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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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飛白:我要他戴的,我,要,他,戴,的……?】
【@春風一寸:大哥你醒醒,你被盜號了嗎?】
【@最愛恨海情天了嘻嘻:如果我沒感覺錯,你在秀對嗎?】
【@嗑學家:笑死,我們CP粉的大旗舉起來了哈哈哈哈哈】
“顧哥,我再給你推薦幾個steam上好玩的遊戲,”童然剛剛發現顧輕言和自己一樣都喜歡闖關冒險的遊戲,這會兒正興致勃勃地給顧輕言推薦他的私藏,“你要是不想買的話我把我號借給你用,你應該也能下載……"
他話說到一半,肩上忽地被人戳了戳。“怎麼了隊長?”
童然一回頭,恰好對上楚山野那雙還沒來得及遮住笑意的眸子。他沒見過楚山野這副樣子,屬實被嚇了一跳:"你…"
“沒事,經理讓我給大家發手環,”楚山野的聲音也很溫柔,像是能掐出水似的,沒有半分之前的橫眉冷目,“選個色吧。”
童然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拿走了那條綠色的手環。
楚山野將自己手上拿著的手環在五指上排開,遞給顧輕言:"哥,就剩這倆了,選一個吧。"
手環上都印著水上樂園的名字,但是顏色不同,一個是水紅色,一個是天藍色。顧輕言猶豫片刻,選了那個紅色的。
楚山野拎起紅色的手環,幫他在手腕上戴好,恰好和那條粉色的小皮筋並排挨著,看著還算和諧。
顧輕言垂眸,沒在楚山野的手腕上看見手環:"你的呢?"
“這兒呢。”
楚山野拿著那條天藍色的手環對他晃了晃。
“自古紅藍唔唔唔唔唔——”杜興賢從楚山野背後探出頭來,似乎剛想說什麼怪話,卻直接被楚山野捂住了嘴按回去。
“去玩吧。”他說,“一起?”
☆☆★
這是X市最大的水上樂園,雖然不是休息日和節假日,但園中仍有一些趁著人少來玩的本地遊客。
"悠著點,別太瘋了。"
程凱穿著一條沙灘褲對他們訓話道:"還有一個月夏季賽抽籤,各位都注意點自己的手。&#3
4;幾人敷衍地應了一聲,甚至不等程凱說完就一溜煙地往園中竄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楚山野沒和他們一起,仍陪在顧輕言身邊:“想玩什麼?”顧輕言其實有點社恐。
從初中開始,每次遇見這種去遊樂園的活動他總是幫其他人看包的那一個。除了鬼屋和旋轉木馬,其他的他都不太敢去玩。
楚山野看出了他的猶豫,戳了戳他的胳膊:“那邊的水上摩天輪可以嗎?”
顧輕言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了一個和摩天輪一樣的遊樂設施,只不過在設施的頂部有噴水裝置,如果人在轎廂裡向外看,則會有一種置身於瀑布之中的感覺。
除了太高外,其實顧輕言還挺心動的。
“哥,去玩嘛,好不好?”楚山野拽了拽他的袖口,“我還沒玩過呢。”他的語氣很軟,撒嬌似的求顧輕言。顧輕言吃軟不吃硬,拿他沒辦法,稀裡糊塗地點了頭。
排隊的人不多,隨時有人坐滿了一圈後從轎廂中出來,等待的遊客也能隨時補位上去。楚山野和顧輕言到摩天輪下面時,恰好碰見有空出來的轎廂緩緩開啟了門。
“哥,快點!
楚山野三兩步鑽進轎廂,有些著急地向顧輕言伸出手。
顧輕言眼看著轎廂又開始上升,也不管前天晚上自己如果在心裡作鬥爭,徑直抓住了楚山野伸來的手。
楚山野的手很有力,緊緊地扣著他的手腕,直到轎廂關上門還沒鬆開。
“你輕點,”顧輕言蹙眉,動了動手,"捏得我好疼。"
楚山野回過神來,連忙鬆開手,發現對方的手腕上果然已經留下了一圈微微發紅的痕跡。“我剛才太著急了。”
他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將顧輕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細看那圈紅痕:"沒事吧?疼不疼?和你之前受傷的是同一隻手嗎?"
顧輕言發現他的表情緊張兮兮的,像是覺得自己犯下了什麼大錯,垂頭喪氣地等顧輕言懲罰他。“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沒有,就是有點疼而已。"有點疼,也有一點..…燙。
顧輕言其實有點體寒,哪怕是現在這樣的夏天都特別容易手腳冰涼。可楚山野的體溫卻很熱,剛剛掌心覆在他手腕上時像有股
熱流徑直順著血管撞進他胸腔裡,讓他的心跳倏地變快了不少,下意識地想躲開。
楚山野聽他說“沒事”,面上的擔憂才消失了些許。
他原本想靠著顧輕言坐,但自己剛剛把人掐疼了,這會兒也有點不敢黏過去,只能坐在顧輕言對面假裝看向轎廂的外面,但實際上不時偷偷看顧輕言一眼。
顧輕言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正全神貫注地透過玻璃窗看向轎廂外面。
水流從玻璃窗外流過,在烈日下為轎廂帶來幾分清涼。他不由自主地將那扇小小的窗戶推開,用指尖去碰飛瀉的水柱,待觸到一片冰涼時有些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楚山野支著下巴,微微側過臉看向他。
其實這個摩天輪之前他玩過,是和隊友一起。在往最高處升的時候,坐在對面的兩個隊友伸手去接頂端往下噴的水,然後聯手灑了他一身。
雖然那次以他在別的專案把兩個人報復回去告終,但在摩天輪最頂端所看見的景物讓他很難忘掉。和一般遊樂園的摩天輪不一樣,這個從窗裡往外看特別夢幻,就好像進入了童話中的海底世界。
他說自己沒玩過,其實是為了帶顧輕言上來讓他看外面的景色。
顧輕言一定會喜歡的。
"楚山野,你看那兒……"
顧輕言忽地轉過頭,指著遠方的一座高塔要他看,聲音卻驀地停下了。楚山野回過神來:“啊,我,看什麼?”
他咳了幾聲掩住自己偷看別人的尷尬,一本正經地循著顧輕言指的方向望去:“嗯,那個是電視塔,裡面有個演播廳是我們打比賽時候的主場。"
顧輕言眨了下眼,隨即附和道:“嗯,旁邊那個呢?”
“旁邊那個是.
楚山野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盡職盡責地給他解釋電視塔周圍的建築,可顧輕言卻沒聽進去幾句話。
他剛剛忽然轉頭時,楚山野好像正在看著他,眼中藏著很多讓人讀不懂的情情。
顧輕言忽然想起了高二那年自己被表白的下午,X市的槐樹枝繁葉茂,蟬鳴聲漸啞,楚皓捉著他的手和他說話時,有一道鮮明而強烈的視線也普這樣經久而哀傷地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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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轎廂回到地面時輕輕晃了下,門慢慢往旁邊開啟。楚山野說了半程"X市的山水綠化以及標誌性建築”,又尷尬又口乾舌燥,這會兒終於解脫了,連忙從轎廂裡蹦了出來。
顧輕言扶著轎廂,本以為楚山野會像之前那樣扣著手腕扶他,卻沒想到對方這會兒只有指尖碰到了他的面板,而且就碰了一下便縮回了手。
“你渴不渴?”楚山野問道,“那邊兒有賣水的。”
顧輕言“嗯”了一聲,還未開口,就見對方轉身便向賣水的攤位跑了過去:“你去陰涼的地方等我一會兒,我給你買水。"
等楚山野去而復返時,手裡多了兩杯飲料,一杯是透明的氣泡水,而另一杯看上去像芒果汁。“選一杯吧,”楚山野說,“你想要哪杯?”
顧輕言的目光落在芒果汁上,猶豫了一會兒卻和他說:“你選吧,你選完了我再選。”
“嘖。”
楚山野挑眉,將那杯芒果汁塞進他手裡,沒好氣道:“上次不是告訴你了麼?想要什麼就直說,哥你一直盯著芒果汁,演技很爛誒。"
芒果汁是冰的,裡面還沉著冰沙,落在掌心中涼涼的。“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芒果汁的?”
顧輕言是個名副其實的草莓腦袋和芒果腦袋,遇見這兩樣水果口味的食物基本走不動路。楚皓當時還沒和他談戀愛時就每天給他帶幾塊草莓或芒果的硬糖,只是談了戀愛後這樣的細節倒是越來越少,最後也沒有了。
他往旁邊挪了挪地方,仰頭看著楚山野:“坐一會兒吧。”楚山野在他旁邊坐下,還沒開口說話,一張紙巾就貼在了他頸側。
“擦擦,出這麼多汗,”顧輕言蹙眉看了眼旁邊的賣水攤位,“不是有陰涼地方站著麼?怎麼還曬成這樣?"
汗水一股一股地從楚山野頸側流下來,一張紙巾似乎有點不夠用。顧輕言看楚山野似乎沒有要自己擦汗的意思,索性自己又抽了兩張面巾紙出來,三兩下將他頸側的汗珠都擦乾淨了。
楚山野微微仰起頭看向他,輕聲道:"很久以前哥就給我過擦汗,辛苦了。"
顧輕言的動作頓了下,揚起眉,聲音中半是埋怨半是調侃:"你也知道啊?"
那年顧輕言初三,被市裡最好的高
中籤約了,直接保送不用中考。顧家媽媽臉上有光,但又不好在還沒考試之前大張旗鼓地炫耀,只請了對面鄰居家一起吃了頓飯。
那會兒兩家合計七口人到了六個,還剩一個楚山野怎麼等也等不來。眼看要到約定好的時間了,顧輕言家的家門才被人在外面“砰砰”敲響。
楚山野抱著一個籃球進來,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將手裡的球往旁邊一丟,看著球“咕嚕嚕”漆去沙發底下後才拍了拍手上的灰。
楚家媽媽有點坐不住,沉著臉道:“楚山野你好意思嗎?兩家人都在等你一個,你能不能有點時
間觀念?"
楚山野瞥了一眼客廳的時鐘,語氣淡漠:“你昨天告訴我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現在是六點十分,我沒遲到。是你們提前到了,怪我幹什麼?"
“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楚家媽媽氣極,揚起手就要揍他。楚山野不躲也不閃,就站在原地,滿眼都寫著“犟”字。顧輕言微微蹙眉,忽然開口道:“阿姨,沒事的,本來就是約好了六點半,他沒遲到。”
如果是別人說,楚家媽媽可能不會聽。但說話的是東道主,是請客吃飯的人,她還指望顧輕言給楚皓補習補習,把楚皓的成績也拽上這所最好的高中。
她遲疑著放下手,卻見小兒子唇角微翹,露出一個頗為譏諷的笑。
"小野,來。"
顧輕言起身對他招了招手:“我帶你去洗手。”
楚山野那會兒雖然叛逆,但也分得清誰對自己好,於是撂下了還生著氣的親媽,聽話地跟顧輕言向衛生間走去
顧輕言抓起他那雙滿是灰土的手塞在水龍頭底下,輕聲說:"聽話,別總惹你媽媽生氣。"
楚山野卻沒接他這句話,仰頭看向他:“顧輕言,你保送了,恭喜啊。”
他從來不喊哥,從來都直呼大名,顧輕言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嗯,謝謝。”
“那你……”
小孩一張臉上左邊寫著“不服”,右邊寫著“叛逆”,唯獨眼中露出幾絲真實的情緒:“你往後是不是不來學校了?那我只能和楚皓一起回家了?"
顧輕言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點了點頭:“對,
不去了,要提前準備學習高中的課。”楚山野“哦”了一聲,聲音冷冷的:"沒意思。"他說完,甩著手上的水柱就要出去,卻被顧輕言拽住了手。
“你汗還沒擦呢。”
顧輕言將一條毛巾沾溼,將他臉頰和額上的汗慢慢擦乾淨:“以後我們可能不在一所學校了,你注意照顧好自己。"
楚山野舌尖抵著齒根,待顧輕言給他擦完汗才再次開口,聲音很輕:“知道了。”
"哥?"
楚山野伸手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
顧輕言收回思緒,垂眸將手上用過的衛生紙丟進一邊的垃圾桶裡:“沒事,想起你小時候了。”
聽見他說“小時候”三個字,楚山野的眸色黯了片刻,而後聲音中多了幾分不自在:“我小時候很討人厭吧?"
“很討厭,”顧輕言半開著玩笑說,"會覺得小孩子真吵,好討厭啊,但……"
他頓了下,聲音中多了幾分懷念:“那個時候我和楚皓都太安靜了,有你這麼個鬧騰的小孩挺好的。"
“只是小孩嗎?”
楚山野忽然掀起眼皮,用那雙深邃的黑眸看著他,重複地問道:“只是小孩嗎?”顧輕言愣了下:"嗯?"“沒事,隨口一問。”
楚山野忽然避開了他的眼睛,岔開了話題:“想嚐嚐你的芒果汁,可以嗎?”
“嘗吧,”顧輕言說,“你用你的吸管——”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楚山野把那顆紮了小揪揪的毛茸茸腦袋一低,直接咬住了他的吸管,猛地吸了一口杯子裡的果汁。
"楚山野!你煩不煩人!"
顧輕言又氣又笑,伸手就想打他,卻被對方靈巧地躲開了。
楚山野拿著他那杯氣泡水跑了兩步後回頭,對他笑著揮了揮手:“哥,走啦,去玩呀!”顧輕言沒忍住,終於笑了出來。
毒徇,笨笨的
捱打了還那麼開心。
☆☆★
有了剛開始的水上摩天輪做鋪墊,楚山野趁熱打鐵,帶顧輕言去排了幾個不那麼刺激的專案,讓他徹
底放開了玩,甚至躍躍欲試想試一試“雨林漂流”這個專案。
水上樂園面向的人群有8歲以下的小孩,所以大部分的設施都設計得不算很刺激,而這個“雨林漂流”則應該是其中最刺激的幾個設施之一。玩家要坐在“木舟”上,順著由上坡和下坡構成的“河流”與“瀑布”,最後來到終點,完成這段時長15分鐘的雨林漂流。
除了上坡和下坡,在整個漂流的過程中還會遇見很多類似於急流和旋渦的設定,基本無法預期下一步會出現什麼情況,對於玩家來說格外緊張刺激。
顧輕言在讀遊樂專案的簡介時眼中帶著好奇,讀完後轉頭看向楚山野:“我覺得這個好玩誒。”
楚山野擰著眉:嗯,對啊,但是…
“我們去試一試嗎?”
顧輕言沒聽見他聲音很小的“但是”,小心地向他提出要求:去嗎?楚山野原本想說“不去”。
他看著遊樂專案介紹上畫的“山路十八彎”就已經開始心跳加速了,遑論坐在那個看上去格外不靠譜的“木舟”上?
其實他不算一個很能玩刺激娛樂設施的人,這些年玩過最刺激的東西還是S市遊樂場裡的“創極速光輪。
之前楚山野以為顧輕言不會對這種專案感興趣,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他。
顧輕言並非什麼斯文柔弱的小白花,在被規勸“聽話”和“乖巧”的外表下,藏著的其實是想躍躍欲試打破常規的心。
“你不想去嗎?”顧輕言問他,聲音中隱隱帶著點失落,“沒事,不想去就算了,”
“沒有。”
楚山野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露出了一點像是牙酸的表情:“你要是想去就……去唄。”
他說著率先往“雨林漂流”二樓的檢票處走去,卻沒意識到自己好像同手同腳了,險些被自己拌了個跟頭
顧輕言在後面看著他有些便硬的背影,揚起眉道:“沒事,你要是怕的話我一個人去,你在外面看著吧。
他這句話沒別的意思,但是聽在楚山野耳朵裡就是在內涵他“不行”。
楚山野挑眉,轉頭看向他:“我怕?我怎麼可能怕?走走走,一起去。”
顧輕言不明所以地被楚山野拽上了“
雨林漂流”的二樓,和其他人一起排在了售票口。
或許是因為這個專案確實太刺激,所以售票口的人並不是很多,顧輕言在心裡默默算了下,大概還有兩到三車的遊客去漂流後就輪到他們了。
他其實從小就對遊樂園裡的這種特別刺激的設施感興趣,無論是過山車還是大擺錘都想過試一試,但要麼大家都覺得他不敢玩這些東西,要麼其他人本身就不太敢嘗試,到最後他覺得沒意思,只能一個人在旁邊看包。
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似乎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甚至哪怕是無理取鬧的,楚山野好像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他
站在檢票口旁邊的工作人員給他們一人發了件雨衣,顧輕言接過那件雨衣,轉頭看向楚山野:
“沒關係,你要是怕的話現在還有機會下去等著,反正就15分鐘,不會很慢的。”
楚山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唇角微翹,又露出他之前那種痞裡痞氣的笑:誰告訴你我怕了?
他說著,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將手搭在顧輕言的肩上:“不用管我,你玩你的。”
檢票口的欄杆緩緩上升,終於輪到了顧輕言他們這批遊客。一共有兩艘“木舟”,分別能裝得下八個人左右,而他們這艘“木舟”上有一個小孩,看上去也才剛六七歲的樣子。
那個小孩坐在顧輕言身邊,伸手去給自己系安全帶卻總是系不上,於是停下動作,有禮貌地對顧輕言說:“哥哥,你能幫我係一下安全帶嗎?”
顧輕言自己的安全帶還沒繫好,聽見小男孩的請求後立刻放下手上正忙的事,俯下身給他把安全帶繫好。
“謝謝哥哥,”小男孩特別有禮貌,嘴也甜,哥哥真好看。
顧輕言被他逗得心情不錯,唇角上翹,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楚山野在一邊冷聲道:繫好你的安全帶。
對方剛說完,一隻手就蠻橫地從旁邊伸過來箍住了他的腰。
楚山野擰著眉將他的安全帶繫上,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顧輕言身邊的小男孩,眸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但小男孩似乎看不出楚山野眸中的警告,依舊黏著顧輕言說話:“哥哥,你幾年級了?我今年四年級。
/>“我上大學了,”顧輕言說,“你怎麼一個人來玩呀?”
“我爸媽和姥姥姥爺都來了,但是他們不敢玩這個,所以我自己來。”
小男孩說“他們不敢”的時候仰起頭,似乎特別驕傲。
“真厲害,”顧輕言說,你很勇敢。
楚山野這會兒剛幫顧輕言繫好安全帶,聽見顧輕言誇旁邊的小兔患子就心裡竄起一陣無名火,倏地抬起頭,臉頰卻蹭過一抹溼軟。
兩個人倏地同時怔住了,似乎按下了暫停鍵似的。
“我……”
楚山野輕咳一聲,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手摸了剛剛被顧輕言唇蹭過的地方。
很軟,很舒服,像……
還沒等他想明白像什麼,一邊檢票口上的鈴鐺已經響了起來,喇叭裡傳來廣播女聲:“各位遊客,我們的雨林漂流冒險即將開始,請最後確認自己已係好安全帶,手機等貴重電子裝置放入防水袋中,祝悠旅途愉快。”
楚山野拽了下顧輕言的雨衣,小聲說:“你剛剛誇他勇敢誒。”顧輕言回過神來:“嗯?對啊,怎麼了?”
“我明明也很勇敢誒,”楚山野說,你只誇了那個小屁孩,你甚至都不誇我一下。“你怎麼還和小孩爭這個?”
顧輕言有些哭笑不得:行吧,你很勇敢,你滿意了嗎?“你敷衍我,我才不——我靠!”
楚山野一句話還沒說完,圓形的“木舟”已經順著向下的水流猛地竄了出去。
如果說前一晚上看見蟲子時楚山野的“我靠”是字正腔圓的,那這會兒這個“靠”的尾音倒是略顯飄逸。
顧輕言笑了起來,和身邊的其他遊客一起將舉起手臂,感受掠過指縫間帶著水汽的風。
“哥!好快啊!”
楚山野的聲音裡滿是驚慌,手足無措地抓住了身邊的一個扶手。
“笨蛋,”顧輕言的聲音裡滿是笑意,害怕就抓著我。他說著,主動向楚山野伸出手。
楚山野目光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心,“木舟”拐過了一個彎,又加速向前衝去。
通道里的水因為“木舟”而激起了巨浪,咆哮著拍在“木舟”的
邊緣,劇烈的搖晃就好像他們真的在經歷一場漂流一樣。
楚山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顧輕言伸向他的那隻手,近乎十指相扣地緊緊貼在一起。
顧輕言另一邊的小男孩似乎特別喜歡這種刺激,舉起兩隻胳膊不停地歡呼雀躍,好像下一秒就能興奮得從安全帶的束縛中竄出去似的。
楚山野覺得自己不能被一個小屁孩給比過去了,咬牙道:“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為多刺激呢。
水落在“木舟”裡,激起一片涼意,驅散了將近30度高溫的炎熱。顧輕言原本正在享受這片刻的清涼,聽見楚山野說的話後沒忍住笑出了聲。
“楚山野,不嘴硬會怎樣!”
顧輕言放肆地嘲笑他:“你牽著我的手在抖誒!”
他先前慣來是內斂的,溫柔的,從小被家長教育不可以過於外露自己的情緒,不然會顯得沒有教養。他在規則中被束縛了這麼多年,這是第二次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
而第一次應該是和楚山野在電玩城玩射擊遊戲的時候。
楚山野抬眸看見他臉上明媚而清晰的笑意,倏地呆住了,哪怕木舟又猛地隨著水流漂移了一個大轉彎也沒顧得上害怕。
他沒來由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下午,他丟下楚皓獨自一人去了小區裡兒童活動的場所,想趁著其他小孩沒吃完晚飯獨佔一會兒秋幹,卻在離鞦韆不遠處聽見了笑聲。
楚山野以為自己見鬼了,小心翼翼地躲在灌木叢後面往外看,結果看見了顧輕言正一個人坐在鞦韆上,兩腿前後擺動著,一次次地將鞦韆蕩得越來越高。
那個時候楚山野對顧輕言的印象並不好,一直覺得那人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平時在樓道里遇見的時候,顧輕言總是板著一張臉,像是個少年老成的小大人。
可在無人的遊樂區,鞦韆上的顧輕言笑得又是這樣開心。
當時楚山野還小,不懂什麼叫“面具”,也不懂什麼叫“規訓”,只是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好像很孤獨。
…
楚山野,看鏡頭!
顧輕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山野連忙抬頭,果然看見岩石上垂下來一個攝像機,正正好好地對著遊客的臉抓
拍照片。
清冽帶著笑意的聲音撞進他耳中,震得他心臟軟了八分,在攝像機抓拍的間隙,他忽地靠近顧輕言,微微側過頭,就好像要吻上對方的臉頰。
許多年前那個獨自盪鞦韆的人和現在牽著他手的人身影慢慢重合,楚山野不由得緊了緊和顧輕言牽著的手,耿耿於懷在心裡的那根刺忽然軟了很多。
就好像……他穿過層層疊疊的帷幕回到了過去,輕輕抱起了那個小小的,孤單的身影。
顧輕言不知道楚山野在想什麼,只覺得牽著自己的那隻大手又用了力,以為是他怕了,輕聲安撫他:沒事,別怕,馬上結束了。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楚山野垂眸掩住眼中的柔軟,只當自己是怕了,於是又用那種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哥,那你誇
誇我好不好?你看我這麼勇敢,堅持到現在呢。
“怎麼還要誇呀?剛才誇的還不夠嗎?”顧輕言沒想到他還執著這件事,語氣中染上幾分無奈。水流慢慢平穩下來,似乎昭示著這段驚心動魄的漂流旅程即將結束了。
“那……怎麼誇呢?”
顧輕言輕咳一聲:小野很勇敢,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行嗎?
楚山野還垂著頭靠在他身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可眼睛卻已經笑得彎了起來:“那哥也要勇敢起來,好不好?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顧輕言動了動唇,還沒問出口,先前的廣播女聲又響了起來:在接下來最後的一段路程,我們的‘木舟’將會經過最陡峭險峻的路段,透過這個路段就象徵著大家拋棄過去,即將迎來新生,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木舟”果然隨著廣播中的話慢慢向上爬升,馬上就要到了頂點。“害怕嗎?”顧輕言問楚山野,沒事,閉著眼馬上就過去了。“不怕。
楚山野和他牽了一路的手,這會兒滿足得要死,哪怕現在雨林漂流把他嚇死了都行。嚇死了他也會是全世界最幸福滿足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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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舟”慢慢離峰頂越來越近,顧輕言被廣播鬧得也有些緊張,輕聲道:“許願?怎麼還有這個環節?
“許什麼願啊楚山野?許你下賽季掌冠軍好不好?”楚山野眨了下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顧輕言沒等到他的回答,“木舟”卻已經開始向下俯衝了。
在混亂間,他到底還是說了想要NGU下賽季拿冠軍的願望。身邊的遊客被廣播帶動了情緒,紛紛嘶吼著自己想做的事和想實現的願望,以此釋放失重帶來的恐懼和驚慌。
楚山野也在他耳邊喊了什麼,第一個字是“我”,最後一個字是“你”,很短的一句話,但中間的字被其他人的嘶吼蓋過去,什麼也聽不清。
“木舟”緩緩向岸邊停泊去,先前因為緊張刺激而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慢慢消退,顧輕言這才鬆開了和楚山野一直牽著的手。
“你剛才說了什麼?”顧輕言後知後覺兩人牽了一路的手,有些赧然,於是主動岔開話題,“我
沒聽清。
楚山野看著他的眼睛,隱去其中的溫柔和無奈,換上之前痞氣的笑:“我說雨林漂流不過如此。
顧輕言蹙眉:不是吧?
就是啦。
楚山野扶著欄杆爬上了岸,兩腳踩在陸地上才覺得有了點安全感,轉頭道:“剛才不是拍了照片嗎?一起去取一下?
顧輕言看他似乎不想說實話,也沒再繼續逼問,也扶著欄杆上了岸。楚山野抬眸看著對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剛才在激流之中,在那一瞬間失重之中,在那宛如要跳崖殉情的零點幾秒,在很多很多人喊出願望的那一剎那,他說的是“我喜歡你”。
是對著顧輕言說的“我喜歡你”。
對於楚山野來說,比賽順利也好,隊伍獲得勝利也罷,都是他可以掌控的東西,哪怕需要拼盡全力他也有得到的自信。
但顧輕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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