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搞得好像很熟一樣地在旁邊坐下,看看郎洋洋上了針的手,又看看旁邊的莊碩。

他眼睛滴溜溜地轉兩圈,賤兮兮問:“這是你新男友啊?”

第14章

郎洋洋臉上掛著不耐煩,抬眼看他,沒有說話。

對方一副看不懂的樣子,哈哈一笑在郎洋洋身邊坐下來:“個子這麼高?有福氣咯。”

“你好。”莊碩主動打了個招呼。

他是主動了,但是並不熱情,半隻眼睛也能看得出來郎洋洋不喜歡這個人,他語氣生硬,臉上也兇巴巴的。

那人仍是笑臉:“你好你好,我叫夏江,是洋洋的朋友。”

莊碩皮笑肉不笑:“是嘛。”

“對啊,我們在上海認識的,是老鄉以前還是一個初中的,後來聽說洋洋回家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回來了。”

夏江嘚吧嘚說個沒完,“你和洋洋是什麼關係?對了,洋洋這是怎麼了?生病了?”

莊碩:“嗯,他現在不太舒服,下次再聊。”

郎洋洋微微轉頭看莊碩,沒想到他會直接這樣下逐客令。

這話一出,夏江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他尷尬中帶恨,看向郎洋洋的時候眼神複雜。

郎洋洋撇他一眼,還是很給面子的笑一下:“抱歉。”

夏江:“那……好吧,不過還是為你開心哦,回來能找到這麼體貼的……哈哈不說啦,你懂的。”

“我懂什麼?”郎洋洋的煩躁達到臨界點,抬頭看站起來的夏江,眼神裡是□□的厭煩。

夏江:“沒什麼啦。”

郎洋洋:“你想說什麼?”

夏江又擺起意味不明的笑臉:“唉,就是你呀,總是不愛說,以前談了不說搞得人家老婆找上門來,現在談了還是不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

“我們是老鄉啊!”

郎洋洋胸口憋著氣難受得很,頭暈腦脹,只想上前去給他一拳。

夏江還想再說什麼,莊碩一個眼刀撇過去,他本來就長得兇,皺眉的時候一雙丹鳳眼犀利得可以刀人。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我還是先回去了,你注意身體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夏江走了,郎洋洋垂著眼眸很久沒有說話。

一是不知道說什麼,二是實在是累的沒力氣。

莊碩並不說什麼,只是在旁邊陪著,不玩手機也不東張西望,就看著郎洋洋的手背。

四月的長溪市晚上還冷著,診所是在一個老小區旁邊,這兩天感冒的人多,都快十點鐘還有很多吊點滴的。

有個爺爺陪著愛人也在掛點滴,天氣冷,特地帶了一個熱水袋過來,讓奶奶把手放在上面暖和。

莊碩盯著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郎洋洋的手,蒼白無血色。

“一定很涼吧他的手。”莊碩心裡想。

但是不敢碰,此刻的郎洋洋看起裡好脆弱,溫柔又脆弱,好像掛著露珠的水晶蘭。

“洋洋。”莊碩輕聲喊他。

郎洋洋:“嗯。”

莊碩:“我出去一下。”

郎洋洋:“好。”

郎洋洋一直沒有看莊碩,等他起身走了之後才睜開眼睛,看莊碩的背影消失才脫力一般靠在椅背上。

診所的椅子是木凳子,坐著硬邦邦不舒服。

他用左手去摸了一下右手的手背,腦袋燒得滾燙,右手卻冰得沒有知覺。

郎洋洋抬頭看診所的大門。

莊碩去幹嘛了,不會是走了吧,他是不是不開心,因為剛剛夏江說的話。

他以為自己隱瞞之前的感情經歷,還“搞得人家老婆找上門來”。

想著覺得可笑,郎洋洋想笑一下,但是嘴角好像也凍結了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抬眼看了下頭頂的藥水瓶,還剩下兩瓶,郎洋洋閉上眼睛淺淺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因為察覺到有人動他的手。

睜開眼睛一看,是莊碩。

“醒了?”莊碩說著,把一個裝著熱水的塑膠瓶子墊在了郎洋洋的手下。

“我想去買個熱水袋,但是現在都關門了沒買到,就找了個瓶子灌點熱水。這樣手有沒有好一點?”

郎洋洋悶悶地嗯了一聲。

右手觸碰到熱水瓶的時候,郎洋洋的思緒都動了起來,他定定地看著莊碩。

“怎麼了?”莊碩有些不好意思,在椅子上坐好。

郎洋洋終於笑了一下:“沒什麼,謝謝你。”

兩人不再說話,郎洋洋也睡不著了,看著天花板等了一個半小時,點滴打完,兩人起身。

郎洋洋這才注意到,莊碩的外套一直蓋在自己身上,忙還給莊碩。

“我不冷。”莊碩說。

郎洋洋很堅持,眼裡的愧疚都要湧出來,“怎麼可能不冷,你才穿這麼點。”

今天上山掃墓,莊碩就是一件外套加一件長袖T恤,這大半夜的,郎洋洋穿三件都覺得冷,他怎麼可能不冷。

莊碩確實不怎麼冷,服役的時候條件比這個差的數都數不完,他身體強健,穿條褲衩就能在雪地裡跑三千米。

但是現下郎洋洋又愧疚又心疼的看著自己,莊碩也是舔著黑紅的臉把外套穿上了。

出門的時候郎洋洋還踉蹌了一下,莊碩開車送他回家。

打完三大瓶點滴,郎洋洋的情況也沒有好很多,坐在副駕駛摸自己的額頭和脖子。

“總感覺還是燙的。”

莊碩啟動車子,開啟車載音樂列表隨機播放一首歌。

他說:“你還需要好好睡一覺。”

郎洋洋笑著側頭看他:“謝謝你。”

車燈開啟的瞬間,發現長溪市的春雨又落了下來,雨不大,車載音響發出充滿jazz風格的和絃聲。

混合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郎洋洋身體裡緊繃的弦也鬆了下來,輕輕地靠著椅背。

正在播放的歌是BobbyCaldwell的《Idon'twannaloseyourlove》。

這是來自上個世紀的歌,車子穿梭在老城區的路上,半夜已經沒有什麼車,只有細雨和曼妙的jazz音樂。

還有各懷心事的兩個男人。

到了家門口,莊碩猶豫著要進不進。

郎洋洋轉身等他:“進來休息一下吧,喝杯水也好。”

雖然兩個都是男人,但是莊碩是打心底把郎洋洋當做追求物件來看待的,既然如此,在還沒有交往之前大半夜的進對方家門就不太合適。

“不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莊碩說。

他站在門口,路燈在他後面,燈光打過來,讓他的臉隱沒在黑暗裡,但是寬闊的肩膀是在燈光下的,綿綿細雨打在肩頭,溼了一片。

郎洋洋心裡糾結,想了又想,開口的時候還是問:“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莊碩笑了笑:“沒有。”

郎洋洋也笑,高燒工作一下午,嘴唇都有些開裂,笑的時候嘴唇有些疼。

“還是進來坐坐吧,我……我的狗還沒有溜呢。”

是啊,還沒有遛狗。

莊碩一聽,自己得幫忙遛狗啊。

莊碩進了家門,比上次來修燃氣灶侷促一百倍,走在前面的郎洋洋進了屋子就脫掉了外套,輕薄的毛衣貼著肩背,莊碩第一次看清郎洋洋有多消瘦。

一個做甜品的,肯定也經常試吃,之前吃飯也胃口很好,怎麼會這麼瘦。

“雷公~”郎洋洋蹲下,呼嚕雷公的頭。

儘管現在身體不舒服,但見到了小狗,郎洋洋還是夾著嗓子跟他玩一會兒。

雷公看莊碩又來了,圍著他轉之後又到郎洋洋麵前來哼唧。

郎洋洋在沙發上坐下:“好累,你也來休息一會兒。”

家裡的沙發不大,就是普通的雙人沙發,平時就郎洋洋一個人用,莊碩沒有坐,站在茶几面前雙手纏在一起,“我,我先去把狗溜了吧,你休息一會兒。”

“你真的要去溜它啊,雷公八十多斤,偶爾會爆衝。”郎洋洋說著,起身去給莊碩倒水喝。

剛剛是為了叫莊碩進來坐坐才說遛狗的事情,沒真的想讓他幫忙遛狗。

莊碩卻笑:“重機槍我都扛過,我還怕小狗爆衝嗎?”

郎洋洋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一笑沒忍住咳嗽,趕緊把水遞給莊碩。

莊碩想幫他拍拍背,又不敢。

只有雷公聽了重機槍之後趴在地上委屈的嗚嗚叫。

“還是我去吧,我不放心。”郎洋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