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聖人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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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祠堂建成,沈宴點燃第一柱香的時候,何止是老巫師烏瑟爾和嘟嘟有些異樣。
那一刻,凡是被呼喚到現世的華夏英靈,幾乎同一時間望向了一個方向,傭兵之城的方向。
這華夏的英靈何止沈宴供奉的上千牌位,千古留名的,萬世流芳的,又豈是這麼點牌位能寫得下寫得完。
更別說那些岌岌無名者。
比如沈宴的弓兵柳長意,琵琶大家李三娘,織造女官貞娘,郎中孫慈,木工陳大匠……
他們在歷史上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名字,哪怕是沈宴,也不可能在歷史書上知道他們。
但這些人,這些無法用數量來衡量的人,如今正以英靈的方式,在三萬年後,跨越命運和時間的長河,響應人類的呼喚,庇護著延續著人類香火永存。
時間煮雨,在點燃香的這一刻,整個世間似乎都有什麼不同了。
沈宴醒來的時候,都又是晚上了。
他這一覺睡得特別的踏實。
他除了連續的體力上的疲憊,更多是一直保持著一種興奮的狀態。
現在祠堂建成,先聖先賢先師們的牌位立於壁龕中,心情一放鬆,自然酣睡得厲害。
外面似乎下了一場小雨,殘雨驚鳥雀,細雨溼屋簷。
空氣都清新了很多,就是感覺天氣有些轉涼了。
沈宴探頭看向窗外的夜空,原本每到夜晚就星層密佈的星空,似乎也因為天氣轉變的原因,被厚厚的雲層遮擋。
今晚無明月星辰。
筍子提著個食盒:“沈宴,快快快,盒子裡面的飯還是熱的,趁熱吃,我給你和嘟嘟一樣裝了一點。”
這小孩又給沈宴從鋪子上送飯來了。
沈宴的確有些餓了,揭開食盒,將裡面的食物取出來擺好,然後去錢盒子裡面找嘟嘟。
一開啟錢盒子,沈宴都愣了一下,只見一堆銅鳩鳩裡面,只剩下一片黃金樹葉在那了。
沈宴嘴角都抽了幾下,以前還只是睡錢上,現在都埋裡面去了。
這麼小一個孩子怎麼就能這麼貪財呢,這絕對是長歪了,扶都扶不正那種。
沈宴嘆了一口氣:“吃飯了。”
嘟嘟警惕的刨開幾個銅鳩鳩,只露出嘴巴,啊的張開。
就這麼喂。
反正他今天是絕對不會露頭。
沈宴愁得頭髮都要掉了。
等吃完飯,沈宴看了看天色,才入夜,還算早。
他準備去祠堂上一炷香。
來到祠堂,筍子幾個小孩也跟著,好奇的抬頭仰望:“沈宴,這些都是什麼啊?”
“上面全是古怪的咒文。”
沈宴點燃三支香,插在香爐裡面,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孩不識得諸位聖顏,勿怪勿怪。”
隨口也答了一句這些小孩:“他們是華夏之始祖,文治武功之起源。”
“若說這世間有偉人,他們便是了。”
“是我們人類,整個華夏之人共同的先祖,當受世人朝拜,享萬世香火。”
“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華夏人類的延續,他們是傳薪之人,熊熊人文之火,就是從他們的手中不斷傳遞,才有了難以想象的璀璨文明。”
一群小孩張了張嘴:“那他們比指揮官還厲害嗎?我們指揮官長得又兇猛又強大。”
沈宴愣了一下,然後道:“和永恆的思想比起來,軀殼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一群孩子自然迷茫得很,根本聽不懂沈宴在說什麼。
沈宴也僅是微笑,沒有千古傳承的精神瞭望,他們自然是無法理解那璀璨的可歌可泣的歷史文明能帶給人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沈宴看了看供奉的這些牌位,這些就是華夏的傳承和根本,又想了想,反正現在時間早,不若給這些孩子講講故事。
沈宴如此,也是因為看著這祠堂,不免思戀先聖群賢。
但突然想講什麼,似乎還真不好開頭。
想了想,然後道:“教你們一個有趣的。”
不多時,從祠堂中傳去一群孩童奇怪的聲音。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沈宴教的是千字文。
千字文在歷史學者眼中,堪稱華夏之瑰寶,世間之奇珍,在古時候,千字文是數朝數代私塾啟蒙的必學內容,只是到近代,寧可讓小孩學習滿篇的“小紅小明”等奇怪故事,也必須得將千字文從課本中去除,這樣的決定是十分的讓人不理解的,當然,那時候有一部分人覺得,凡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是不好的,都是落後的,或許這樣的背景下,才有了這樣的結果吧。
甚是可惜,這樣的啟蒙瑰寶沒能重啟。
它講述了宇宙的形成,日月星辰的規律,四季的變化,農耕的秋收冬藏,萬物的自然之道……
它講述了三皇五帝,華夏文明的起源更替,一千個字,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華夏曆史的輪廓,代表了傳統啟蒙教育的巔峰。
巔峰啊,從隋朝開始沿用到明清時代的啟蒙聖典,就這麼棄了,再沒有多少人讀它。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能感受到它的語言的優美,詞藻的華麗。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四字一句,每一句都在引經,字字都在用典。
可以說,想要了解華夏的精神,華夏的文明,華夏的先祖和神明,華夏的功德和過失,讀千字文,解析千字文就是最方便的捷徑。
所以沈宴選了這麼一篇文,來告訴這些孩子,他們這祠堂中,供奉的何方聖人,哪處賢者任君,為何這些蓋世的英雄文曲,值得被高高的供奉起來。
在沈宴那個時代,很多人在感嘆傳統文化的流失,連先祖的事蹟和自己的根所在的歷史都遺忘了,卻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如此,自己拋棄了以前的一切罷了。
那些自卑者,不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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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敬先賢,將這一切都當成落後,不合時代等象徵,卻匍匐在地將外來的舶來品當成神明跪拜。
卻不知,他們丟棄了他們身上最有價值最引以為豪的東西。
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啊。
最高貴的血統,最古老的血脈,每一個華夏人,本都可以這麼自豪並榮耀的活著。
沈宴教的方式也簡單,就是讓他們跟著朗讀。
大聲的,自豪的,朗讀。
週日學校是沒有朗讀的,就教怎麼寫字,內容都沒有。
所以筍子他們按照沈宴的要求,開始朗讀的時候,好奇得不得了。
讀著特別的順口,似乎是這些文字裡面有什麼奇怪的力量一樣,讓他們搖頭晃腦的,使勁的,撕心裂肺的去朗讀。
看看臉都讀得張紅了。
他們讀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平白無故的就這麼激動,就是要用一切力量去讀它呢?
越大聲,感覺身體越有力量,心裡也越亢奮激動。
那郎朗的讀書聲,讓沈宴都愣了愣,有些像重回校園時的感覺。
朗讀,會將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韻律,沈宴是喜歡聽這樣的韻律的,就像是……薪火點燃了,在三萬年之後,有什麼東西再次續接上了。
聲音傳出地窖,虎豹傭兵團的人也愣了一下。
這是在幹什麼?
仔細一聽,雖然聽不懂,但為何會聽得心情舒暢。
他們其中有些人聽過教廷的神官吟唱的讚歌,但此時他們卻覺得,他們聽到的比那讚歌還要神聖,還要遼闊,還要深遠悠久。
那是一種能吸引人不自覺地聽下去的聲音,哪怕聽不懂。
老巫師烏瑟爾也十分驚訝,他從這聲音中,聽到了無法解釋的一股力量,怎麼形容呢,就像一片火正在燃燒,越燒越汪,竟然有燎原之勢。
明明只是一陣聲音,但他的靈魂中,似乎看到了熊熊烈火,千萬年不滅之景象。
嘟嘟也從錢盒子的縫隙露出探視的目光,這到底是什麼,為何讓他的靈魂不斷地想要去傾聽。
聲音傳得其實並不遠,但在傭兵之城中,一個又一個英靈,跳上了高牆,盤坐,似乎在聆聽什麼。
聆聽他們熟悉的聲音,聆聽他們哪怕千秋萬世,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也不可能遺忘的東西。
三萬年算得了什麼,只要靈魂不滅,哪怕時光永恆,腕肉剔骨也不會遺忘。
讀過私塾的人,都是靠這千字文啟蒙,然後開啟他們的求學生涯,沈宴也希望這些孩子能夠繼往聖之絕學,開啟屬於他們的人生。
就像千字文的開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把懵懂的孩子的意境一下就提升了起來,放眼天地宇宙,審視古今未來,人的心胸和視野開闊了,他的人生路走向就不一樣了。
反正沈宴覺得這樣的巔峰的啟蒙之作,比那些“小明小紅韓梅梅”不知道傑出了多少倍。
()每個孩子都應該是聖賢的種子,僅僅從千字文中,就能夠了解到天文,地理,自然,歷史,人物典故,典章制度,道德倫理等,這還是表面的東西,若真學懂了千字文,就知道其中講述的,還有孝悌,改過,言語,交友,慕才,念聖,性情等修身之道。(註釋:部分講解來源於百度百科。)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九州禹跡,百郡秦並。嶽宗泰岱,禪主雲亭。”
蓋世之功德。
筍子等讀得可開心了。
這也太好玩了,他們喜歡這樣的聲音。
等結束的時候,一個個小臉還紅紅的。
“沈宴沈宴,什麼是宇宙洪荒?”
沈宴:“……”
額,別看只有四個字,真要講起來,那可真是一大籮筐。
但既然開始了,他就當一個傳道授業解惑的夫子吧。
“宇宙啊,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時間和空間組成了宇宙的概念……”
“至於洪荒,說起來就長了……”
等沈宴給這些孩子講完故事,都已經深夜了,平時一去週日學校上課,就睜著眼睛等飯吃的一群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等著沈宴繼續。
也對,他們在週日學校學文字,老師就死板的教,哪裡像沈宴這樣生動的講故事。
其實若是讓沈宴教文字,漢字,他能將每一個漢字都掰扯出來一個有趣的故事。
漢字絕不是a,b,c,d那些簡單的符號而已,估計不是華夏人是很難理解漢字的博大精深的。
沈宴站了起來:“今天就到這了,等有空的話,再給你們講,現在睡覺。”
一群孩子抓了抓腦袋,開始向外面走去。
“沈宴講的故事真好聽。”
“但我怎麼有點懵懵的,好像聽懂了,好像又沒有聽懂。”
沈宴嘴角帶笑,所謂啟蒙,本就是一種潛意識的啟發。
懵懵懂懂之間的東西,對一個人的影響是極大的。
就像是在他們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等待著開花,這就是持續了千年的華夏啟蒙,千字文。
將一群有些興奮的小孩帶進倉庫睡覺。
沈宴卻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祠堂,他的靈感比一般人高很多,所以有時候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感覺到一些旁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剛才他有一種,似乎被什麼注視了的感覺。
很微妙,很玄乎的一種感覺。
聳了聳肩:“錯覺麼?”
這時,祠堂中,安靜,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蟲鳴,沒有風聲。
只有快要燃盡的三支香。
那香上的煙筆直。
這時,“索”的微弱的聲音,似乎是香上的灰燼掉落,又似乎是那牆壁上的其中的一個牌位動了一下。
()在那幽暗之中,一道漆黑的門在形成,門裡面實在太漆黑了,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這時一頭牛從漆黑的門裡面走了出來,就是一頭普通的老水牛。
老水牛背上坐著一個長鬚的長袍老者。
老水牛託著老者向地窖外走去。
沈宴正在視窗前看著夜空,今晚這夜空的確雲厚了一些,什麼也看不到。
正這麼想,突然沈宴身體一震。
因為滿天的星辰的光芒突然突破烏雲,在深邃的星空之中閃爍了起來。
群星都在閃爍。
沈宴都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斷的揉眼睛。
群星在閃爍,刨開了那厚厚的雲層,讓這世界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不知道多人,正痴呆的仰望星空,為這震撼的一幕說不出話來。
特別是那些占星術士,天文學者,直接瘋狂了。
天地異變啊,整個蒼穹都在為之閃爍。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夜無數人的人,無數的生靈都在驚訝莫名。
此時,那老水牛也託著那老者走出了地窖走向這座城市。
老水牛悠閒得很,慢慢行走,走到了街道上。
而傭兵之城的夜晚,那真是遍地的罪惡,小偷在窺視熟睡之人的財產,惡棍在搶劫毆打流浪漢,流浪漢的目光注視著晚歸的平民。
亦有人將沾滿血跡的屍體丟進下水道,亦有畸變體從下水道爬出來,吞噬一切能看到的生命。
老水牛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行走,最後留在了一惡漢面前。
惡漢是一傭兵,傭兵在黑夜中作案的可不少,這傭兵呼喚出一英靈,正在搶劫一平民,還好的是他只求財並不傷人命。
老水牛背上的老者臉上哀苦,嘆息了一聲:“這是何世道,人不育人,反倒是妖魔當道,五濁十惡,滿目狼瘡。”
看著那平民和惡漢:“弱者當固守本性,強者當鏟奸除惡,不若如是,何以交摯友,何以娶良妻,何以入凡塵,何以戴皇冠。”
無論是平民還是惡漢都懵了。
啥玩意?
沒看到他正在搶劫嗎?嘀嘀咕咕。
惡漢眼睛看向了老者坐下的老水牛,眼睛都透出了精光,直接上前,手中的刀都握緊了。
只是,他身後,站在他影子中,他召喚出來的英靈,突然一拳斬在了惡漢的脖子上。
惡漢在昏迷前,眼中露出了他這一生最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呼喚出來的英靈,攻擊了他?
這不可能,這違背了夢淵法則,這是任何時候任何時代也從未發生過的時期,英靈又不是邪靈,根本沒有弒主的說法。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英靈朝著那老者跪下了。
若這世間有詭異之事,那麼現在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老水牛上的老者嘆息:“禮以制心,道以制欲,養其德行,去吧。”
那英靈這才在叩拜之後,將地上的惡漢抬走,因為沒有召喚之人的靈魂力量支撐,他馬上就要消失在現世,重返夢淵了。
那被嚇得面色蒼白的平民也是驚訝莫名,這老者也是英靈?
但為何未見呼喚他之人?
老水牛繼續走,老者臉上的悲苦更甚:“世人無德,何以教化。”
此時,翡翠大森林的翡翠城已經亂成了一團。
靈族的占星術士和天文學者是最多的,此時的天地異象,實在讓他們無法理解到差點崩潰。
無數人想要透過群星的軌跡得到指引,但一無所獲。
這不是他們可以窺視的存在。
此時,星斗也呼喚出了李淳風,認真的繪製著星圖,推算著。
李淳風手上拿著的木塊,最終也沒有落在字盤上。
甚至對著傭兵之城的方向,行了一弟子禮節。
星斗的震驚無以復加,他原本以為這世間沒有玄尊無極天師不能推算的存在。
這漫天繁星,到底是在為誰閃爍?
老水牛又遊走了一會兒,這才還回。
此時,沈宴正正院子中,驚奇地看著天空異象。
閃爍這麼久,異象這麼明顯,他想不看到都不行。
這時,一老水牛託著一老者走了進來。
沈宴直接愣住了,什麼情況?這老者為何深更半夜進了他們虎豹傭兵團的駐地?
那老者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看向沈宴,然後說了一句:“君子可內斂
而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論之。”
說完老水牛向地窖走去。
沈宴心裡“哦”了一聲,這一句話他自然懂。
但,沈宴突然全身一震,這句話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說得出來的。
猛地看向那老者。
老牛,老者,立志之言,該不會……
沈宴的心臟撞擊得跟要蹦出來一樣。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絕聖拋志……
絕聖!
嘶!
為天地立心者,萬世之師表!
可謂整個華夏之師,天下第一的聖師,當之無愧的聖人!
沈宴明悟地看向天空,聖人出,群星閃耀,這是整個天地在呼應他的出現。
但他怎麼往祠堂裡面去了?
沈宴一咬牙,提起油燈跟了上去,若是錯過了,他還不得後悔一輩子。
沈宴匆忙走了進去,但哪裡還有教育界的第一把手的影子。
香火已盡,只餘輕煙留痕。
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沈宴好久才從失落中回過神,跨越時空的一句話啊,自己當時怎麼就不死皮賴臉的多叨叨一句呢,自己平時也挺能叨叨的啊。
最後將目光看向高處的一個牌位。
感嘆,嘆息。
然後又變得激動無比,手都有些抖的點燃了三支香敬上。
“各位祖宗,你們出來了也給我說一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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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直接叨叨了一個時辰,結果一點反應都沒有。
嘆了一口氣,得,想出來出來,任性,都是祖宗。
等沈宴走出祠堂的時候,星空已經恢復了正常。
沈宴原本是打算晚上進達蒙之門看看的,但現在激動得根本沒那心情了,這還是第一次,因為情緒太過飽滿,什麼都不想幹。
躲在床上,偷偷開始唸詩句。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他要變大鳥,他要變大魚。
第二日,天都沒亮,沈宴打著哈欠去叫筍子他們起床。
筍子等都懵,沈宴叫他們起床?
這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啊。
筍子迷迷糊糊地道:“天好像都還沒有亮,是不是太早了?”
沈宴給筍子穿衣服:“讀書要趁早,你們多讀點書,說不定我就真能打過你們家指揮官了。”
一群孩子:“……”
沈宴今天真奇怪。
等這些孩子起來,天正好矇矇亮。
沈宴將人拉去了地窖,上了香後,依舊讓他們搖頭晃腦的跟著讀千字文。
書聲朗朗,悅耳至極。
沈宴覺得以後每天都讓這些孩子朗讀起來,等他們背熟了這千字文就更好了。
沈宴也眼睛到處亂瞟,他總覺得下一刻就有一位騎牛的老者會走出來。
可惜,筍子等朗讀得都精神百倍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沈宴也不急,不是說七日真誠供奉嘛,這才開始而已。
就他這純正的血脈,這麼多的英靈在上,還不信沒一個能看上他的。
就算那萬世師表段位實在高得不敢奢望,其他的他還是能肖想肖想的。
到時候一個大召喚術,華夏諸聖身後站,千古英傑分兩排,諸般文武皆在列……
光是想想那畫面,又有點激動了。
等筍子他們讀累了,這才讓他們出去吃飯。
沈宴也去叫嘟嘟起床,這小傢伙睡得跟豬一樣。
沈宴乾脆直接上手,將嘟嘟從錢盒子裡面抱了出來,一天到晚呆盒子裡面怎麼行。
嘟嘟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沒有睜開,繼續睡。
沈宴抱著嘟嘟去了祠堂。
這孩子怎麼弄都不醒。
現在祠堂沒人,沈宴自然還得試試詩詞的力量,有人的時候著實覺得有點二。
那唐人不是說了,唐人的血脈界限,除了能呼喚英靈,還能具化詩詞中的力量。
自然還是從《逍遙遊》開始,畢竟沈宴接觸到唐人的血脈界限,《逍遙遊》算是一個引子。
《逍遙遊》是華夏文化的一奇篇,展現了古時之人的天馬行空的無限的想象力,恐怕沒有人能想到所描述的畫面放在現代也是足夠震驚。
()所以千萬不要小看古人的想象力和智慧。
不僅僅如此,
這篇充滿幻想的奇異篇章裡面,
字裡行間還包含了千古的浪漫,氣吞八方的萬丈豪情。
沈宴這次拿來了紙和筆,自己念一句寫下一句,而且寫的是漢字。
在這祠堂中,不寫漢字總感覺怪怪的。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一字一句,落於紙上。
這時,嘟嘟正迷迷糊糊的醒來。
揉了揉眼睛,他這又是在哪裡?
肯定又抱著他到處亂跑了。
等揉完眼睛,正好看到了沈宴落在紙上的文字。
嘟嘟:“……”
“咚”的一聲,直接掉地上去了。
天,他看到了什麼?
舊日,屬於舊日的文字,他們黃金巨龍,就是因為研究舊日文字,結果把自己全部研究死了。
他們黃金巨龍的天賦十分獨特,能夠吸收一切負面的能量,無論是詛咒,汙染源,還是陰暗情緒,他們都能吸收,併成為自己力量的來源。
因為這個原因,黃金巨龍可謂是時代之子,那些攜帶舊日內容的文獻,別人誰研究誰死,也就他們黃金巨龍,越研究越強大。
所以黃金巨龍自稱最偉大的不朽者。
但也因為這一份自負,讓他們葬送了整個族群的未來和存活的機會。
高山之上的巨人,他們從舊日中研究出來了一些東西,開始收集生命熔爐的碎片,激動的打造屬於他們的巔峰之作。
但在研究舊日文獻上,高山巨人算得了什麼,他們黃金巨龍研究的,比其他不朽者加起來都多。
黃金巨龍在高山巨人之前就開始收集生命熔爐的碎片了,並且收集的數量絕對不是其他人收集的那麼一點。
黃金巨龍從舊日文獻中,得到了一個名叫“靈魂法環”的神器的製造方法。
怎麼說靈魂法環這件神器呢,它其實就是第二個生命熔爐,只不過上面的規則可以由黃金巨龍來書寫。
掌控世界的法則,黃金巨龍們的興奮可想而知,所以高山巨人打造什麼奇怪的巔峰之作,在他們面前算得了什麼。
他們早就計劃著打造神器了。
一件件的生命熔爐的碎片按照舊日文獻上的記載開始打造。
耗時之長,無法想象,都將高山巨人耗死了,聽說他們打造失敗,還搭上了性命。
同為不朽者,他們還為之感嘆了一陣。
但等靈魂之環打造出來的時候,他們黃金巨龍才知道高山巨人為什麼賠上了全族性命。
黃金巨龍自以為最瞭解舊日,卻死在了舊日的欺騙和陰謀之中,被騙得最慘,他們也終於明白“凡是窺視舊日者必死”的含義,哪怕是他們黃金巨龍,也逃不過這一句詛咒。
所有來自舊日的文字,都不可信,無論它們給與了任何的不可思議的希望,最後導致的都是毀滅。
沈宴撿
起地上的嘟嘟,這孩子怎麼了?
嘟嘟死死的捂住眼睛,不要給他看,凡是舊日的文字,都會導致死亡。
沈宴檢視了一番,似乎又沒有什麼問題。
這孩子皮得,完全看不懂。
沈宴繼續寫《逍遙遊》,字在指尖流淌,就像大海的波紋。
等寫完整篇《逍遙遊》,沈宴正準備拿起寫好的內容看看,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紙張的字盪開了波瀾,開始變得模糊,字也扭曲成了其他形狀。
沈宴心中的驚恐無法形容。
內容……在改變。
那種舊日中篡改文獻的力量,到了三萬年後還存在?
整個祠堂都十分安靜,恐怖在滋生。
居然無法將完整的逍遙遊寫下來。
等等,他也將逍遙遊告訴過那個唐人,為何那個唐人並沒有說這個情況?
沈宴心中現在亂成了一團麻。
等紙張上的文字扭曲結束,沈宴緊張地嘗試去閱讀上面被篡改後的內容。
依舊是漢字,但可辨別的很少,讓整篇內容看上去神秘而模糊不清。
能看清的也就只剩下幾個字而已。
“窺視者……必死!”
沈宴的紙都掉在了地上,這是警告嗎?
自己似乎真的觸及到了未知的存在,可不是他偽裝的假的未知。
沈宴的靈感很高,抵抗汙染源的能力也很強。
他現在看著落在地面的那張紙,現在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吸收空氣中的汙染元素。
或許……在過一段時間,這張紙就會變成一張舊日文獻。
沈宴:“……”
舊日文獻的誕生就是這麼來的嗎?凡是涉及舊日的內容,都會如此,這是一種避免被人解析的手段還是什麼?
但沈宴又疑惑地看向牆壁上那上千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或者碑文,雖然都是用古時墓碑專用的大篆體書寫,但它應該也算來自舊日的東西。
為何上面的文字就沒有扭曲,就沒有吸收空氣中的汙染元素?
這套規則為何又不適用了?其中的差別在哪裡。
疑惑,迷茫。
老巫師烏瑟爾曾經說過,越想要揭開這個世界的疑問,就會被更多的疑問困擾,這僅僅是第一步,若還不止步繼續研究,就會因為諸多的疑惑困擾得精神崩潰混亂。
這是這個世界的博學者最常見的死法。
真的有一種力量,未知的,恐怖的力量,在干涉著一切試圖求知之人的命運。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窺視舊日者絕對是死得最慘最莫名其妙的。
但為何要阻止人窺視舊日呢?
沈宴也不覺得他生活的那個時代,或者他研究的那些歷史中,有什麼必須用這種類似於世界意志的方式來抹滅。
沈宴趕緊搖了搖頭,再想下去真得瘋狂混亂。
或許下一次進達蒙之門
的時候,試探一下那個唐人,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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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關於舊日的內容是如何被篡改的。
然後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宴。
為何沈宴能寫出舊日的內容?
他們黃金巨龍算是研究舊日的專家了,對舊日文字也有些研究,曾經也有人將舊日文字像沈宴這樣寫在紙上,但並沒有這種現象。
嘟嘟皺起小眉毛,正在疑惑,這時眼睛不小心向周圍瞟了瞟,這一瞟,嘟嘟的身體都僵硬了,是那個地窖。
嚶,他怎麼在這個地窖裡面了?
難怪沈宴剛才寫那些內容的時候,他感覺有數不清的眼睛在盯著。
這個地方太詭異可怕了。
沈宴有些驚訝,嘟嘟怎麼老實了?
甚至有點瑟瑟發抖的樣子。
說實話,這孩子的有些行為實在讓人看不懂。
難道這就是大人和小孩之間的代溝?
沈宴搖了搖頭,將那張紙收好,隨便亂丟的話,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沈宴有些奇怪的心道,他這算不算自己也能製造舊日文獻了?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能力,說不定能坑死實力比自己強大很多的人。
就是那字型扭曲後的文字,沈宴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的警告,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沈宴一邊向外走,一邊心裡想著,舊日的內容不能書寫於紙上麼?
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內容的問題?看來的確得在那個唐人那裡試探些線索。
沈宴才走出地窖,然後耳邊似乎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嘆息聲。
沈宴正要回頭分辨真假,這時,剛才還老實到不行的嘟嘟,突然掙扎著從沈宴手上跳了下去,一股風衝進了倉庫。
速度之快,沈宴都看懵了,就跟一道金色的流光一樣。
“亞人種,速度這麼快的嗎?”
沈宴看看天色,晚上就進達蒙之門找那個唐人聊聊,他現在就等著看看七日香火供奉後能有什麼變化了。
此時,傭兵城外,一隻大鳥正向這邊飛來。
大鳥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年輕人,幾個蹬步之後,年輕人又變成大鳥,繼續飛翔,畫面詭異得很。
蘇牧被教廷的異端裁決團追緝,他本沒什麼固定的去處,乾脆就來傭兵之城瞧一瞧。
這一路的追擊,雖然有些驚險,但憑藉逍遙遊逃命的本事,也能讓他化險為夷。
傭兵之城就在前方,但蘇牧卻停了下來。
蘇牧皺眉地看著眼前的城池,那裡有一股他熟悉的氣息,唐城的氣息,甚至比唐城的氣息還要來得純碎。
更像是唐城守衛的舊日之墟的感覺。
但這怎麼可能?
蘇牧猶豫了一下,直接向他感覺到的位置走去。
沈宴此時,正在城門口的鋪子上吃飯
(),他這吃飯時間老是和大家有點不一樣。
邊吃邊想著,不讓他寫在紙上,他還不能直接唸啊,像那唐人,就是透過念動一句話就能變成了大鳥。
沈宴吃完飯,找了一棵安靜的樹,走到樹下,醞釀了一下情緒。
“北冥有魚……”
才開口,這時一隻大鳥從沈宴旁邊的樹上探出一個腦袋。
沈宴都不由得一愣,這鳥看著有些眼熟。
正準備呼喚出柳長意將這鳥射下來,今晚正好加餐。
這時那大鳥化作一年輕人,說道:“你這樣背沒用,你沒有唐人的血脈界限。”
蘇牧也是驚奇,他剛才準備進城,結果就看到了樹下的沈宴。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別樣的感覺滋生。
沈宴要是知道蘇牧當時在想什麼,就會告訴他,什麼別樣的感覺,就是線下見面會。
從未見過面的人,卻已經聊了很多次了,這一見面,還不得有點怪異的感覺。
沈宴倒是對這種感覺熟悉,網友見面嘛,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這人居然說他沒有唐人的血脈界限?
這他就有點不服了。
這相當於在罵他啊,就像是在說他不是個華夏人一樣。
沈宴心裡暗道,自己都不算華夏人,誰算?反正唐城的人絕對不可能有他血脈純正就是了。
蘇牧對於沈宴會背逍遙遊也不驚訝,當時那位閣下於雷霆之中給與啟示的時候,很多人都聽到了。
沈宴開了個頭,也沒打算結束,他得背完。
微笑著給這唐人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繼續背後面的內容。
蘇牧搖了搖頭,以前也有不少人羨慕他們唐人的血脈,也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但都沒有成功過。
此時,沈宴正好背到了:“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裡,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
蘇牧本悠閒的感嘆著這種奇妙的見面,但再次看向沈宴的時候,蘇牧都沒有坐穩,直接摔落到了地上,就那麼傻愣愣地看著。
一條魚正在地上跳動,還得瑟地向蘇牧眨眼睛,怎麼樣怎麼樣?
碗口大的一條魚,蹦躂得特別歡快。
這個世界的詭異無人能說得清,一切不可能皆是合理,一切合理又可能全是謊言。
就如同,沈宴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化作一隻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