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傅友德有反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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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
“這個狗東西,末將請令,集結護衛殺出去!”
“大王,這廝欺人太甚!”
……
護衛將領們一片憤慨。
朱棡陰沉著臉,坐在他的王座上一言不發。
他也沒想到楊豐這麼壞。
他其實是個老狐狸,其實他從始至終都認為大局在握,就是利用他的特殊身份,他只要在王府穩坐釣魚臺就可以坐觀徐輝祖和楊豐鬥。徐輝祖的確很狡猾,的確一直在躲閃,但有個底線,就是楊豐不能硬闖王府,只要楊豐硬闖王府,哪怕他再不願意也必須和楊豐拼命。
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楊豐硬闖王府殺了晉王,甚至重傷了晉王,那他就得死。
所以晉王真的穩坐釣魚臺。
但沒想到楊豐就是不硬闖,反而和徐輝祖打配合。
一個在外面製造民變,扇動刁民聚集,製造大規模民變的危險,給整個山西官場,甚至朝廷施壓,畢竟誰都明白,一個藩王的個人安危和一個省的安危比起來,前者明顯是可以犧牲的。而徐輝祖為首的山西官員們則以穩定山西局勢為理由向他施壓,就是逼著他出去見楊豐,如果楊豐在見面時候突然發難像對付齊王一樣,直接把他打死,或者打成傻子,那徐輝祖等人的責任就小了很多……
雖然也有責任。
但問題是現在局勢就逼到這個份上了。
他們能求的只是把責任降低。
畢竟他們也要以大局為重,和楊豐在山西搞出大規模民變,甚至演變成席捲山西的戰亂相比,讓晉王冒險出去見見楊豐也不能說錯誤。
甚至很合理。
更何況楊豐一直表現很正常,他就是以禮而來的。
他的要求也合理。
他一直也沒硬闖王府。
以他那脾氣,受到這樣的對待,還沒硬闖真的已經很難得了。
陛下你能理解哈?
畢竟楊豐對你都那樣,他是什麼人你也知道,我們面對他能做到這個程度,真的已經竭盡所能了,雖然晉王遇害,可山西保住了啊,晉王大不了讓世子繼位,可山西要被楊豐攪亂了,那就不好說會怎樣了,我們是大局為重啊!
總之只要不死就行。
只要不死,哪怕被革職,被下獄流放,那都不值一提。
因為只要熬到皇帝駕崩,皇太孫會立刻給他們足夠獎勵。
都是老狐狸。
都懂!
晉王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也知道晉王在想什麼。
“慌什麼,都是沙場上殺出來,連這點耐性都沒有?”
朱棡緊接著喝道。
他還是準備堅持穩坐釣魚臺。
至於山西的穩定,對他來說當然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他和山西官員們的原則又不同,山西官員眼中可以犧牲他維護山西穩定,但他眼中可以犧牲山西穩定來維護他。
所以穩坐釣魚臺就行。
外面就讓楊豐鬧。
反正最後頭疼的是徐輝祖。
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已經透過魯王妃,知道了楊豐的真正可怕,這時候已經沒那麼英勇,萬一到時候楊豐暴起發難,他的護衛保護不了他怎麼辦?他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嘗試。
“大王,就這樣讓這狗東西和那些刁民鬧下去?他們都堵了御道,咱們就算開啟門,放騎兵出去衝,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踩死幾百個就全都老實了。”
一名將領說道。
“對,大王請下令,如今咱們就算出去縱馬踐踏也有理。”
另一名將領說道。
剩下將領同樣紛紛請膺。
“大王,這狗東西如今都欺負上門了,大王難道就這樣看著,這些刁民明知御道禁地,還敢公然侵犯,我晉藩被刁民欺負到如此地步,以後豈不讓人恥笑?更何況他們如今就敢踐踏御道,再往後還不知敢如何囂張,這太原刁民素來兇頑,若此次大王嚥下了這口氣,那以後這些刁民皆輕視王府,咱們在外面的田地,山林,草場必然遭這些刁民侵蝕。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大王不砍他們幾顆人頭,這些狗東西早晚騎到咱們脖子上。”
然後王妃一臉怒色地走出,看得出也被氣壞了。
“末將見過王妃!”
那些將領紛紛行禮。
晉王看著自己王妃,他也知道王妃說的有道理。
但是……
“軍政之事,婦人何知?”
他說道。
“哼,你這軍政之事我婦人的確不知,但如今被人欺負到家門了,這還是軍政之事?就是一農婦,被人欺負到家門還得出去罵幾句,大王身為藩王,被人欺負到家門不敢出去,還不准我說幾句?”
王妃冷笑道。
晉王老臉一紅。
“姐姐莫要再說了,那楊豐兇悍的很,伯伯也是慎重。”
跟她一起的魯王妃說道。
這就純粹刺激了。
晉王霍然起身……
“走,我倒要看看,這狗東西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本事。”
他喝道。
那些將領一片鼓譟,緊接著他們就要往外走,後面王妃表情平靜,彷彿送丈夫出征的斯巴達女人,不過晉王剛到門前,一群人就匆忙進來,為首的是傅友德的兒子,駙馬傅忠,不過他老婆已經死了。
他是率領部分傅家精銳趕來支援晉王的。
當然,主要是盯著晉王,別讓他犯錯誤。
“大王,家父有密信,無論楊豐如何挑釁,都穩住。”
他說道。
“還穩住,再穩住那些刁民就打上門了。”
王妃憤然說道。
“要的就是他們打上門,他們敢動手,就以楊豐帶領山西刁民造反做亂上奏,而後逼著徐輝祖剿滅,我爹爹已經調集精銳等待,一旦山西告急,我爹爹就會立刻增援,這次縱然不能除掉楊豐,也給他把造反的罪名坐實,從此不能再入朝廷,大明也不再有他容身之地。
與殺了他一樣。
至於些刁民,這天下都是咱們跟著陛下一刀一槍殺出來的,誰沒殺過千百刁民?
作亂?
殺就是了!”
傅忠對著王妃說道。
“但楊豐若逼急了,去危及聖駕怎麼辦?”
一個明顯腦子不是很聰明的軍官說道。
“王能,這裡還沒你一個百戶說話的資格,京城數十萬精銳,如何就怕他一個人!”
另一個很聰明的軍官喝道。
王能訕訕閉嘴。
朱棡站在那裡沉吟著……
“穎國公老謀深算啊!”
他說道。
然後他轉身向大殿走去。
……
午夜。
大雨。
一個身影在漆黑中悄然進了晉王府,然後拿出佈局圖,迅速確定自己的目標,很快就摸到了後面花園一處暖閣,在外面輕輕敲出很有節奏的敲擊聲。暖閣門悄然開啟,黑漆漆中伸出一隻手,就像地獄之門伸出的魔爪般,勐然將他拽了進去,然後兩人一起倒在地毯上……
一個時辰後。
“傅友德有反骨啊!”
楊大使摟著懷中美人感慨著。
可憐的晉王和傅友德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們的計劃還沒十二個時辰就被楊豐知道了。
不過這個計劃很精明。
的確配得上傅友德的身份。
就是這傢伙和晉王準備犧牲一下朱元章而已。
刺激他硬闖王府,逼迫徐輝祖不得不阻擊,然後晉王直接說他帶著刁民造反上奏求援,傅友德指揮早就待命的北平精銳進山西,與已經不得不選擇和他們結盟的徐輝祖,聯軍對付楊豐。就算殺不了楊豐也無所謂,只要坐實楊豐造反就行,只要坐實了楊豐造反,他就不可能再以大夏國使者身份在朝廷攪風攪雨。而沒了他的幫助,已經透過鎮壓山西造反,確立了對北方控制權的晉王和徐傅這個集團就可以明確擁戴朱允炆。
皇太孫依靠的無非藍玉,但藍玉被楊豐打傷,而且實力銳減。
常升不足為慮。
剩下曹震這些人和傅友德沒法比。
最能打的王弼已經南下,而且就算是他,在傅友德面前也不過是個部將級別。
傅友德,徐輝祖,加上晉王,這就足夠影響天下局勢。
當然,這樣的後果之一,就是楊豐狗急跳牆真造反,可那樣的話對這個集團是好事,如果他能直接跑去殺了朱元章,那就更完美了,就算他不殺朱元章,真做反王割據一方,那麼這些軍頭們,也可以靠著剿滅他繼續做大。
說到底他們也都清楚,朱元章必然要轉向文官政府,如果一直維持和平,這就是必然的。
但如果出現一個楊豐這種級別的反王呢?
武將就是最重要的了。
很狡猾啊!
“這些當年跟著陛下打天下的老將哪個不是有反骨,若不是有反骨就老老實實做順民了,朱家能以一佃戶登九五之尊,他們為何不可?
更何況傅友德也不是造反。
他只不過是和晉王結盟,想擁立朱允炆而已。”
魯王妃說道。
佈局圖當然是她給楊豐的。
私會地點也是她選的,需要的只是讓自己的親信,出去給楊豐送個信而已,而且也不是給楊豐,而是到銀行給銀行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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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給楊豐。
“擁立朱允炆繼位之後呢?
他們這個集團掌控北方軍權,晉王做下一個歡歡?”
楊豐冷笑道。
他們就是這樣設計的。
名為擁立朱允炆繼位,實則擁立晉王攝政,坐擁北方軍事集團,掌握大明最強戰鬥力,而且控制地理上的優勢,想遙控朝廷還不容易?那時候朱允炆想翻身?晉王的大軍緊接著席捲而下靖難了。
至於朱棣……
他這時候能做什麼?
連他的老巢都被傅友德控制了。
最終朱允炆只能在他們的遙控下老老實實做傀儡,甚至必要時候就是逼他禪讓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些儒生以為他們可以利用晉王做外援奪取儲君之位,建立他們的儒生朝廷,卻不知道晉王集團只是想利用他們,來建立驕兵悍將的天下。
“不過晉王妃和晉藩護衛裡部分將領恐怕沒想這麼多,他們要的就是安穩日子,今日那個叫王能的百戶第一個想到的,是怕把你逼急了去刺殺陛下。
其實如今都不想再亂了。
哪怕是軍中將領,大多也是想過安穩日子的。”
魯王妃說道。
“那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你立刻去北平,就說你害怕出事,不敢再繼續留在這裡,臨走再前嚇唬嚇唬晉王妃,另外給她和我建立起聯絡的渠道。你去北平找張纓,讓她給小公主送信,讓皇太孫推動撤晉藩,要皇太孫一定鬧大,無論皇帝最後同意不同意,都要鬧的像很快就撤藩。我再讓山西這些士紳,在各地繼續串聯逼迫更多青壯前來,很快就秋收,正好用這個時間串聯,秋收之後我會搞出十萬青壯圍困晉王府。
剩下就看王妃能不能把晉王逼出來了。
他想穩坐釣魚臺?
我就讓他坐不下去!”
楊豐冷笑道。
實際上雙方現在就是拼誰更沉穩了。
但問題是他後面沒壓力,可以從容和晉王耗下去,而晉王則需要面對撤藩這個巨大的危險,就算晉王能撐住,他的家人,部下也未必撐住。他的確有野心,但他的家人和部下不一定有野心,絕大多數恐怕還都是日子人。
他們不會陪他一條道走到黑的。
“我又要走?”
魯王妃明顯很不滿地說道。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要這麼貪圖美色,你是一個王妃,你還有一個封國等著你去管理呢!在江山美人之間要做出理智的選擇,我承認我傾國傾城,但你也要以江山為重。”
楊豐說道。
理論上她的確有個封國。
魯國嘛!
雖然大明的封國就是個象徵,但那也是有封國,未來魯世子長大繼位這就是魯國王太妃。
“哼,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趕緊走然後你自己風流快活?我走了之後你不會藉著和晉王妃聯絡,再把她勾上吧?”
魯王妃心有靈犀般說道。
“她多大年紀了,三十多了吧?都人老珠黃了,你看我像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嗎?雖然我的確不喜歡小公主那種十四五的小孩,但也不至於對那些比我大六七歲的下手,你放心,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楊豐很有自信地說道。
不過這個時代三十多歲,的確已經可以說人老珠黃了,比較都是十五六就成親,到這時候通常孩子都得一堆了,趕時間的估計都已經有做奶奶的可能了。
“那可不一定,我那好姐姐年輕時候可是頗有豔名!”
魯王妃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