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嶺,白蘭峰。

白蘭峰同為九峰之一,周家慧的家就在這裡。

而和一直未曾結婚生子的周家禾不同,周家慧是有道侶和兒女的。

她的道侶沉新原本也是三絕門弟子,在三絕門拆分後,沒有選擇加入靈獸山莊,而是帶著兒女繼續留在周家,陪她一起來到了九峰嶺。

此時距離周家慧離開九峰嶺已經過去了七日時間,一直不見其歸來的道侶沉新,也開始著急了。

“這都已經過去七日了,家慧怎麼還不回來?以往不都是出去五日就夠了麼?”

房間裡,頭上已經白髮滋生的沉新,面色擔憂的在房中來回走動著,心裡很是不安。

而他在猶豫了很久後,還是放不下心中的擔憂,主動前往了寶塔峰拜見族長周道頤詢問情況。

身為周家慧的道侶,他雖然不知道周家慧離開家族是做什麼事情,但也知道那是受了族長周道頤的指派。

所以這時候見到自己道侶外出多日未歸,他只能去找族長周道頤打探詳情。

“什麼,家慧此次外出已經七日未歸了?”

“中平殿”內,周道頤在接見了沉新,從其口中得知周家慧離家七日未歸後,也是面色一驚。

然後他眼中憂色一閃,便對著沉新點了點頭道:“此事本座知道了,本座會馬上安排人去調查此事,你先回家等訊息吧!”

沉新聞言,頓時便朝著周道頤深施一禮道:“那就拜託族長了!”

這樣等打發走了沉新後,周道頤略一沉吟,便將寶芝峰的峰主周家禾喚了過來,沉聲吩咐道:“家慧前往那地下河流收集毒棘魚黏液,已經七日未歸了,本座擔心她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你速去一趟紅崖坊市,帶上正純一起前往那地下河流查探情況,看看她是否到過那邊!”

聽到這話的周家禾,心裡頓時一驚,臉上也是瞬間浮現出了對於族妹的擔憂之色。

她當即沉聲應道:“是,晚輩謹遵族長命令。”

接著就片刻不敢耽擱,直接帶著兩頭大角青羊趕往了紅崖坊市。

“什麼?十九姑已經七日未歸了!”

靈獸齋內,當週純從趕來的周家禾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後,同樣大吃一驚。

然後他片刻都沒有猶豫,馬上就點頭應道:“好,小侄這就和十三姑您走一趟!”

於是姑侄二人很快就離開了坊市,然後在紅巖山脈外面某地換乘上週家禾帶來的大角青羊,一起直奔那地下河流而去。

當然了,此時二人心中雖急,卻也沒有放鬆警惕,路上都用了多種手段來偵測身後情況,防止被人跟蹤。

這般趕到那片山脈外面後,二人就將兩頭大角青羊安置在羅廣順曾經存放馬匹的山洞裡面,然後一起步行趕往了那個水潭。

沒多久過去,二人就抵達到了水潭邊上。

“沒有最近留下的痕跡,十九妹這七日內肯定沒有到過這裡!”

水潭邊,周家禾神識逐寸掃過譚邊的碎石灘後,臉色很是難看的說出了自身查探情況。

為了安全著想,加上又有著羅廣順當初的示範,在周純的建議下,周家慧每次獨自過來水潭這邊捕捉毒棘魚收取黏液之時,都是未曾深入過地下河流,只以血食引誘。

所以如果她最近在水潭邊捕捉過毒棘魚的話,就算事後離開前清掃過了,也肯定會有一點痕跡留下來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每次周家慧過來後,都會在水潭邊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留下一道劃痕,證明自己來過。

現在周家禾並未在那石頭上面發現周家慧這次留下的劃痕。

“看來十九姑是來此地的半途中遇上不測了!”

周純口中低聲說出了自身判斷,語氣非常沉重。

時間已經過去了七日,而周家慧卻是連水潭這邊都不曾抵達。

若真是遇到了不測之事,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十九妹自從被族長委派專門做這個任務後,也得以賜下了連心螻,就算真遇到了不測,只要她不是被人瞬殺,便能暗中留下連心螻作為標記。”

周家禾說到此處,當即便看著周純說道:“我們馬上回家族請族長動用連心螻母蟲尋找十九妹蹤跡!”

“好,那就這麼辦!”

周純點了點頭,馬上又與周家禾回到了存放大角青羊的山洞,然後也不顧兩頭大角青羊還未休息好,直接喂下勐藥激發生命潛力讓其一路疾馳了起來。

這樣跑了大半路程,將兩頭大角青羊都活活累死後,周純和周家禾姑侄二人又直接御使飛行法器趕完了剩下小半路程,以最快速度回到了九峰嶺。

“好了,情況本座知道了,你們先好生休息吧,本座這就讓三長老帶著連心螻母蟲親自跑一趟!”

“中平殿”內,周道頤聽完急匆匆趕回來的周純和周家禾彙報後,也是面色沉重了起來,很快就做出了回應。

而周純和周家禾此時也是真的身心俱疲,聞言後當即便一起回到了寶芝峰上住處休息。

這般休息了半日後,周純就心事重重的起床了。

周家慧失蹤這件事情,在這個關頭實在是太微妙了。

如今靈獸齋剛靠著“絕望之觸”的大賣重新盤活過來,倘若這時候“絕望之觸”的產量出問題,那就問題大了。

而且周純更擔心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周家慧真的出了意外,那地下河流所在地會不會被外人知道?

這般心事重重下,他也是坐不住的去了趟百藥峰。

“絕望之觸的藥粉配方雖然複雜,但這種藥粉畢竟不是丹藥,沒有什麼煉丹技術上面的難題,倘若真有精通製藥技藝又盡數知曉其中材料的修士對其進行精細分析,我也不敢保證對方不會逆推還原出配方來!”

“所以如果不想這種毒藥被外人彷製出來,唯有嚴控毒棘魚的黏液外洩,沒有這種黏液,外人即使還原出了藥粉配方也無用!”

百藥峰上,面對著周純的詢問,周家偉也是毫不隱瞞的說出了自身看法。

這個回答無疑讓周純心情更為沉重了。

而隨後從外面歸來的三長老周道泉所言,更是讓幾位周家知情者一個個面色變得非常難看。

“我帶著連心螻母蟲來回換著路線跑了四趟,全部都沒有收到半點感應,由此可以知道,家慧身上那隻連心螻子蟲不是死了,就是被帶去了很遠的地方!”

只見“中平殿”內,幾位知情的周家族人都齊聚在這裡,聽著三長老周道泉說明此次外出經歷。

連心螻乃是周家馴養的一種特殊奇蟲,它的母蟲和子蟲即使遠隔百里,也能感應鎖定到子蟲的位置。

所以周家每位核心族人,以及一些受到特殊關注的精英族人身上,都會隨身帶著一隻連心螻的子蟲,將之藏於鞋底或者褲袋之中。

這樣他們若是在外遇到生死危險,便能讓連心螻的子蟲鑽入地下深處,讓家族事後找到自己遇害的地點,方便追索兇手為自己報仇。

此時聽說周道泉帶著連心螻母蟲出去搜尋幾趟,都沒有找到周家慧身上那隻子蟲,所有在場周家修士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約而同的,周純等人目光都看向了族長周道頤,等待他的發言。

“連心螻乃是我周家在九峰嶺紮根後,重新培育出來的特殊靈蟲,它的存在即使是我周家普通族人都不知道,它身上也無任何法力存在,不大可能被敵人發現!”

“而家慧她即使被人生擒,也當知道留下連心螻為家族定位,不會蠢到由敵人將自己和連心螻一起帶走!”

“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家慧不僅是遇害了,還有可能連隨身攜帶的連心螻,都被人發現毀滅了!”

在眾人目光注視中,周道頤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聽完他這話,周道泉當即挑了挑眉頭,沉聲說道:“族長認為是家族內有人透露出了連心螻的存在?有人勾結外人暗害了家慧?”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周道頤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十九妹是出去採取毒棘魚黏液而遇害的,外人暗害她,應該是為了圖謀毒棘魚的黏液,這樣的話,豈不是靈獸山莊嫌疑最大?”

周家禾說到這裡,也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此倒也說得通了,只有他們才最容易從家族內的叛徒口中得知到連心螻存在!”

她這個推測倒是合情合理。

但周道頤身為族長,可不能因為這樣一個推測,就做出這種定性。

當下連忙擺手說道:“倒也不能這樣武斷的下決定,也許並沒有什麼叛徒,只是家慧遇到了強大的對手突襲,沒有任何準備就被抹殺和生擒了!”

說完便沉聲說道:“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家慧真正出事的地點,透過對事發地點偵查來確定事情真相!”

然而就在他說完這番話,準備安排人手大肆尋找周家慧出事地點之時,一直未曾出言的周純忽然說話了。

“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十三姑的推測成立,謀害十九姑的敵人是為了毒棘魚黏液而來,那他不是應該等十九姑到水潭那邊引誘出毒棘魚後再動手嗎?”

“如果不是因為毒棘魚的黏液而加害十九姑,那以十九姑的修為實力,什麼樣的強者才能讓她連留下連心螻都做不到?這樣的強者為什麼要加害十九姑?”

周純說到這裡,見到眾人目光已經都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當即跟著繼續說道:

“要是前者的話,既然水潭那邊沒有十九姑到過的痕跡,說明她是半途遇害的,同時可以說明她事先發現了跟蹤自己的敵人,完全有充足時間留下連心螻。”

“而敵人能知道她負責收取毒棘魚黏液,準確跟蹤到她,且又被她發現,事後偏偏又能滅了連心螻,這肯定是家族內部有人洩密了!”

“要是後者的話,我們就要想想那種強者為何要加害十九姑?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相比於周家禾那種夾雜著個人私憤的推測,周純這一番分析無疑是更加合情合理了許多,也沒有帶上什麼個人喜惡偏向。

所以也更加引起了周道頤這位族長和周道泉這位長老的重視。

只見周道頤稍微一沉吟後,便抬頭說道:“我們先說正純所說的後者,如果是後者,那謀害家慧的人目的只能有一個,擾亂視聽,誘導我們把仇恨轉向靈獸山莊。”

“但是隻憑這點,我們又是無憑無據,周家肯定不可能找靈獸山莊麻煩的,他要想讓周家和靈獸山莊大打出手,後面肯定還要繼續用其它手段拱火!”

說到這裡,他面色微微一冷,當即冷聲說道:“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只要以不變應萬變就行了,坐等謀害家慧的兇手再跳出來!”

可他心裡也知道,其實這個可能並不大。

因此他很快臉色又是一變,面帶悲色的說道:“如果前者的話,那對於家族而言,真是家門不幸了!”

聽完他這一番分析,眾人感覺事實真相,便差不多就是這兩種情況了。

於是三長老周道泉也很快出言說道:“那我們就兩頭並進,一邊先將家慧失蹤的訊息隱瞞下來,不要搞出什麼大動靜,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麼幕後黑手存在!”

“另一邊嚴密監視調查家族內部那些知道連心螻的族人,看看能否找出誰是叛徒!”

這話本該是周道頤這位族長來說,但是周道泉身為家族長老,這樣說也不算逾越,頂多就是有些不合適罷了。

但是周道頤顯然不會計較這點。

當下也是點頭應道:“對,就這樣辦,家慧的道侶兒女那邊,我會叮囑交代他們的!”

說完卻是目光一掃殿內眾人,最後落到了周純身上。

只見他口中說道:“正純,你暫時就不用回坊市了,本座會另外安排人過去頂替你的位置,接下來你就留在族內,輔助本座調查族內叛徒一事吧!”

聽到他這話,周道泉目光微微一凝,似乎若有所思。

周家禾倒是沒什麼反應,依舊處於悲傷之中。

而周純則是先愣了一下,然後急忙應道:“是,晚輩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