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衝來的眾人,嬴政神色無喜無悲,伸出大手,向前一揮。

黑暗之中,一個帶著風哨聲的箭矢響起。

那個跑的最快,距離嬴政僅有三米之遙的逆賊直接倒在了大雨之中。

九名黑影從御帳上空直接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嬴政的前方。

九人一字排開,手中各拿著一柄帶鉤狀的利器。

他們身上穿著紅色戰袍,上面繡著一杆染血戰旗,屹立雲巔,隨風飄蕩。

面部帶著暗金色面具,每張面具形狀各不相同,但無一不是凶神惡煞的兇獸,張牙舞爪,給人一種猙獰之感。

眉心之處的暗金色面具,烙印著一個古老的文字。

戮……

一眾亂軍的攻勢瞬間戛然而止,目光戒備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九人。

“殺……”

嬴政口中冷冷蹦出一個大字。

聽到這個聲音,九人宛如一隻只復甦的噬人野獸,面具下的雙眸,露出嗜血之芒。

然後直接毫無畏懼的衝向了數百亂軍,他們一招一式都歹毒無比,招招要害,每一次出手都代表著死神的呼喚,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每個死去的亂軍,臉色都帶著極盡的痛苦與猙獰,顯然臨死之前被巨大的痛苦所折磨著。

九人的武器上的彎鉤,每一擊不但會帶走敵人的生命,還有血肉橫飛,拋灑夜空。

不過片刻功夫,九人便如同狼入羊群,擊殺上百亂軍。

餘下亂軍則是節節敗退,一個個神色惶恐,看著九人宛如看著一隻只來自九幽的怪物一般。

“哈哈哈!”

“殺,我殺了他了。”

混戰之中,一名亂軍士兵將手中的利劍插入了一名暗衛的小腹之中。

可還沒等他高興完,一道寒芒閃過,他的頭顱便高高飛起,直接送掉了小命。

這名受傷的暗衛,只是身形微微一頓,好像根本不知疼痛一般,直接斬斷了插入腹中的利劍,然後便繼續衝入了前方的亂軍之中,繼續殺戮無邊。

“他們不是人,怪物,一群不可戰勝的怪物,跑啊!”

“根本殺不死,也不知疼痛,該死,快逃。”

很快數百亂軍便被擊殺過半,剩下的人,直接便崩潰了。

眾人皆以心驚膽寒,毫無戰意,被內心的恐懼所支配。

兵敗如山倒,再也無法維持陣型,直接作鳥獸散,向四周的黑暗之中逃竄。

張善帶著山鬼等二十位弟兄,原本與三名暗衛纏鬥在一起,雖然處於下風,不斷被壓制,不時有人倒了下去。

可勉強還能維持下去,一時半會還不至於招架不住,可沒想到那數百人竟然如此廢物,連六名暗衛都無法對付,直接被嚇破了膽子,一鬨而散了。

進而導致其它暗衛殺了過來,張善這邊的局勢頓時一面倒的傾斜。

混戰之中,山鬼被一名暗衛直接削去了首級。

其他人全都慘死當場,死狀極其恐怖。

張善再也無法招架,握劍的右手,被直接削掉。

看著那道寒芒射向了自己,張善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心中並不害怕,只是有些遺憾,多年籌謀的復國大業,終將煙消雲散了啊!

“且留他一命。”

嬴政的聲音突然響起,那名暗衛當即收起了利刃,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前去追殺潰散的亂軍。

“為何不殺我?”

張善語氣頹廢,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嬴政問道。

可嬴政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道:“別讓他死了。”

說完,便轉身回到了御帳之中。

張善先是一陣錯愕,隨後就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這位始皇帝並不想讓自己死的太容易,是想用自己引出子房嗎?

可惜,要失望了啊!

對於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比任何人都瞭解。

他是不會蠢到明知是陷阱,還會前來枉送性命。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愚蠢不智。

天矇矇亮,將黑暗慢慢驅離,天地之間迎來了曙光。

大戰也落下了帷幕,遍地屍骨似乎在述說著雨夜的慘烈大戰。

似乎蒼天眷顧,無情的大雨也漸漸停歇,旭日從楚山的東方冉冉升起,光照大地。

沅水河堤經過秦軍將士不斷的加固,總算扛住了洪水衝擊,奔騰不息的朝著大江流去。

“陛下,臣幸不辱命,保住了沅水大堤,全殲黔中亂賊。”

李信連溼漉漉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的來到了御帳,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傷亡如何?”

嬴政笑了笑,看向李信問道。

“回陛下,殲敵一萬二千餘人,俘虜八千餘眾。”

“我軍戰死三千餘人,傷者萬餘人。”

“乃大捷也。”

李信神色興奮不已的如實彙報道。

捷個屁,嬴政心中罵罵咧咧一番。

帝國培養一名優秀的騎兵容易嗎?

這一戰就死了三千多?

再加上重傷不治,殘疾減員,至少五千人沒了啊!

一戰就讓朕的鐵騎軍團減員十分之一,再折騰幾下,帝國的家底都被你敗光了。

打一群烏合之眾,打成這幅德行,你還有臉跟朕說大捷?

嬴政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騎兵可是花費最多,培養時間最久的兵種。

每一個騎兵都是帝國的寶貝啊!

你個敗家子,混賬東西……

“大將軍威武,秦軍威武。”

“此戰雖大勝,可帝國鐵騎也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大將軍渾身是傷,依朕看,還是回咸陽靜養一段時日吧!”

嬴政心中罵罵咧咧,嘴上卻讚賞道。

“陛下,臣戎馬半生,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麼?”

“不礙事!”

“不信陛下看看,臣可是活蹦亂跳。”

李信為了證明自己沒事,還蹦蹦跳跳幾下,以證明自己生龍活虎,根本不需要養傷。

“哦!”

“那就是朕看錯了,哎!”

“真是歲月不饒人,朕的眼睛不好使了。”

嬴政看了一眼李信,感慨道。

額!

李信當場愣住了,陛下哪能錯啊?

臥槽!

陛下這是明獎暗諷自己呢?

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陛下的話,顯然是再說,什麼狗屁大勝,讓帝國鐵騎損失慘重。

朕打死你的心都有了,可為了向天下人有一個交代。

才會說出那份冠冕堂皇之言,根本不是讚賞自己,而是向天下人說的話。

看來自己這政治覺悟還是有點低啊!

看了一眼一旁低頭輕笑的符璽令事黎晰,李信有些無地自容。

瞧瞧人家這覺悟,再看看自己,顯然是小辣雞啊!

“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李信立刻秒慫,心中不安的嘀咕著,這次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回咸陽之後,陛下還會讓自己領兵嗎?

欲哭無淚啊!

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這都叫什麼事?

真是倒黴催的孩子,最可憐啊!

遠在千里之外的崤山以東,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山東六國貴胄,幾乎被突如其來的秦兵給一網打盡。

被滅門者不計其數,夷族者更是比比皆是。

數萬人頭滾滾,幾十萬人被流放邊疆苦塞之地。

一時間山東六國故地人人自危,在秦軍鐵血手腕之下,瑟瑟發抖。

天下震動,舉世譁然……

不少膽子大計程車人到處抨擊秦庭殘暴,濫殺無辜,荼毒天下蒼生之言,喧囂甚上。

但很快這些人皆被官兵抓了起來,嚴刑審問,最終以抽絲剝繭的手段,牽連者眾。

許多儒生受到株連,被緝拿問罪,數千人被無情坑殺活埋。

就連朝中諸博士儒生亦有半數受牽連,伏法天下,人人慎言,深恐罪及自身。

可也並非所有人都敢怒而不敢言,薊縣暴動,大澤鄉出了一位義軍領袖陳勝。

向這個天下發出世間最強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號召那些不想做鹹魚,有著王侯將相之志的勇士們,勇敢反抗暴政。

只要團結一致,捨得一身剮,敢把日月換新天。

一時間,大批劫後餘生的六國餘孽紛紛響應號召,還有許多不甘平庸,想要鹹魚翻身的普通人紛紛加入。

短短几日,義軍便從百餘人,壯大至萬餘人。

先克大澤鄉,再破薊縣,自號大張楚國。

可惜,風光無限的張楚政權,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就被二十萬秦軍包了餃子。

兵臨薊城,一日不到,薊城告破,大張楚國猝……

上萬義軍皆被梟首示眾,以懾天下。

而平定黔中之亂後,始皇帝御駕並未班師回朝,而是展開了西巡之路。

浩浩蕩蕩的隊伍由黔中馳道入巴蜀五尺道,轉經邛都郡,巡視白馬關,於隴西郡召開了盛大無比的演兵儀式。

昭告天下,廣邀四海鄰邦,共襄大秦盛世。

無論是北方的東胡,匈奴,月氏,還是西垂的西南夷諸部,都收到了來自大秦的邀約。

甚至那些遠在幾千裡外的小國番邦聽聞,都遣使入秦,想要以觀東方強國之威。

三個月後的隴西演兵,舉國矚目,天下風雲聚會。

帝國三大精銳軍團皆收到了調令,齊聚隴西。

無論是北方的鎮北軍,還是隴西的關中軍,百越的徵南軍,亦或是帝國鐵騎軍,皆要派出最精銳的勁旅參加。

隴西行宮之中……

“臣劉季拜見陛下。”

“自出使月氏,臣就以為此生再無福分侍奉陛下左右。”

“沒想到卑臣命賤,上蒼尤憐,欲讓卑臣繼續侍奉陛下左右啊!”

劉季一路小跑進了隴西行宮,看著王座上的陛下,哭的那叫一個悲壯悽慘。

“咦!”

“這不是劉愛卿嗎?”

“朕也實在沒想到愛卿如此命大,竟然還能平安歸國,實在可喜可賀也。”

嬴政看著裝模作樣的劉季,莞爾一笑,聲音充滿了調侃道。

額!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非要卑臣死在月氏,您才開心嗎?

我劉季的命真苦啊!

遇到這麼不靠譜的陛下,誰能給老劉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