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想再多也沒有用,權振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想要讓高國樑和王建方的心血不至於白費,那就只有將那些人全部都送進去這條路。

現在證據全在權振東手裡,他現在摸不透虞關區的局勢,能夠信任的除了江有方和靳學來也沒別的人了,而且證據的提交宜早不宜遲。

於是,他雙手稱著床,強撐著想要起來,這些證據太過於關鍵了,不管讓誰送他都不放心,至於身體情況,這會兒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大不了就跟高國樑一樣,被送去搶救嘛。

王文錦在外面等了好一會,見裡面一直沒什麼動靜,便推門又了進來,看到權振東已經費力地坐在了床邊,連忙走上去將他扶住:

“你現在最好是不要亂動,你的事情要是辦完了,等會我就叫救護車把你送醫院去。”

“謝謝。”

權振東道了聲謝,這是真得感謝,要不是運氣好碰上了王文錦,事情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麼樣呢,只是權振東現在行動困難,靠他現在這狀態想要去送證據,那就是天方夜譚,無奈之下,也只能繼續求助王文錦:

“王總,去醫院倒是不忙,我還有一件事情麻煩你,就是現在能不能立即安排人把我送到區政府去,把我送到之後,後面的事情我自己會去處理。”

“你現在這狀態?”

王文錦看著權振東這樣子有些遲疑,但看到權振東的眼神十分堅定,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你之前說臨時有急事要回虞關區,就是你今天碰上的事嗎?”

“沒錯。”

權振東點了點頭: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我不能跟你說,你也別問,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所以我只能說臨時有事,沒想到把你的行程也徹底給打亂了。”

王文錦之前一直認為權振東是找藉口在騙她,當在路上救下權振東時就覺得權振東不是騙自己,而是確實有事,現在得到了權振東確定的答覆,心頭頓時一陣的鬆快,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笑意:

“我馬上安排送你去區政府,不過事情再重要,身體更加重要。”

“你是個很好的朋友。”

說完,拍了拍權振東寬闊的肩膀,但她忘了權振東現在上半身是裸著的,之前雖然也摸了他的背,只不過那時候是為了看傷口,而且那時候權振東還是昏迷的,當手接觸到權振東溫熱的面板,王文錦的臉便紅了,觸電般地手回了手,扭在了自己的背後,只覺得指尖似乎有點麻酥酥的感覺。

權振東卻絲毫察覺不到王文錦的小女人心思,站起來適應了一下,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便在王文錦的幫助下,將外套披在了身上。

十幾分鍾後,王文錦的威爾法便駛出了星辰府,沒多久便到了區政府,還是跟之前一樣,江有方等在了門口,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旁邊還有好幾個警察跟著一起守著,這是為了保護權振東和證據,要是再出點什麼事,這綠農案也別查了,還不如案子往上一交了事。

威爾法過來,江有方示意門衛將門開啟,見車子就要停下,他大聲喊著:

“別停,別停,直接去大樓。”

權振東能看到,這些警察身上全部都配著槍,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實彈上膛,但只要是槍,光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怵,可見這是真來火了。

等到了大樓之前,車子才停了下來,開啟了車門,權振東卻並沒有下車,江有方一路小跑著過來,看到車內一個老闆位已經徹底被放平了,權振東趴在上面,身上蓋著件外套,沒蓋上的地方露出來不少繃帶和紗布,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坐在另一個位子上,在一旁照顧著權振東。

看到權振東這副樣子,江有方很是動情:

“辛苦你了,權振東同志。”

“主任,幸不辱命了。”

權振東將那個裝有證據的化妝盒交給了江有方,有些無奈地說道:

“主任,我就不下去了,東西都在這裡面,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得立馬去醫院,要是還有什麼問題,就回頭再說吧。”

江有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為了拿一個證據,一下子折損三員大將。

車子重新發動,臨關上門前,權振東又說道:

“還有,主任,我是行政機關的,不是公安幹警,以後再有這麼危險的活,希望能考慮考慮找專業人士,不說耽誤事,就說這三番兩次的,鐵人也遭不住啊,再下去命就沒了,我這上班的時間還沒養傷的時間長,我要是早知道當公務員還有生命危險,我就不考公了。”

當然這是玩笑話,江有方聽完也是硬擠出了一絲笑容,罵道:

“趕緊滾去醫院。”

“得嘞。”

權振東關上車門,車子駛離區政府。

江有方抱著箱子,暗歎了一口氣,確實是太過於兇險了,也不知道這權振東怎麼回事,老容易碰上這種事情,他這次也算是說明白了,以後這種案子上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想參和了,說擔心危險那真是玩笑,怕耽誤事才是真的,這次權振東要是沒跑掉,他都不敢想。

不過當權振東將證據交給江有方之後,綠農案與權振東的關係算是正式告一段落了,頂多後面去相關單位補充說明一下情況,簽署一些檔案,而對於其他人,鬥爭才剛剛開始。

江有方抱著箱子上了樓,到了靳學來辦公室,也顧不上敲門,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就見靳學來辦公室裡等著不少人,不光是靳學來,還有書記向紅星,副區長兼公安局局長金國富,區常委,紀委書記胡萬平,區常委,區委辦主任周尚全,可以說整個虞關區的實權人物,基本到了快一半。

這些人在辦公室已經等了不少時間了,一見江有方進來,所有目光都轉向了他。

江有方朝所有人點了點頭,便將箱子開啟,取出了裡面所有東西,一一放在了桌上:

“都在這裡了。”

金國富和胡萬平各自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便有六七個人敲門進來,這些都是公安和紀委的技術人員,拿著膝上型電腦和各種專業工具,對權振東帶來的東西開始進行檢查取證。

沒多久,那堆現金隨身碟率先被整理出來了,經過統計確認,十三個現金隨身碟有一億三千萬,遠比高國樑估計的幾千萬要多得多,這是郭浩所留存的最後家底。

看著那個恐怖的金額,向紅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蓋都跳了一下:

“蠹蟲,一幫蠹蟲,一個郭浩,就轉移了將近十億的資產去海外,沒想到竟然還藏匿著一億多,那麼剩下的呢?那些當官的又貪了多少?簡直是豈有此理,查,給我好好查,不管查到誰,一個都不能放過!”

也不怪向紅星生氣,雖然向紅星沒有貪腐,但在他任期之內,發生瞭如此嚴重的貪腐事件和惡性事件,他知道他退休前再想更進一步的希望是落空了,最好的結果就是平調去某個市任一屆邊緣副書記退休,最差的則是直接轉巡視員。

仕途的終止,讓他心頭一直有一股無名火,他沒法把火發在執意要徹查的靳學來身上,那就只能發在那些犯罪分子身上。

結果一時半會也出不來,靳學來這時候的關注點就沒有在案子上面了,反而是朝著江有方問道:

“小權呢?這個大功臣怎麼沒跟著你一起上來?”

“去醫院了。”

江有方提著熱水壺給這些領導添茶換水,一邊回答道:

“具體我也沒細問,不過看他那樣子不是特別好,起身都費勁,我擔心他身體出問題,就沒讓他上來。”

這是權振東自己不願意上來,但江有方不能就那麼說,得幫著權振東兜著點,因為這些領導可並沒有親眼看到權振東的傷勢,免得以為權振東是在找藉口不願意來,得罪人。

“你做的對,也難為他了。”

靳學來點點頭:

“跟醫院那邊說一聲,好好治療,用藥也好,病房也好,超點規格也沒什麼,直接財政走賬,回頭你拿過來,我籤個字。”

江有方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靳學來說著,又轉向了向紅星說道:

“書記,權振東這個小同志,剛進體制沒多久,就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想對他調整一下,您有沒有什麼意見?”

“權振東啊。”

向紅星點了支菸,看了靳學來一眼:

“要說能力,我還是認可的,就是太年輕了,工作年限也不足,貿然給推到領導崗位上,也是對他的不負責任,據我說知,他在管委會,也是做得有聲有色的嘛。”

原本,對權振東這種幹部的提拔,靳學來有什麼想法其實並不需要跟他溝通,因為以權振東的資歷,頂多也就提到副科到頭了,一時也沒能弄明白靳學來到底有什麼用意,但想著不給提拔確實也不太好,畢竟這麼短時間立了兩次大功,還差點把命給搭進去。

於是,向紅星考慮了再三,便取了個折中的方案:

“我看還是這樣吧,權振東還是繼續在管委會,那邊確實缺能做事的人,也正好對年輕人多磨練磨練,崗位上就別調整了,職務上給提個副主任科員吧。”

“書記說的有道理,那就聽書記的。”

靳學來也是很高興地表示了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