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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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瑜出生在20世紀末九十年代末尾,差兩年就是千禧寶寶,高考拿了670多分,醫學本碩博連讀,穿越前才二十五歲,但拿博士學位的那篇論文已經寫好只差交了。
他還師從沙排皇帝克里斯滕,從對方手上學來了頂級的發球技巧,有亞洲男排第一發球員的名號,先後效力日聯賽、美聯賽,不僅學了多種前沿戰術,還攢了大筆錢,房車都買好了,後來手握奧運金牌,各種光環加身,身高出類拔萃,臉帥得可以稱市草,性格理性有遠見,逆商情商智商沒一個低的。
不誇張地說,在穿越前秋瑜已經是人生贏家了,按照他自己的人生規劃,只要不出意外他將一直順順利利在一條光輝的路上走到人生盡頭。
結果他就穿越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直接被古代封建社會的汙泥糊一臉,前面兩三年走路晃盪、說話含糊不清、而且連口音都與古人不像,他只能苟著,然後眼睜睜看著家裡的姑奶奶有被採花賊強了後紫砂的,還有宗族裡啥錯沒犯被族老找由頭沉塘的。
要不是知道禹武宗再過些年就會登基的話,他都想跳塘了。
如今他看似十七歲,但心理年齡八成已經過了三十這條線,算是半個中年人了。
中年危機感肯定是沒有的,畢竟練武以後老得慢,好好養生說不定能有堪比雪樟雪臨的晚年生活質量,事業也一片通暢,和未來皇帝做發小的好處就在於只要秋瑜自己不犯錯,他大可以在這個時代享盡榮華富貴。
說得難聽點,政治從來是老、男、貴三個字結合的人才能玩的遊戲,秋瑜男、貴二字佔全,等老了只會更發達。
“我本該是這個時代最怕死的人,我還沒享受過足夠的榮華富貴,我甚至做了兩輩子處男,所以我為什麼要來戰場上拼命呢!”
在人潮洶湧的戰場上,每踏出一步的時間都會有無數生命消逝。
秋瑜一劍挑落敵軍大將的腦袋,第一次上戰場,情緒完全無法控制,已經只能靠本能行動的他,在勝利與鮮血的刺激下,發出近乎野獸的吼聲。
他將那顆頭顱高高舉起,大呼:“敵軍大將已授首!”
而當他這麼做的時候,北孟的軍士竟是無一人敢靠近,他們被駭得不斷後退,驚恐地看著這被鮮血澆成血人的小巨人。
這、這漢人將領莫非是天煞降世不成?不然為何如此可怖,彷彿有千鈞之力,無人可與之匹敵!
南禹的軍士們不斷從秋瑜身後的兩側湧來,又朝前奔去、匯聚成一條森寒的殺戮洪流。
等一場仗打完,秋瑜渾渾噩噩下了戰場,被親兵服侍著卸下戰甲,不經意間觸碰到脖子上戴的媽祖玉牌,他才恢復了清醒。
秋瑜看著媽祖玉牌,心知自己征戰的理由,卻不願說出口,只將之放在腦後,暫且先去開戰後會議。
此番北孟鐵騎過來劫掠,本是想打個閃電戰,撈一波糧食人口就走,卻不料南禹早有防備,秋瑜的“演習計”一出,南禹進可攻退可守,竟是讓北孟吃不了兜著走,好處沒有,還折損了大批人馬。
其中又以宏縣戰果最大,來犯的北孟騎兵共有三千人,其中一千二百的先鋒都死的死、俘獲的俘獲,三百人左右騎馬逃走,其餘人都被追嵬軍留了下來,頭領更是被秋瑜砍了腦袋。
秋瑜將露出的臉、手都清洗了一番,還帶著敵人血跡的衣物也來不及換,便匆匆到了宏縣衙門,聽將領們喜氣洋洋地數戰果,又點了己方損失。
程開路說:“這次留了四百匹好馬,有些帶了輕傷,但養養還能用,我們一直缺好馬,這次是撞上大運了。”
將領們喜氣洋洋,秋瑜有些倦怠,又知道此時露出不合時宜的神情不好,便配合著說了些話,比如之後如何向大京送戰報。
“此番左前軍也死了六百多人,他們的撫卹得儘快批下來,我會去江統領的營帳裡要這筆錢,至於傷員……”程開路看向秋瑜,秋瑜點了點頭。
“我會盡力。”
作為醫者,治病救人本就是他的使命,即使當初報醫學專業時帶了點不單純的心思,圖的是到老都吃香的穩定和社會地位,八年書讀下來,該刻心上的醫德也已經刻好了。
秋瑜是不需要參與任何爭功的明爭暗鬥的,因為他背後站著太子爺,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投入到醫療班的治療中就好。
在忙碌了兩天兩夜後,秋瑜才空出時間給大京寫信。
【瑛瑛,戰場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使我很多年前就來過這裡,這次我還是受到了從未想過的洗禮,生命在戰場上彷彿不值一提,逝去的速度快到令人猝不及防,我為此心痛,可我奪走的性命卻是左前軍將士中最多的一個。
他們現在稱我為澤國女皇陛下之後的又一位人間小呂布,讚我武藝高強,神力驚人,我的弓術其實沒有呂阿姨好,射得沒她準,力氣也沒她大,被他們那麼誇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腰裡挎了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我哪裡像個猛將,我真正擅長的地方還是在於財務,以及醫療方面。
戰後我在醫療班的營帳裡忙了兩天沒閤眼,許多傷重的傷兵都沒有救回來,我記在冊子上的死者姓名越來越多,有些人活下來了,卻已經身負殘疾,安置他們是一項大工程,所以你覺得我在這開個養豬場怎麼樣?這樣做肥皂也有原材料了。
……】
秦湛瑛看著信紙,感到迷惑:“為什麼突然就說要開養豬場了?”
這跳躍的思維從何而來?
他嘆了口氣,寫了封信回去。
【瑜哥哥,事發急促,特寄兵書於你,切記軍隊的理想之態是不劫掠、不經商,若一隊萬人以上的軍士可自己解決軍餉,那還是朝廷之兵乎?若說殘疾軍士安置,可送往遠離戰
場之地,放入需安保嚴密處,然,不可在軍隊內建立大型商家。】
寫完這封信,秦湛瑛便去了一趟戶部,盤點國庫所剩金銀。
毫不客氣地說,要不是去年殺了戶部一批人,又讓劉紫妍喝著藥把這規整了一番,各地的豪族被殺了一批後,稅也收的上來了,面對北孟這次突如其來的進攻,南禹即使打得起仗,仗後對軍隊的撫卹也極有可能發不出去,到時候就只剩兩條路可走,一,找澤國要援助,二,抄貪官的家。
畢竟之前在南禹、北孟、澤三大國裡,估計就澤的財政是健康的,北孟問題最大所以一直對百姓進行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南禹則是卡在中間不上不下,朝廷的主管人皇帝不願意折騰百姓,但國庫又空得能跑馬。
為什麼在秦湛麒等人眼中,秦湛瑛的太子之位已經穩了?不是因為這些人的目光敏銳到能明白秦湛瑛自帶廣闊國土的法理性對一個王朝來說多麼重要,而是秦湛瑛一通狂殺之下,透過抄來的銀子將朝廷多處虧空給補上了!
一個人,若是能夠將一個朝廷的虧空全部補上,還能有三百萬兩的剩餘,那麼在承安帝腦子沒問題的情況下,就算秦湛瑛不想做這個太子,他大伯都要拖著他不讓走!
也虧了秦湛瑛的努力,現在麼,難為一下劉紫妍還是可以把打一場仗的錢擠出來的。
五十萬兩而已麼。
經過一番努力,劉紫妍劉大人已經獲得了上朝的資格,雖然一品的紅色官袍穿不上,只有五品的綠色官服,可皇家極為信重她,特賜三品官員才能佩戴的金龜袋,還是專門送到福祿壽三星面前供過的。
劉大人喝藥上班太不容易了。
聽到秦湛瑛報出來的數字,劉大人立刻激動起來,完全不給上司留面子,果斷拒絕道:“我好不容易給國庫裡攢了三百萬兩銀子,這就要拿走五十萬?那萬一來個什麼天災人禍,我們還管不管?朝廷上下各衙門的俸祿還要不要發?”
秦湛瑛:“俸祿要用的銀子根本沒算在國庫那三百萬兩裡,年初孤就讓你就帶著條陳入宮,將這筆錢提前劃出來歸置到內務府儲藏了,國庫裡剩下的銀子就是為了應對戰爭、天災這些意外用的!”
維持朝廷各衙門運轉的常規費用、官員的俸祿,本就是一個國家的“最低成本”,秦湛瑛在財務一道講究一個穩字,早在年初就讓劉紫妍把這部分錢挪到安全的地方存起來了。
至於為何國庫不安全,要放在皇帝手下的內務府才能安全,其中真意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說出來可就不體面了,朝堂上許多大人還要臉哩!
劉紫妍:“可、可也不能一下就要五十萬呀!和北孟打一場如何就這麼貴了?不是說贏了嗎?怎麼一點賺頭都沒有呢?”
秦湛瑛:“從古至今你見過哪場仗能大賺特賺的?”
劉紫妍聲音尖利起來:“我不管,我現在是戶部的庫藏主事,不能隨隨便便就讓人拿五十萬兩走!”
她身板小小,聲音細細,偏偏又為了強身健體練了內功,提高嗓門這麼一嚷,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捂著耳朵,耳裡嗡鳴一聲。
承安帝揉著耳根,心想湛瑛讓這劉紫妍去戶部真是對了,這姑娘的確有才能,守起財來如鐵老鷹一般,誰伸手都要被她轟走,再有權貴伸手就會被告狀到御前,不被啄走半張臉不算完!
人才啊!
只有秦湛瑛仗著內功深厚巋然不動:“足額髮放撫卹就是要這麼多。”以前軍隊發撫卹總是不足額,軍士們賣了命還得不了好結果,慘得很。
劉紫妍掐指一算:“那接下來是不是國庫就只出不進?要用那剩下的二百五十萬兩一直挺到夏糧收麼?可南禹這邊沒澤那麼溫暖,能一年兩熟的地方少,許多省份也徵不上來夏糧,不會要加賦吧?”
她面露警惕,這農業稅的確是各王朝千百年來最可靠的羊,毛是被薅了一通又一通,可她在地方幹過,深知這麼幹其實也是透支官方信譽和國家生命力。
秦湛瑛:“朝廷又不是隻有收稅這一項收益。”
他意有所指,劉紫妍耳朵一動,明白了老大又想繼續抄家,估計連抄哪一家都想好了,便不再吭聲。
抄家是個肥差啊,之前戶部最貪的那一家被抄時,硬是從其在郊區的田莊地下室裡挖出來五百萬兩白銀,因為儲存不當,有些銀子都發黑了。
這起案子直接將承安帝氣得喝了半個月的蓮子湯,可朝廷許多官吏的俸祿也立刻能準時發放了。
為了不讓這批銀子一口氣流入市場導致商貨不足,秦湛瑛還拉著戶部開了兩天的會,重點講述貨幣與貨物的關係——如果貨物不夠,導致銀錢購買不到想要的東西,就是銀錢的購買力收到影響了,屆時想要購物者就會加錢,導致錢不值錢,商貨不足也會影響擁有這筆錢的人不滿。
“當年瓊崖島就出現過錢多貨少的情況,那是瓊崖島發跡的第一年,百姓們手頭有了錢,都想採購年貨過個好年,結果肉的需求被擊穿了,布也很快步了後程,於是我們不得不發行了肉票和布票,百姓買東西得持票。”
想起以前老百姓才有了點錢,就拼命買肉做醃肉、做香腸的事兒,秦湛瑛還挺懷念的,因為有些淳樸的百姓還專門將做好的吃食放呂府門口,也不知是為了感激他們家抗擊倭寇這麼多年,還是把他們當神仙在拜。
秦湛瑛感嘆:“我那會兒還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呢,在親身經歷這種事前,我哪兒知道還會出現這種事,真是不親自到地方積攢治理經驗,就不會知曉這些民生相關的事。”
戶部眾人:……
過來旁聽的承安帝:……
太子真不愧是跟著家裡長輩一起開創澤國的人啊,他居然在七八歲的時候就悟出這些東西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