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書

當然還有路，此處是滴血洞，是黑心老人費盡心力留下的後手所在，重重機關，無數妖獸，佈置如此周全，豈會只是一處絕地？

莫離細細逡巡，頓時發現了那頂上有幾縷紅色光華，卻是由水中紅光映襯，如血一般鮮紅。

他細細一觀，發現連晶瑩的水珠流過這些紅光時，都被它映成了像鮮血一般的紅色，然後滴落下來，便如血滴從洞頂滴落。

“滴血洞，這便是滴血洞的奧秘嗎？”

莫離朝著水潭中看去，潭中紅光所過之處，恰是幾枚小石子。

他伸手入水中，只那麼輕輕一按，當即，水潭中的石子凹陷下去，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眼前的絕壁，驟然朝著後面退去，重新露出了一大嶄新的洞口！

望著那一個洞口，想到這是魔教留下的重地，莫離心中忍不住一陣歡喜。

雖說魔教修煉有種種邪法，然而天書奧妙，卻是自成一派，包容佛道，只是魔教各大派閥自己的路走的偏了，才有這種狀況的發生，一如九陰真經這等道門玄功，卻被一些人靠抓破人家腦袋來練九陰白骨爪，走成魔功的路線。

八百年過去，洞中自然不可能還有活物。

莫離沒有顧慮的朝著洞內而行，這是一個幽深的隧道，洞側石壁上發光的事物明顯比外邊通道上少了許多，雖然勉強還能看到道路，但非常昏暗。

這一路之上，倒也太平，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隨著走到了隧道的盡頭，便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室，在石室左邊，放著兩尊巨大的石刻凋像，一尊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身衣裳被刻的如風吹拂般栩栩如生，倒有點像是佛門的觀音菩薩。

另一尊卻完全是不同的模樣，猙獰兇惡，黑臉鬼角，八手四頭，甚至在嘴邊還刻著一絲鮮血流下，令人看了不寒而慄。

莫離知道，這兩尊神像，便是魔教之人所信奉的神祇，幽明聖母，天煞明王。

前者造人，後者開天，不過在莫離看來，只是女媧和盤古的另外一種表述罷了。

開天闢地，創造人族這等神通，豈是尋常神魔能擁有的？

莫離沒有管這兩尊神祇，徑直入石室搜尋他想要的東西，他的腳步，忽然頓在了一排架子前。

架子空空蕩蕩，不過卻貼著很多標籤，寫道：“五嶽神戟”、“觀月索”、“離人錐”等名稱。

這些都曾是煉血堂放置在此處的秘寶，只是隨著大戰來臨，煉血堂一眾首腦人物自顧不暇，哪裡還會留著，都是紛紛取走寶物迎敵，只可惜，結局早已然定下。

對於這些魔道之人的下場，莫離並沒有什麼同情，殺人者人恆殺之，相比於正道，這些魔道邪門，無疑是取死有道。

不過架子上，也不全是空的，卻見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安安靜靜放置著一個鐵盒，盒子前的標籤寫道：“合歡鈴。”

合歡鈴！

鈴鐺咽，百花凋。

人影漸瘦鬢如霜。

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為無情苦。

這是合歡夫人的合歡鈴，內裡，卻是藏著兩位魔教巨擘的一段深厚感情。

只是，殺人如麻的兩位魔教巨頭，當真會如小兒女一般有這等真情嗎？

莫離不知道，不過這合歡鈴無疑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寶，乃是合歡宗鎮派神兵！

他拔出背後韶華劍，小心翼翼的將那鐵盒挑開，一陣黑色霧氣當即升騰而起，這是黑心老人煉製的古屍毒，特意為了保護合歡鈴，奇毒無比，中者立死！

沒有任何猶豫，莫離催動靈力，神兵之上，赤光大盛，灼熱焰光，頃刻間便將古屍毒吞噬，只聽得一陣‘嗤嗤’的尖銳聲響，不過三兩息間，這古屍毒便盡數湮滅殆盡！

莫離朝鐵盒中看去，內裡躺著一個金黃色澤，完好如祈的小鈴鐺。

彷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鈴鐺，隨著莫離伸手拿起，‘叮噹’之聲響起，清脆悅耳，動聽至極，卻隱隱有一縷攝人心魄的魔力。

“合歡鈴，也不知是合歡夫人親手煉製，還是黑心老人所煉製。”

莫離這般想著，卻是忍不住搖頭一笑，管它是誰煉的，眼下已然是他的寶貝了，至於那兩個人，早已經是兩個死人了。

收起鈴鐺，他又朝著別處看去，發現還有一座石室，推開門進去，只見這石室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唯獨那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在最上首，則是十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十個大字，每一字幾乎都有半人大小，筆意古拙，筆勢蒼勁，直走龍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嘯蒼穹之勢。

莫離細細觀摩，只覺得氣勢雄渾，幾如蒼天壓下，饒是以他的道行，也不禁是微微窒息！

他吃了一驚，留下這字跡之人，當真是極深厚的道行！

不過，似乎也不足為奇，畢竟，留下這些字的，除了黑心老人還有誰？

作為一手將煉血堂發揚光大，近乎統一魔教的存在，其人的道行深不可測之處，不必細言，以莫離如今的修為，在這等魔教巨擘面前，哪裡會被看上眼？

莫離看向那些小字，上面寫著：

“天書·第一卷。”

夫天地造化，蓋謂混沌之時，矇昧未分，日月含其輝，天地混其體，廓然既變，清濁乃陳。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然天地萬物，皆有其相，眾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以為眾相故，心生三毒三懼三恐怖，不可久矣。

……

其中蘊含的大道至理，恰與太極玄清道互相映襯，只看了不過頭幾句，莫離腦海中便靈光煥發，往日裡修道積累的困惑一掃而空！

他細細讀了數遍，將天書上的文字盡數記了下來，只覺得上清境界，便在眼前，若非此地乃是魔教兇險密地，外邊還有一隻不知何時會竄出來的黑水玄蛇，他真想在此地直接閉關！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

得到了合歡鈴和天書，莫離此行已然算是極圓滿，又再看了兩遍天書，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任何一個字，莫離重新又搜尋了一番滴血洞。

這一次，除了黑心老人的屍骸，便沒有任何收穫了。

對於這位八百年前的魔道巨梟，莫離沒有任何好感，不過他也得了其人留下來的好處，倒也不好做挫骨揚灰之事，是以只是看了兩眼，便退出了滴血洞。

重新發動機關，將滴血洞關好，又將進來時的峭壁洞口給堵住，莫離這才小心翼翼的沿著原路退去。

直到離開那無情海邊緣，莫離心中才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不必擔心那一隻所謂的黑水玄蛇了！

而除了這一隻魔獸，整個萬蝠古窟內，還有什麼能奈何他的嗎？

莫離沿著原路，朝著死靈淵走去。

這一路上，自然還是不太平，死靈淵中，除了那赤眼豬妖和樹妖，還有無數妖獸，但是莫離有神兵護身，自然是輕易便闖過諸多關卡。

至於那陰靈，一如既往的畏懼莫離背上神兵，紛紛躲避，倒是讓莫離輕易便回到了原先有發光大石頭的石室之內。

一路退出萬蝠古窟，又經歷了一遍蝙蝠懸空的場景，及至莫離出來，見得天上大日高懸，陽光明媚，不禁心頭一陣暢快，恍如重回世間一般！

這一趟前來空桑山，倒真是不虛此行，有驚無險，將該拿的都拿到了手，最關鍵的是，沒有遭遇黑水玄蛇。

他哪裡知道，無情海既然得了一個海字，自然是寬闊無比，雖在地底，卻四通八達，勾連天地，黑水玄蛇棲息其中，又不是時時刻刻便來這萬蝠古窟之內，只是原著裡剛好被張小凡等人碰上而已。

便是他竭力鬧出動靜，也未必能碰見黑水玄蛇，否則，黑心老人豈敢將滴血洞建立在此處。

便是他自己都未必是這兇悍魔獸的對手，更不必提其餘煉血堂的首腦人物了。

尋了處水潭，莫離好生清洗了一番身上的汙穢，又在空桑山附近找了個隱蔽的洞穴，莫離直接便在此地開始閉關修行，參悟天書奧秘。

這裡荒無人煙，又靈氣充沛，正是一個閉關修行的好去處。

他原本就距離上清境界只一線之隔，此刻得了天書之助，對於突破已然有十足的把握！

按照太極玄清道的記載，莫離體內靈力瘋狂朝著丹田之中匯聚，逐漸凝成一個雞子的形狀，只是明顯是強行捏合，不可持久。

他並沒有在意，而是不斷催動靈力，依照法訣行功，慢慢的，那雞子逐漸穩固住。

這一修行，眨眼的功夫，便是兩月的時光。

每日裡，空桑山上白日寂靜，夜晚便是群蝠掠食，遮天蔽日，極是有規律。

然而這一日天光大亮，空蕩無比的空桑山上，卻是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好端端的，來這鬼地方作甚……”一名渾身枯瘦，臉色慘白的青年沒好氣的抱怨道。

“堂主不是說了嗎，此地藏有秘寶，乃是我堂中前輩八百年前所留！”另一名容貌狀似狗臉的漢子道。

“八百年，啊呸，能留下東西，也早便成了殘渣了……”

那乾乾瘦瘦的青年沒好氣的道：“這鬼地方，除了那些吸血蝙蝠，什勞子都沒有，萬一再被正道那些人發現，咱們誰都不好過。”

“姜老三，住嘴！”一道呵斥聲傳來，說話之人，恰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不是旁人，正是前不久才在莫離手下吃了大虧的年老大！

他一出聲，那青年不敢再多言，訕訕一笑，低下了頭，顯然其人在這些人面前，還很有幾分威嚴。

“滴血洞中藏有密寶，這是祖師爺傳下來的訊息，絕不會有假。”

年老大正色道：“待取了寶物，爾等自然各有好處，說不得我煉血堂重振往日聲威誰又知曉？”

“難道爾等甘心一輩子這般碌碌無為？！”

他身後跟著的幾人神色各異，瞧起來並未太感興趣。唯獨那容貌形似野狗的男子，呼吸急促了幾分，神情明顯振奮了許多。

年老大看著遠方那遮天蔽日的蝙蝠群，心裡一陣感慨。

若非此次在昌合城遭遇的打擊實在是太大，連區區一名青雲年輕弟子，都能將他殺得屁滾尿流，苦練三百年的赤魔眼一點用都沒有，他也不會動心思來尋找煉血堂秘寶。

或許，重振煉血堂聲威，便在他年老大手上了！

他正自躊躇滿志間，一陣長嘯聲陡然自不遠處響起！

那長嘯聲中，滿滿都是喜悅，迴盪在群山之間，隱隱間連那漫天飛舞的蝙蝠群聲音都給壓了下去。

“這是……”

眾人一陣驚慌，誰又能想到，在這荒棄了數百年的空桑山上，竟然還有人蹤！

“莫不是我煉血堂還有前輩存留此處修行？！”

有人驚疑道。

年老大有些拿捏不住，自從八百年前，煉血堂遠遷其餘地方，便少有來到空桑山，那傳說中的滴血洞頭兩三百年倒有人惦記，只是一直找尋不到，堂中只好作罷。

此時他來此地，不過是趁著鬼王宗大舉從昌合城撤離，一時閒暇，想來碰碰運氣罷了。

不過，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性。

畢竟當年的煉血堂家大業大，偶有厲害人物逃離，留下傳承在這附近看守，也實屬尋常，畢竟故土難離。

“先去瞧瞧吧。”

年老大吩咐一聲，眾人隨即朝著那呼嘯傳來之處奔去，只是行到那山前，望著山頂上正放聲大笑的身影，年老大渾身一震，險些嚇的魂魄離體，急忙伸手製止眾人道：“正道高手！”

正道高手！

一群煉血堂之人都是嚇的臉色一白，慌忙收斂氣息，躲至一旁。

“怎麼可能有正道高手，難道他們知道我等要來？”野狗道人一臉畏懼的道。

“什麼正道高手，不過是一名年輕弟子罷了。”

臉色慘白的姜老三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咱們上去將他拿下便是。”

“你送死我不攔著你！”

年老大看著那張年輕熟悉的面龐，面上肌肉抽搐，道：“林兄弟就是被他一招打死的！”

什麼！

眾人心中一寒，面上都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