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你什麼了?”丁子由火大。

葉豪話到嘴邊,卻嚥下了。

葉豪欲言又止,丁子由得理不饒人,揚言要去投訴,葉豪不耐煩說:“去去去,一天到晚不幹人事,就只會投訴投訴!你最好把我這個婦產科男醫生的工作給投訴沒了,我謝謝你!”

葉豪說的是真心話,但在丁子由聽來卻是極度挑釁,於是丁子由拂袖而去,臨出門甩下一句話:“你別囂張,回頭別哭著求我!”

丁子由離開了,辦公室裡恢復安靜。

鍾楚樓看著葉豪:“你丟了什麼東西?”

葉豪拉開椅子,彎身在地上找了好久,又拉開抽屜裡裡外外翻找一遍,嘴裡嘟噥道:“剛剛是不是隻有42床家屬進來過?”

“你比我早回的辦公室。”鍾楚樓說。

葉豪一拍桌子:“那一定是他了!”

鍾楚樓不解:“阿豪,你到底丟了什麼東西?”

葉豪便神秘兮兮在鍾楚樓耳邊耳語幾句,鍾楚樓睜大眼睛,吃驚道:“你竟然……”

葉豪立馬解釋:“我不是怕人家家屬不放心嗎?我是打算等產婦生完孩子後,就把紅包還給人家的,不是常常有醫生這樣幹?”

但是現在,紅包不見了。

“調監控吧!”醫生辦公室裡沒有監控,但通廊有,誰進出過這間辦公室,便都是懷疑物件。

兄弟倆趕緊去保安室調了監控,發現在葉豪離開辦公室去產房接生後,除了丁子由之外,還有一人進過那間辦公室,那就是保潔員王麗。

“你陪我去找她。”葉豪拉上鍾楚樓一起。

王麗正在清理女廁,見到婦產科最帥的兩位男醫生突然在女廁門口探頭探腦,她嚇了一大跳,竟在女廁內不敢出去了。

“王姐,你好了嗎?”葉豪和鍾楚樓推搡了幾下之後,朝著廁所內問道。

“好了,你們也不能上女廁啊,”王麗抓著拖把,一臉緊張,朝外道,“葉醫生,鍾醫生,你們去隔壁男廁方便吧!男廁我已經清理好了。”

難道他們找她,是為了上女廁?

“王姐,我們不是上廁所,我們找你有事。”鍾楚樓耐心解釋。

“你們找我能有什麼事?”王麗的聲音很心虛。

“等你出來再說,你先出來。”葉豪道。

王麗不出來。

就這麼僵持著,林憐惜就匆匆跑來,說華敏女士叫葉豪去一趟辦公室。

“又叫我去主任辦公室訓話。”葉豪不情願。

林憐惜說:“不是主任辦公室,是葉醫生你自己的辦公室,主任在那邊等你呢!”

不知道母上大人找自己什麼事,葉豪和鍾楚樓跟著林憐惜走了,王麗這才探頭探腦走出女廁,見葉豪幾人已經走遠,她方才鬆了一口氣。

葉豪三人回到醫生辦公室,見辦公室裡站了好多人,一身白大褂的華敏女士就站在葉豪辦公桌的位置上,而她身邊赫然站著丁子由。

葉豪明白了,丁子由去找華敏主任投訴他了。

此刻,華敏主任臉色不太好,不待葉豪開口,就從葉豪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紅包,問葉豪:“這是什麼?”

葉豪愣住,那失去蹤影的紅包怎麼又回來了呢?

“他收受患者紅包,還誣賴我偷了他的東西!”丁子由看著葉豪,十分得意。

丁子由只是找華敏主任投訴葉豪誣賴他偷東西的,沒想到竟還有意外收穫,華主任來到葉豪辦公室,一開啟葉豪的抽屜就看到了一個鮮紅的紅包。

“媽,你聽我解釋!”

見華主任黑著臉走出辦公室,葉豪急忙追上,喊道。

丁子由愣住:主任醫師竟然是這個男醫生的媽?

葉豪被停了職,本來是高興的,他本來就不想當什麼狗屁婦產科男醫生,但不能以這種方式停職,若以這種方式停職,就是他的人生汙點,且是華敏主任的汙點,因為她是他親媽。

令葉豪想不明白的是,丟失的紅包怎麼會又出現在他的抽屜裡呢?

難道是丁子由陷害他?

但葉豪清楚地看見這個紅包封就是先前家屬送給他的紅包封,裡頭的錢數也是一模一樣的。

鍾楚樓解開了葉豪的疑團。

“這個紅包應該是王姐拿了,但又送回來了。”鍾楚樓對葉豪說。

“你怎麼知道?”葉豪問。

“我後來又去保安室調了一次監控,王姐在我們離開後又進了一趟醫生辦公室。”

葉豪明白了:“如果我們第一次從保安室回來後直接回醫生辦公室就能發現這個紅包,但是我們卻去女廁找王姐,這時候丁子由帶著我媽去了我的辦公室,比我們先看到了那個紅包。”

可那又怎樣?誰能證明葉豪沒有收這個紅包,按照目前這個線索顯示的就是,葉豪收紅包了,人贓並獲。

“這個該死的42床!”葉豪氣惱地在自家臥室床上跳腳。

鍾楚樓說:“你罵42床幹嘛?”

“那個男人可是42床的家屬!”

“你都說了是家屬,關42床什麼事?”

葉豪不明白,都什麼時候了,鍾楚樓還跟他掰扯這個。

“鍾楚樓,你怎麼回事啊?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鍾楚樓一本正經說:“是兄弟,所以要提醒你恩怨分明。”

“考公還要親屬政審呢,我罵個人還不能夫妻連帶了?”

葉豪在氣頭上,鍾楚樓不想和他多費口舌,轉身走了。

他得去值夜班。

鍾楚樓離開葉家,驅車前往醫院,他換好白大褂,便看到幾個家屬在值班室門外探頭探腦,鍾楚樓走出來,問他們什麼事,為首的男人問:“葉醫生在嗎?”

鍾楚樓明白了,他們就是給葉豪送了紅包的產婦家屬。

“葉醫生被停職了,正在家裡休息。”

鍾楚樓的話讓幾人面露不安之色,男人道:“都怪我們給葉醫生添了這麼大的麻煩,那天葉醫生是執意不肯要我們紅包的,我們想著添丁是喜事,就想讓葉醫生討個彩頭,執意塞到他辦公室抽屜裡了,葉醫生當時還說等孩子平安出生就把紅包還給我們的,又不多,就是點小小心意,怎麼會給葉醫生造成這麼大的麻煩呢?”

“是啊是啊,”男人的父母也一旁附和,“我們家添了新成員,本來是好事一件,現在卻讓葉醫生停職,不成了我們家的罪過?我們要怎樣才能幫到葉醫生啊?我們真的不想事情變成這樣……”

鍾楚樓明白家屬的好意,也許他們出面去找華敏主任求求情,這件事還有些轉機。

鍾楚樓便拜託他們去找華敏主任,替葉豪說情,他們自然答應。

鍾楚樓知道,家屬求情是一方面,這件事的揭發者是丁子由,他若不依不饒,只怕葉豪還是要接受處罰,如果能做通丁子由的思想工作……

鍾楚樓一想到那個男人,就想搖頭,那不是一個好相與的男人,但為了朋友,鍾楚樓硬著頭皮也要去找丁子由調解這件事。

秀真剛好從通廊那頭匆匆走來,白大褂在她身後英姿颯爽飄起帥氣的弧度,令她的行走像拍寫真一樣好看。

鍾楚樓和她打招呼。

秀真在鍾楚樓跟前停下來,問他:“今天你值夜班?”

鍾楚樓笑:“明知故問,你怎麼還沒下班?”

秀真說,她手上有幾個產婦生產完後情況不太樂觀,她不放心,還是留下來再觀察觀察。

秀真是婦產科有名的拼命三娘,愛崗敬業,為人津津樂道。

鍾楚樓便向她打聽曦和的近況:“42床怎麼樣了?”

秀真想起42床原來是鍾楚樓的產婦,便領著鍾楚樓去醫生辦公室,將曦和的病歷遞給鍾楚樓。

鍾楚樓翻了翻,皺起眉頭說:“怎麼燒還沒有退?”

“你都搞不定的燙手山芋,我也不是神仙。”

“華主任把她從我手上移交給你,並不是因為她病情複雜。”

秀真點點頭,笑道:“明白明白,我沒有質疑你醫術的意思,她那個家屬比她的病情還要疑難雜症。”

“他還鬧著要42床出院嗎?”提到丁子由,鍾楚樓心情就不太美麗。

秀真慨嘆說:“還不如讓他出院呢,你看這留下來就留出禍事了,給主任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全院這麼多眼睛看著,叫主任怎麼處理你說?”

葉豪出了這樣的事,最難堪的還是華敏,畢竟葉豪是華敏的兒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華敏身為產科主任,在醫院裡有多少追捧者,就有多少競爭對手,高手間的勾心鬥角何其兇險,現在葉豪的事,就是丁子由在替華敏主任的對手們遞刀子。

“現在他是肯定不想出院了,這件事沒出個讓他滿意的結果,他可不會替他老婆辦理出院手續,聽說他老婆來生孩子的那晚,葉豪就和他打起來了,還招來了警察,這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了,葉豪也是倒黴……”

秀真絮絮叨叨,鍾楚樓卻道:“他歸他,他妻子是他妻子,能不能出院,還是要看他妻子的病情有沒有好轉。”

秀真點點頭:“鍾醫生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你相信我的業務能力,也要相信我的為人。”

鍾楚樓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出醫生辦公室。

看著他高高的背影,秀真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