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商量之後,施清歡和百里桁在第二日的晚上,與程尚居同進了晚膳。

溫熱的房間裡,酒色齊香,程尚居看了看百里桁,又看了看施清歡,最後勾唇一笑。

“今日這般隆重,說吧,有什麼陰謀?”

百里桁淺笑著道,“殿下可真是會開玩笑,哪裡有什麼陰謀,只是我和蘇掌執如今與殿下,也算是朋友,不日還將同去礦山,既然是朋友,有些事,我們也該坦誠相待。”

“這是要與我交心?那不如說說,你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施清歡和百里桁對視一眼,隨即站起身來。

“先行向殿下致歉,只不過這一切,我也是身不由己。”

說罷,施清歡伸手,取下了頭頂的簪子,又解開了細細纏繞的髮帶。

墨髮如瀑,從她身後盡數散落而下。

施清歡本就是清麗絕美,男子時清秀,此刻,更是讓人眼底一亮。

但也僅僅是驚豔。

程尚居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意外。

果然,百里桁說的是對的,程尚居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施清歡頷首行禮,“殿下,如今您已經知道,我最大的秘密。”

程尚居眼底發亮,隨後單手托腮,目光一直盯著施清歡,“嗯,果然還是這樣更好看,不過,你該不會是猜到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想著坦白的吧。”

“當然不是,等等,殿下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得不說,施清歡的演技,向來是一流的。

程尚居盯著她,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出神色的破綻。

沒有猜到而選擇坦白,那就是對他的信任。

程尚居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看著一臉驚訝的施清歡,程尚居緩緩道,“你果真不記得?”

“記得什麼?”

“十年前,墨畫谷。”

施清歡一臉疑惑,程尚居卻是無奈一笑,“也罷,你應該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十年前我隨太傅出遊,去了墨畫谷,當時任性調皮,揹著太傅私自跑去了湖畔,卻不小心掉進了湖裡,好在當時你與林將軍也在谷中游玩,救下了我。”

這麼聽著,施清歡好似有些印象,那是林曼筠的記憶。

“我記得,當時你擔心得都快哭了,但還是細心地拿著手帕幫我擦去水珠,後來林將軍送我回去時,你還一直拉著我的手。”

程尚居說完又是一聲嘆息,“只可惜啊,當初他們聽說我落了水,亂成一團,根本沒注意是誰送我回去的,加上前往谷中的人實在太多,等我醒來,查了許久,也未有線索。”

“那殿下後來,為何又確定是我?難道是在鬼街相遇那次?可是隔了十年,我還戴著面具,殿下怎麼可能認出來?”

“的確是在鬼街,但卻不是相遇那次,而是...嬌娘。”

“嬌娘是殿下的人?”

“不,想必你也知道,嬌娘是家道中落,我有位認識的朋友,他受過嬌娘父親的恩惠,我不過是代人前去照看她的,卻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而當時,我就在隔壁。”

竟然是這樣。

施清歡不由得覺得心驚,竟然還有這樣的疏漏。

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百里桁道,“那你又是為何確定,她就是當初的小女孩?”

“在嬌娘處見過她之後,我覺得這女子有些意思,便查了她的身份,這其中,就有她兒時的畫像,我便知道是她了。”

程尚居說著,看向施清歡,眼底有著愧疚,“只可惜啊,兜兜轉轉十年的時間,我才找到你,也沒想到,之前你在將軍府,竟然過的是那樣的日子。”

“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從發現你身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決定了,一定好好保護你,作為當初的報答。”

程尚居說得認真,但施清歡卻無法回應。

這是林曼筠的恩情,她該如何回應?

“殿下客氣了,當初不過舉手之勞,不必記在心底,而且那日在戶部,殿下捨身相救,再大的恩情,也都還清了!”

“此事不由你做主,而且...”

程尚居突地抬眸看向百里桁,“我想,百里兄也不會拒絕多一個人來保護你吧!”

百里桁但笑不語,程尚居又是一聲嘆息。

“百里兄啊,你可真是藏得夠深的,當初我多番試探,你愣是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如今看來,原來如此啊!”

“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施清歡有些愣住。

百里桁伸手,拉著施清歡在一側坐下,“如今既然都已坦白,殿下,我便也有話直說了。”

“自然,我就等你這句話了,說吧,此番離京,你們到底還有什麼打算?”

程尚居表面風流逍遙不問政事,但實則通透得很。

“此番前往礦山之後,我和她不會回京都,要暗地去趟河西。”

“河西之事不好解決,你確定要帶著她?”

“這也是她的意思!”

程尚居微頓,最後點點頭,“也罷,你們是需要我做掩護?”

“沒錯,一路回京,還請殿下偽裝同行。”

“好說,我還會遊山玩水,慢悠悠的回到京都。”

一點既透。

“那便多謝殿下了。”

“唉,先別謝我,我可是有條件的。”

“殿下請說。”

“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否則...”

程尚居的神色突的陰沉下來,冰冷至極,滿是威脅。

這一刻,他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是施清歡從未見過的模樣。

但百里桁卻不為所動,一個傾身過去,同樣的氣息席捲而去。

“殿下此話有些多餘,你是知道的!”

這話一出,氣氛瞬間遊戲凝固。

施清歡一時愣住,就在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時,程尚居和百里桁卻突然笑了,氣息也瞬間消散。

兩人笑著舉杯,以茶代酒,輕笑共飲。

這倒顯得施清歡有些尷尬起來了。

程尚居笑著看向施清歡,“既然都已經坦白了,不如坦白得更徹底一些,你既然已經報復了將軍府的眾人,為何不就此離開京都逍遙遠去,而要冒著欺君之罪,冒險進入監察司?”

這話問得,施清歡倒是有些猶豫了。

總不能告訴他,自己要對付他皇兄吧!

據她所知,程尚居對權勢奪嫡都不感興趣,所以和幾位皇子公主的,關係都不錯。

見施清歡神色,程尚居揮了揮手,“也罷,還是那句話,我可以等,等你完全信任我的時候。”

“多謝殿下。”

施清歡心懷愧疚,無論是對林曼筠,還是對程尚居。

但卻不能言明。

至於百里桁,看著程尚居的模樣,心底既欣慰,又怪異。

欣慰於她多了一個保護。

怪異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