瀾滄了。”

朱祁鈺點點頭,在心中默數了一下,如果再打完瀾滄,那麼越南、寮國、泰國、緬甸、柬埔寨、孟加拉就全都打下來了。

再往南,就是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了。

開啟馬六甲爭奪戰,對南洋的經略才算進入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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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