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德賢和盧彩梅回來後知道綿胭脂的事兒也十分高興,但得知阮意綿又找霍傲武借了錢,他兩便有些不贊同了。

“若是買原料的錢不夠,咱們還可以想別的法子,到別處去借一借,咱們欠你霍大哥的藥錢都還沒還,怎麼好又找他借錢?”阮德賢擰著眉頭教訓兒子。

盧彩梅一向捨不得說他,這會兒也附和道:“你爹說得對,要借錢也不該可著你霍大哥一個人借。”

阮意綿心裡有些委屈,但又不好意思說是他霍大哥非要借給他的。

他思量了一會兒,對著他爹孃道:“幾次三番地麻煩霍大哥,確實有些不應該,我把下次賣綿胭脂的利潤分一成給他行嗎?”

阮意綿這個提議倒讓阮德賢兩口子有些意外。他兩想了想,都覺得這法子不錯,既能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又能稍稍給霍傲武一些回報,總算沒讓人家白給他們借錢。

他兩點頭後,這事兒便定下了。

阮意綿又和他們商量起了買原料的事兒。

如今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得差不多了,村裡那些家裡困難的,也開始去摘山榴花了。

阮意綿和他爹孃商量過後,決定這回的山榴花便找村裡人收。

棉布家裡還有,這次阮意荃又換了一些回來,這段時間都不用另外買了。明礬、油紙上回用完了,這次得重新買了。

除此之外,做胭脂膏,還需準備紫草、蜂蠟、桂花油、炭爐、瓦罐、裝胭脂膏的盒子等物件。

這些東西準備起來,估計也得要一兩日了。正好阮意荃說這回想在家多休息幾日,讓阮意綿不用著急,過兩日再開始做也沒事兒,阮意綿便決定明日還是去他霍大哥那邊幫忙。

因為東西多,又涉及到胭脂膏的方子,這回便讓阮德賢親自去買,盧彩梅則去找村裡人收山榴花。

*

翌日,阮德賢一早便去鎮上去買原料了,吃了早飯後,阮意綿也跟著霍傲武出門了。

雖然這幾日又熟絡了許多,但他兩單獨走在路上,阮意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還好這會兒天色尚早,路上沒什麼人。

阮意綿落後一步,跟在他霍大哥身側。

霍傲武身高腿長,走得也快,等他意識到身邊的人喘得有點兒急時,才陡然停了下來。

“慢點兒。”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看著身側因為著急而面染紅暈的小哥兒,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阮意綿險些撞到他身上,穩住腳步後清脆地應了一聲:“欸,好。”

到了那邊,霍傲武先將阮意綿送到了隔壁徐青山家裡。阮意綿做不了重活,幫徐青山他娘燒個火,切切菜倒是不妨事。

徐青山他娘姓章,阮意綿喊她一聲“章嬸”。

因為長期操勞,章嬸瞧著比同齡人更加老相,面上兩道法令紋很深,面相也有些嚴肅。但她為人和善,即便身陷囹圄,也不吝惜自己的善意,不僅幫助過霍傲武他娘,那日曹春鳳故意找茬時,幫盧彩梅說話,讓曹春鳳用春筍換山榴花的也是她了。

見阮意綿過來,她搬了椅子過來讓他坐:“還早呢,先休息會兒。”

徐青山也是剛吃完飯,見他們過來,咧著嘴招呼道:“師父,我馬上就好!”

他們略坐了一會兒,其餘來幫忙修房子的人也都到了,霍傲武見人齊了,便帶著他們往自家屋子那裡去了。

臨走之前,他對著阮意綿叮囑道:“累了就休息,不要逞強。”

阮意綿老實點頭:“好。”

似乎有些不放心,霍傲武一步三回頭,比早上那會兒走得慢多了。

等他走後,章嬸面色淡淡地開口道:“你霍大哥昨日過來便叮囑我不要讓你乾重活,有什麼力氣活都等放著等他來。”

阮意綿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低聲道:“我也沒有那麼脆弱的……”

章嬸笑了笑,沒再多說。

休息了一會兒後,阮意綿見章嬸開始擇菜了,便把椅子搬過去幫忙。

村裡人互相幫忙幹活,是不收工錢的,不過主家得供一頓飯。

除了徐青山,霍傲武這次還請了五個兄弟過來幫忙,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正是胃口大的時候。霍傲武大方,準備了好些菜,還買了一塊排骨兩隻雞。

他們早上開始幹活,中午在這兒吃頓飯,吃完飯再幹兩個時辰,便各自回家了。

霍傲武家裡的屋子主體還是好的,只需要將房梁和屋頂的茅草換掉,再將牆面重新修葺一下,將屋子裡壞掉的傢俱修一修便行了,阮意綿聽他們說兩日便能幹完了。

霍傲武能隨手從懷裡掏出二十兩的銀票,阮意綿覺得他其實可以把這屋子推倒了重新蓋一個,但霍傲武只說要修,或許是有別的打算吧。

將中午要做的豆角、韭菜、茼蒿都擇好後,徐母便開始剁雞和排骨了,阮意綿將她準備好的紅薯和蘿蔔端了出來,清洗後削皮切塊。

徐青山家裡有一口大鐵鍋,是他從軍回來後買的。阮意綿將慄米淘洗乾淨,放到鐵鍋裡,將紅薯塊也放在米飯上頭一起蒸。

徐母幹活麻利,不多時便將排骨和雞都剁好了,米飯和紅薯蒸熟後,她將它們盛入乾淨的木盆裡,騰出鍋來開始炒菜。

兩個人一起忙活,很快便將飯做好了。

霍傲武幾人幹了一上午的活,也有些餓了,到了時辰聞到飯菜的香味後,不用阮意綿喊,他們便自己過來吃飯了。

幾個過來幫忙的漢子都是同霍傲武一起參過軍的村裡人,見了阮意綿都熱情地同他打招呼,不過坐下吃飯時,卻十分默契地略過了阮意綿身邊的空位,在別的位置坐下了。

正好阮意綿也不大好意思跟不熟悉的人坐在一塊兒,霍傲武在他身邊落座後,他悄悄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