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並不知道這次老爹他們在浙江發了多大的財,這次為了謀職又花了多少銀子,這些和現在的他完全沒有關係,他要做的就是動身前往南昌,準備下月的院試。

第二日,他們就聯絡上還在九江府備考的曾元述,約定好出發時間。

九江府去南昌府那邊,有水路相通,走陸路也行,就是包著鄱陽湖轉一圈也能到。

守著九江,還有九江衛碼頭上那麼多船,魏廣德自然不願意車馬勞頓,上船直接就可以到南昌府,何必那麼麻煩還要準備馬車什麼的。

今年院試,九江府報考童生還是不少的,不過就出身來說,來自九江衛的也就魏廣德一個人。

大明朝到現在這個時候,來自衛所的讀書人很多,但是真正考到功名的,其實大半還是來自北方,特別是北直隸下轄衛所,別說秀才,就連舉人、進士也是大有人在。

而南方,或許真的是文壇俊傑太多的緣故,競爭的激烈程度遠超北方,所以就算衛所裡出幾個讀書人,但是真正考到秀才,舉人甚至進士的卻是不多。

好吧,說這麼多,也就是因為魏廣德這顆獨苗,現在他就代表了九江衛。

當然,要不是因為有張世貴每天在衛指揮衙門裡辦差,怕也沒幾個九江衛的將官搭理他。

衛裡面有人,自然就會有頗多照顧。

這個時候,魏廣德老爹可能會上調到九江衛出任衛鎮撫的訊息並沒有傳開,否則可能對魏廣德的照應還會更多。

陸路的距離比水路稍近一點,不過既然魏廣德打算乘船去南昌府應試,自然沒的說,九江衛直接調撥了一條沙船給他們出行用。

沙船,也就是平底船,是一種唐宋時期就發展起來的船型。

沙船結構獨特,方頭、方梢、平底、淺吃水,具有寬、大、扁、淺的特點,底平能坐灘,不怕擱淺,吃水淺,受潮水影響比較小;沙船上多桅多帆,桅高帆高,加上吃水淺,阻力小,能在水上快速航行,適航效能好。

介紹這麼多,其實就是沙船航行平穩,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抗風浪和速度。

不過魏廣德他們有的是時間,要的就是平穩順利到達南昌府就好。

衛所裡調撥的這條沙船也是戰船,船上配有碗口銃兩門、火銃十支,另外應該還有弓箭,只不過似乎沒配夠,只有幾張弓。

這種船和之前他們從彭澤去九江的那種快船可不同,也是因為配備了火器,對於第一次登船的曾元述兩兄弟來說還是非常新奇的東西。

對於這類武器,其實在明軍衛所裡也是爛大街的貨色,只不過對於民戶的曾家來說,平日裡可沒機會見到,這會兒自然就圍著那幾門碗口銃好奇的不行。

吳棟和魏廣德都熟悉這類火器,自然就在一邊向他們介紹。

值得一提的就是,明朝對於火器的使用真的非常膚淺,就是往藥室裡裝填火藥,然後就是裝填彈藥,藥室有專門的開口插引火線,至於瞄準,那是上天的事兒。

因為操作簡單,船出港沒一會兒,曾元述和曾元睿就已經知道這玩意怎麼個用法。

明朝的火器大略都差不多,所以這個時代要培養一批火器手是真的簡單,所以也沒人對軍戶中的火器手有多重視,或許只有魏廣德不這麼看。

魏廣德可是知道的,火器都是可以瞄準的,特別是火炮,瞄準相對簡單,沒有照門,憑炮手的經驗也行,反正都是直瞄,風速這些就沒辦法了,可以邊打邊調。

只不過對於射程來說,是有專門的計算方法確定射擊角度,這樣可以爭取最短時間內確定正確的射擊引數。

不過魏廣德可沒當過炮兵,當初學習的時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就沒好好學,到了這個時候才後悔那句,“書到用時方恨少”。

當然,這也難不住魏廣德,在他的想法中,如果將來自己真的需要考慮這方面的事兒,派人去澳門那邊綁架幾個葡萄牙人回來就行了,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時候西洋那邊或許有這方面的知識。

自己不會,那就去抓人回來教。

清人那句“師以夷之長以制夷”,雖然他們操作的不好,但是話卻是對的。

學習他們的長處幹他們。

“怎麼樣,簡單吧。”

魏廣德給曾元述和曾元睿詳細介紹了碗口銃怎麼使用後,就笑著問道。

“確實簡單。”

曾元述點頭笑道,“頗為精妙。”

“這東西啊,就是有點不好,這銃口不該這麼設計,直接和後面銃管一樣大小,應該就可以提高炮彈打出去的準確度。”

說道這裡,魏廣德就笑著對錶哥吳棟說道:“就好像那批鳥銃,你看那銃管又長又直,所以打出去才有準頭,還比火銃打的遠。”

“這次聽說爹他們帶過去的那幾門碗口銃在打倭寇的時候可是立功了,回頭他們回來,怎麼就把碗口弄下來,只留銃管試試威力就知道了。”

吳棟笑道。

“可是銃管太短,打不遠。”

魏廣德不清楚炮管長短對射程有什麼影響,但是後世口徑之外,還有個叫身管比還是什麼的,就是炮管的長度和口徑的比值,反正自己傳過來那會兒,據說各國都在搞52倍口徑的火炮,據說炮彈射程可以達到50公里。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身管比越大,射程似乎就越遠,那意思當然就是炮管要長才行。

至於其中的技術難度,和現在有關係嗎?

就自己眼前碗口銃的身管比,是幾?

“你說那玩意就是近戰來一炮,解決衝在前面的倭寇精銳就好了。”

吳棟笑道,“不過銃管長點也好,多裝點散彈打出去,殺傷的敵人也多。”

“切下碗口減重,藥室也沒必要那麼大,改成支架撐住,兩個人抬到陣前,敵人衝上來打一炮就跑。”

魏廣德回道。

“有道理,還能做輕一點,二人抬,回頭我找衛所的匠人看看,能不能弄出來,其實關鍵還是在於穩妥,這玩意兒炸膛就糟了。”

吳棟覺得魏廣德說的話有一點道理。

“船要過湖口了吧。”

這會兒弄清楚眼前這件火器怎麼使用,曾元述對它的興趣也就消失了,看看江面和兩岸的景色有點不確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