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叔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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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豐的神兵利器當然是熱氣球。
這東西早就已經造出來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天頂星科技,材料就是絲綢,單層不夠保險那就多層,吊籃直接用竹編,裡面的爐子相對科技含量高,所以直接就上鯨油……
捕鯨業已經開始。
龍泉衛,鯨海衛這些北方沿海的衛所都幹這個。
其實不用他們,鯨油這東西本來就是廣東徐聞進貢京城的貢品。
那裡一直有捕鯨業。
雖然皇太孫的確還沒上天過,但他現在已經擁有六個熱氣球,而且手下有十幾個小太監上天過。
所以他們將作為大明的第一支專業空軍參與征討安南。
在安南那種作戰環境,這個東西那真就是神兵利器,也不用升的太高了,有個百米就足夠了,下面戰艦沿著白藤江前進,頭頂百米高度熱氣球繫留,上面觀察員舉著望遠鏡時刻盯著周圍,一旦發現隱藏的敵軍立刻報告,下面只要把大炮準備好等著敵人上門就行。
只要露頭就給他們一頓湖臉的霰彈。
這就足以解決被伏擊問題。
而雙方戰鬥力的懸殊差距,只要不出現被伏擊的情況,安南是根本不可能戰勝明軍,原本歷史上明軍的南下就很輕鬆。
後來只是造反太難搞。
治安戰撐不住。
而且對明朝來說安南的價值實在有限,明軍主要敵人自始至終都是北方的蒙古,為了一個安南,不斷往裡面填入寶貴的兵力,投入大量財力去打治安戰實在得不償失,其實安南最適合的是彷照雲南的例子,然後封個世襲家族鎮守。
當然,關鍵還是治安戰太難搞了。
安南從唐末就割據一方,持續到明朝時候已經形成自己的民族意識。
這樣的不好搞。
所以朱元章這次目標就根本不是滅了他們,而是打著胡季犛擅權,禍亂國家,大明皇帝身為老大,過去給安南整肅綱紀。當然,這個整肅的時間可能比較長,另外安南需要獻給大明部分土地,接受大明的寶鈔,反正不是吞併他們。就是控制些戰略要地然後駐軍再完成貨幣控制,現在這套朱元章玩的已經很好了,尤其是貨幣控制,經過了朝鮮的實踐後,現在已經玩的很好。
朝鮮實際上喜歡寶鈔。
畢竟要麼用大明寶鈔,要麼用李成桂自己印的寶鈔。
選哪個?
當然是選大明寶鈔。
所以之前征討倭國期間,駐朝鮮的明軍,沿途補給的港口,無數朝鮮商人帶著包括女人在內各種貨物,然後從大明士兵手中交換寶鈔。
後者儼然米國王師。
而朱元章只需要在京城印刷機開動就能解決很大一部分補給。
給士兵送一沓鈔票,讓他們自己在朝鮮買,明顯比輾轉數千裡海運糧食要容易的多,現在這套玩法已經延伸到了扶桑,駐扶桑的明軍也已經開始貨幣化補給。以後隨著倭國臣服估計還會更擴大這種補給,畢竟倭國臣服後也必須使用寶鈔,現在該輪到安南也臣服寶鈔了。
這才是帝國的玩法。
南京。
穩船湖。
“這不就是個大號的孔明燈嗎?”
正在從外面江面駛過的楊文,看著從湖內一艘戰艦上升起的熱氣球。
這個當然需要專用戰艦,哪怕是很小的雙人熱氣球,在到處都是繩索的戰艦上操作也是很危險的。
所以皇太孫專門為此設計了航空母艦……
名字誇張了點,但還是很形象的。
而穩船湖就是大明水師專門做試驗的地方,其實就是幕府山西北邊一片現代已經變成江灘的水灣,外面有沙堤阻擋著,三個通江的出水口都有橋,然後裡面形成一片相對平穩的水面,而且水深就連寶船都能進入,算是大明的水師實驗基地。
“是啊,就是個大號孔明燈,可孔明燈都已經玩了那麼多年,你們怎麼就沒人想過做個帶人的大號孔明燈?”
楊豐說道。
“呃,倒也是啊!”
楊文說道。
“都督,那上面有人在發旗號,要咱們進穩船湖!”
這時候他旁邊舉著望遠鏡的副將說道。
“怎麼回事,燕王軍令是隨他去龍江關。”
楊文愣了一下。
“他還在發旗號。”
副將說道。
就在此時一艘小船駛出通江橋,然後直奔他們而來。
這時候艦隊是逆流而上,所以速度並不是很快,而且整個艦隊一百多艘大小戰艦,在長江上綿延很遠,燕王的座艦因為在最前面,這時候已經快到龍江關。這一片沿著長江開始向上,先是穩船湖外三橋,水驛,祭祀壇,理課司然後才是龍江關,差不多十里路的江岸。實際上就是幕府山開始一直到下關,下關就是龍江關,上關則是上新河,或者說新江關,而龍江關再向上游就是船廠。
所有這些在長江岸邊從東向西一字排開。
很快那艘小船靠上楊文的座艦。
“都督,皇太孫有令,此次歸來戰艦太多,為免龍江關擁堵,除燕王中軍外,其他各艦皆入穩船湖。”
一名年輕紅袍武官在小船上拱手說道。
這是袁宇。
後軍都督府僉事。
他爹是袁洪,左都督,另外他還是岷王的大舅哥。
“既然如此,傳令各艦入穩船湖。”
楊文隨即說道。
至於正式的檔案命令什麼的,這個就沒必要,袁宇可是都督僉事,他的身份就是信物,再說這種命令誰敢假傳,他嫌他爹袁洪在功臣裡面活到現在太容易,想給他爹的晚年增加點生存難度嗎?而且這個命令也沒什麼不正常,一百多艘戰艦全湧向龍江關是真會造成擁堵,不過大軍凱旋而歸有資格享受這待遇而已,但現在皇太孫要他們去穩船湖也很合理。說到底皇太孫才是說了算的,既然是他的命令,大家老老實實遵令就行。
然而……
“都督,燕王座艦詢問我等為何停下?”
緊接著副將報告。
楊文疑惑地舉起他的望遠鏡,看著遠處的燕王座艦,那裡詢問的旗號依然在揮動。
現在明軍的旗語已經很完善……
這東西自古就很完善,屬於一代代演化的,貢獻最大的據說是諸葛亮和李靖,而明軍的旗語又經過了楊豐的幫忙完善,現在已經可以用來傳遞很多命令。
“袁僉事,此事可曾告知燕王?”
他轉頭問袁宇。
“都督,這皇太孫下的令,用不著燕王同意吧?”
袁宇笑著說道。
楊文又不是傻子,瞬間臉色就不好了。
他掉坑了。
他現在還在燕王節制呢!
他們現在是隨燕王進京,至少在燕王交還統帥權之前,他們的一切行動需要遵燕王的軍令,而燕王給他們的軍令就是一起去龍江關。但現在皇太孫繞開燕王直接命令他們留在穩船湖,這至少手續上不對,更何況這並不是直接的檔案命令,而是口頭的傳令。
所以理論上他在違抗命令。
雖然這是皇太孫的命令,但皇太孫無權命令他啊!
皇太孫又不是皇帝。
理論上皇太孫現在沒權力命令任何人,更別說繞開統軍的主帥給軍中大將下令了,這是很不合規矩的,也就是朱元章不在乎這個,放別的皇帝這都是大忌。
可是……
他是未來的皇帝啊!
皇位終究是他的,他代表著未來啊!
“哈哈哈哈……”
他身旁突然響起幸災樂禍地笑聲。
楊文憂鬱地看著楊豐。
“楊兄,你總得選一個才行啊!”
楊文笑著說道。
開始了!
叔侄鬥法這就開始了!
楊文一不小心掉坑了,現在他是該無條件服從皇太孫,還是該守著規則服從燕王?
這是一件小事,的確是小事,畢竟燕王到龍江關後,基本上就算完成他的任務解除統帥權了,明朝沒有古代類似調兵的虎符之類,都是皇帝給聖旨任命個總兵官,當然現在不一定叫總兵,畢竟都是藩王帶兵。但無論怎樣,這道聖旨和相應的總兵官印就是皇帝授予的軍事指揮權,凱旋之後交還皇帝,而燕王已經凱旋,剩下就是到龍江關然後再去覲見,交還總兵官印而已。
所以朱允熥就在這個時候,搞這樣一件不合規則,但也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至於說他無權給軍隊將領下令這種事忽略就行。
朱元章鼓勵他管的越多越好。
他早就直接插手軍務。
既然是袁宇來傳令,那麼就代表著他是走五軍都督府的程式,也沒什麼不對的,需要的話五軍都督府緊接著就可以開出書面的命令。
再說這場迎接燕王凱旋本來就是他負責的。
他做點安排很合理。
如果楊文等人無條件服從,那他就等於確認了軍隊的忠心,哪怕這些跟著燕王作戰的,只要他下令也會立刻遵令,不會因為跟著燕王作戰就忘了原則問題。
如果楊文堅持規則,那也無所謂。
他又沒發正式的公文,就是派人口頭上說的。
不聽就不聽唄!
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
楊文就很難在以後得到他的信任了。
所以現在楊文需要面對的是堅持原則賭上未來,還是為了未來違背原則?雖然無論做哪種選擇,他其實都不會有什麼危險。
“都督,燕王催促繼續向前。”
副將說道。
楊文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旗號。
現在朱棣已經由詢問變成了正式的命令,很顯然燕王那裡已經知道了什麼。
“都督,皇太孫的命令我可是已經傳了。”
袁宇笑著說道。
楊文一臉糾結地站在那裡……
“去龍江關!”
他最終還是說道。
“你可想好了!”
楊豐說道。
“某惟知奉命而已,用不著想好不想好。”
楊文沒好氣地說道。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楊豐說道。
“某隻忠於陛下!其他一概懂。”
楊文說道。
其實他的確很忠心。
他這種選擇屬於顧全大局,畢竟他真要選擇聽朱允熥的,就等於激怒朱棣,然後惡化叔侄關係,但他選擇聽朱棣的,最多就是自己被朱允熥記上了小本本,卻不至於讓他們叔侄倆的鬥爭明顯化。
是個忠臣。
就是自己倒黴些。
而袁宇的小船則悄然離開。
他們的艦隊繼續向前,很快前面的燕王座艦首先靠上碼頭,而早就等候的皇太孫和文武官員們在鼓樂聲中迎接凱旋的燕王,叔侄倆和熱情地手拉著手,對著軍民展示他們親情,彷彿剛剛他們不是已經交鋒。因為船實在太多,楊豐乘坐的這艘楊文座艦隻能暫時等待,倒是小公主的船緊接著靠上碼頭,她們一幫女人直接鑽進等待的馬車。
楊豐回來沒和她們同船。
畢竟這麼多船,還非要跟她們擠在一艘船上,這個很容易引起非議……
呃,好像他們真在乎非議一樣。
緊接著又輪到天皇一行,還沒見識過他們那形象的京城軍民,現在無不忍俊不禁地看著這些完全可以說沐猴而冠的。
的確很毀三觀啊!
好歹這也是倭寇的國君,而倭寇在沿海逞兇多年。
也算惡名昭著。
結果他們國君就是這麼群小矮人?
明朝身高至少以男人算,一米六七還是很普遍,然後就這麼一群一米四左右,還一個個歪瓜裂棗的,真的很難不笑啊!
當然,天皇陛下已經習慣了。
他們在譚淵為首的明軍押送中踏上碼頭,走向前面的囚車,作為前來歸罪的罪人,他們當然要坐囚車,不僅僅是要坐囚車,還得換上囚服,總之全套都得安排上,實際上還得自己拉著棺材……
“倭國的事情終於了結了!”
楊豐感慨地說道。
“你似乎對倭國格外仇恨。”
楊文說道。
“我告訴你六百年後,他們會攻陷這座城市然後屠城,你會相信嗎?”
楊豐說道。
“他們?”
旁邊的副將指著一米四的天皇,忍不住笑了。
“所以不應該忽略任何敵人,哪怕再弱的敵人,也得警惕,畢竟你並不知道自己的後代有時候會衰弱到什麼程度,其實不用六百年後,僅僅兩百年後他們就已經可以讓這座城市風聲鶴唳了。”
楊豐感慨著。
“若是如此,我輩子孫也的確算不肖了。”
副將同樣感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