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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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瑜一直不願意讓瑛瑛十五歲就開始打仗,然後烽火狼煙、腥風血雨裡使勁衝,衝到最後二十七歲英年早逝。
他很清楚秦湛瑛的心脈看似好了,其實是靠真氣接續心脈的手法撐著,實際上壓根沒好,那不知道怎麼個問題的心臟既沒做過現代化檢查,也沒開胸做過手術,萬一那孩子哪天和別人打架打到真氣耗空,立馬就能出大事。
不能讓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又壞掉,偏偏這世上最能毀掉健康的地方就是戰場。
所以秋瑜也想好了,如果他把瑛瑛摁在京城,他自己撞上戰事的機率,應該是不低的,但無論如何,保住瑛瑛才有以後,瑛瑛早逝,那他的功績也會被其他人造作得只剩一場空。
史書記載,江百岸去世的第二天,北孟騎兵南下劫掠,開場就搶走了宏縣所有的糧食,又砍殺了許多從饑荒之地逃到此處開荒的百姓,劫走大批婦女。
在為江百岸完成了針灸後,老爺子勉強能說話了。
江百岸咳了,艱難道:“我江家對朝廷忠心耿耿,為何,為何要這麼對我們家的女孩?若早知秦湛麒那畜生根本不行,內心扭曲,我江家就是不顧一切,也不能讓她嫁過去啊。”
江大統領字字泣血,眼看著那顆忠心都快碎了,他早年答應將江琅嫁去大京,也是覺得作為武將,放一個孩子在京城可以讓皇帝安心,誰知秦湛麒不當人子!
秋瑜鄭重道:“太子會管這件事情,他身在大京,一定已經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絕不會放任浙王世子繼續欺負江家姑娘。”
江百回扶著老妻過來,面帶憤怒:“秋大人,您是來幫我們軍漢種痘的,我們知道您是好人,可您能否給一句準話,我江家要把女兒接回來,能不能行!這事皇上能不能給個交代!”
秋瑜肯定道:“交代一定會有,你們要接女兒回家肯定也行,我保證,太子不會讓你們失望!”
“夠了,老二。”江百岸咳了一聲,“先去處理正事,去練兵,去巡營。”
即使時態發展到這一步,江百岸作為禹國將領的立場依然是堅定的。
江百回:“可是……”
江百岸:“沒有可是咳咳,去吧,浙王世子不是個東西,可我們還是漢人的軍士。”
在他的安排下,秋瑜還是在軍營中種痘,而程開路則要接手邊軍的左前軍,即呂曉璇原來帶的部隊,加追嵬軍本就又的三千人,共有兩萬八千人,加後勤三萬二。
秋瑜回到自己的住處,開啟自己帶過來的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套甲冑,已經披掛好的程開路神情凝重地問他。
“江家態度如何?”
秋瑜:“幸好江統領還能說話,否則局勢將會十分危險,江琅是江百回的親生女兒,得知女兒的遭遇後,江百回沒當場造反已經是給大京面子了,江統領的意思就是這事且瞞著,江姑娘的事兒要是散佈出去,姑娘自己就先沒了活路。”
話是這麼說,秋瑜倒是第一次理解為什麼在永康時代,江家會變得默默無聞,恐怕在另一條世界線,十五歲的小太子在勞軍時,突然遭遇江百岸被氣死的事件後,也親身經歷了江百回暴怒之下口不擇言的事,因而在率兵擊退來犯的北孟後,他轉頭就將江百回給擼了。
這都不能說小太子是惡意擼人,要秋瑜說應是保護的意味更重些,無法控制情緒、口不擇言的傢伙不僅不能為一軍之帥,更不適合做官,因為這人很大機率會將手下人都帶溝裡去。
秦湛瑛登基後就立刻給江百岸追封國公,又給江百回封侯,讓其在京城榮養,又讓江家子弟拜入劉紫妍這樣的能吏手下學習實務,到愨宗時代,江家還有人出仕且做到了一方大員,而這也是劉紫妍最終得以被確認是“真實的在史書上存在過的女官”的證據。
但話題回到秋瑜這裡,現在他要面對的局面算不上好。
也不知道時間線是怎麼走的,但在他這兒,江百岸倒下後,北孟人還沒有立刻打過來,但秋瑜知道他們肯定會過來,因為他還帶來了情報,即北孟鷹派宗室阿佩達上位的訊息。
在隨程開路步入軍營,在大帳之中與眾將士談論時,秋瑜就發現營中大佬們行事以穩為要。
江百回作為副統領坐在首座下手,沒有說話,另一位副統領安彪說:“統領大人病重,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言下之意,知道北孟人要出兵,他們也無法主動出兵,只能以逸待勞。
其他人就點頭。
秋瑜:……
按照史書記載,史書上的太子爺面對北孟人打過來的訊息時十分果斷,他幾乎是只用了一個時辰就收拾好了江百回,然後把人拉到了軍營開會,接著立刻出兵,帶著騎兵和霹靂彈瘋狂趕路,直接穿插到了敵人前邊,等敵人來了就炸霹靂彈,把過來劫掠的那隊軍士全部吃下。
那個被劫的縣城地理位置極佳,則作為後方醫院和物資中轉地,被劫掠過的百姓們深恨北孟人,幾乎是全員戴孝為前線推物資。
秦湛瑛就靠著手頭的兵馬、後方的支援,反過來把北孟吞掉了三座城池,又拿弓箭射死了對面兩個軍方將領,儼然一個神弓呂二號。
等著一場仗打完,秦湛瑛的軍事能力得到了敵我雙方的認可,從此朝著馬上皇帝的道路狂奔而去,最後連廟號都是武。
對比一下太子爺堪比閃電的反應速度,這些人光是開會時間就慢了一截。
果然軍隊這種地方,還是得有個雷厲風行的領導才好,不然各個山頭並列,你牽制我我盯著你,誰都別想好好辦差。
就在此時,程開路出言詢問,應當如何守城,戰線分配、兵力物資分配這些實務。
秋瑜沉默了一陣,作為現場年紀最小的人,他雖然也混了個左前軍副指揮使的名頭,但實際上他只是湊人數、為程開路掌管左前軍加砝碼的,按理說不該發言。
但他還真有個主意。
“各位,各位,不如我們做個軍事演練?”秋瑜舉手,在吸引到眾人的視線後說,“我在澤國那邊是和女皇陛下學過一點的,她說平時軍中操演也算頻繁,她也帶軍演練過數次,且她偏愛在戰線旁演練,演練得興致上來了就
會直接出擊。”
自然了,呂曉璇出擊前肯定會先備好物資,說是興致來了去打人,其實背地裡光備用方案都準備了好幾個,但自從她這麼幹過後,北孟守軍就成了驚弓之鳥,只要她在戰線上擺開架勢演練,對面就必須警戒,多來幾次,便讓對手疲憊不堪,是一種疲軍之計。
但在敵人隨時會過來的情況下,去搞一場能就地變為實戰的軍事演練,也不算錯啊。
這話讓帳中的軍漢們眼前一亮。
是個好辦法啊。
接下來的事就歸專業人士們來了,如何演練,要帶多少物資,一旦遇到敵軍並出擊要帶回怎樣的戰果,這些不是秋瑜能干涉的。
但在程開路自領最前方的縣城宏縣的防守與演練任務時,秋瑜還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程開路感應到他的目光,回頭微不可察地點頭。
顯然,即使沒有史書開掛,程開路也意識到宏縣的地理位置使其成為最可能被北孟盯上的地方。
秋瑜沒有猶豫,當即要求和他一起過去:“我以前在前線待過,和這兒的軍醫有面子情,這次種痘時又和他們交流了縫合傷口、戰場救護的手法,我帶人和您一起去,萬一打起來,我們也能增加傷員的生還率。”
程開路平靜道:“不是萬一打起來,是一定會打起來。”
這點軍事嗅覺程開路還是有的。
而秋瑜根據北孟的□□勢分析了一下,也覺得對面肯定會打,別的不說,阿佩達是從老皇帝那兒篡奪了權柄,他急需更多的軍事方面的成就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以及用戰爭帶來的利益來填飽自己背後的軍方勳貴。
他說完自己的分析,面帶忐忑:“您覺得呢?程指揮使?”
程開路沉默一陣,拍了拍秋瑜的肩膀:“我教你怎麼修防守工事。”
秋瑜:“誒?”
不用了吧,他是醫學生,唯一接受軍事化訓練的機會就是軍訓,後來在美麗尖那兒打俱樂部聯賽的時候也考過持槍證,而且武功是年輕一輩裡僅次於瑛瑛的出色,可他真的是個文質彬彬的後勤人員啊!
秋瑜還沒意識到自己兩米多的塊頭放在軍事將領眼裡,就是妥妥的猛將預備役,甲冑一披,就是個大型兇獸,等程開路聽完秋瑜的分析後,瞧瞧程開路看到了什麼?這大塊頭還挺有腦子!
秋瑜相當於自找的挖防禦工事的任務,而且他很快發現程開路的防禦工事似乎比別家的先進一點,更深,陷馬坑的分佈亂中有序,帶著勃勃殺機。
程開路謙虛道:“都是女皇陛下教得好。”
而追嵬軍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古代版本特種兵,是呂曉璇留給秦湛瑛最有價值的財產之一,程開路與左前軍的各個千戶、百戶也是臉熟的老朋友了,他早年也在這當過軍士!
大家見面後只要打個招呼,就能順利融入新隊伍,也難怪秦湛瑛會把程開路往這派。
只有秋瑜挖工事時頭疼不已,他是那種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的性子啊!等確定程開路給他派的事情後,他就不得不把整個左前軍挖工事的好手都聚集到一起,然後和大家開會、分配工作、確保勞作的軍士的後勤甚至是親自下場掄鏟子……
程開路在不遠處看著即使站溝裡,也能露出半截身子的秋瑜,滿臉讚賞:“是個肯用心努力的。”
親兵不安:“指揮使,太子爺好像更願意秋爺去戶部。”
這種跟著主子一起長大、又已經定好去處的寵臣,擅自將他拉到軍方是不是不太好啊?
程開路嚴肅道:“你不懂,正是因為他是你我都不得不客氣相待的秋爺,才要讓他在軍方這兒留一段情。”
江百岸眼看是要不行了,軍方內又是最容易山頭林立的,如今只怕各處都在使力,要找人在大京那邊活動,在皇帝的旨意過來確定新的軍方大統領前,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此時此刻,程開路是個空降的,他要做的就是守城,在此期間讓秋瑜蹭一波軍功又如何?他就是要藉此討好太子。
作為軍人不光要會打仗,更要學會討好上級,確保君臣不相疑啊。
追嵬軍的工事挖得很快,第二日就有親兵來報。
“指揮使,大事不妙,前方發現北孟騎兵蹤跡!”
掄完鏟子、正四處視察陷馬坑質量的秋瑜一頓,俯身耳貼地,急促道:“有馬來了,聽動靜在一千匹以上,嘖!”
他運轉內力,大喊:“全體回城!”
秋瑜果斷帶著人回城,將縣城那小小城門一關,與程開路對視一眼,秋瑜便背起弓,提著長劍。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響,秋瑜回頭看了一眼縣城,這裡的人不多,大都是軍戶的家屬,老弱很少。
但既然他人到這了,就不能讓他們像歷史上一樣,被異族的鐵蹄踐踏。
保家衛國……秋瑜念著這四個字,毅然投入到了戰爭中。
“來人,儘快從側方前去探聽敵方人馬數量。”
“是!”
“去燒開水,備金水,若敵軍過來就直接澆下去。”
“是!”
“醫療班!隨時準備好接收傷員。”
“是!”
秋瑜將頭盔一戴,直接站前鋒隊裡,好歹也練了這麼久的武功,他當作為先鋒將領。
眼見得異族前來,程開路也大聲吼道:“兒郎們,舉弓,放箭!”
茫茫箭雨伴隨著投石器、守城用的小霹靂彈一起放射出去,立刻將想要快速劫掠一波的騎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殘酷的血戰就此拉開帷幕。
秋瑜拔劍對準前方,眼帶寒芒,語氣堅定。
“這是我君主的領地,住在這裡的是漢家的子民,敢來犯者,就別想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