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斷臂持槍的人走上了神臺。

孟秋良再次之前戴上了面具。

他開口問道:“叫什麼名字。”

面色蒼白斷臂男人用長槍撐在身後,支撐起身子,回答道:“木,木倉。”

木倉看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祭司,還有另外一位穿著青衫先生模樣的人,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

“不錯。”

孟秋良道了一句,隨即看向了上天。

“之後會有人來接你的。”孟秋良道了一句。

……

狗兒看著那城臺下的屍首,他在其中見到了很多熟面孔。

之前說他是好人的小弟,還有送他炊餅的男人,還有很多很多……

他們都死了。

狗兒的目光麻木,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沉默了,頭一次懷疑起了上蒼。

就在他愣神之間。

卻忽見天地之間起了震動。

城臺之下的天地大陣忽的轉動,一道道靈氣將那地上所有的屍首都吸附了過來。

在這一刻,陳長生看見了數不清的亡魂飛上天穹。

“轟隆隆……”

城臺震動,大地似要裂開一道口子。

數萬屍首朝著此地聚攏,入了大陣之中。

在陳長生的目光注視之下,那些屍首以最快的速度乾癟了下去,僅存的血氣與精氣都被抽調出來,化作血滴一般朝著那城臺湧來。

“嗡。”

血氣與精氣注入了大陣之中,將那陣法填充圓滿。

而站在身旁的孟秋良也在這一刻傴僂起了身子。

孟秋良大笑著,好似是解脫,但在那笑聲之中卻又好像有著不甘。

他如那臺下屍首一般,化作了一顆血珠,融入了大陣之中。

木倉望著這一幕瞪大了雙眸,但很快便平息了下來。

陳長生則是皺起了眉頭,看向了那陣法。

“果然啊……”

這陣法,的確不是正道所成,難怪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陳長生忽的一頓,想起了之前聽說過某句話。

‘伏屍百萬,可得長生!’

陳長生眉頭微皺,心中暗道:“應該不會吧。”

不僅是屍首還有那十里內的花草樹木皆是在眨眼之間枯萎,草木精氣也在這一刻盡數被抽調入陣法之中。

數條血線順著城臺‘攀爬’而上,聚集在了木倉腳底下。

僅是一瞬,木倉便瞪大了雙眸。

“啊!!”

伴隨著一聲嘶吼,木倉額頭的青筋擂起,無盡的血氣精氣與草木之氣融入了他體內。

“轟……”

一陣劇烈的震動響起,將那周圍被抽乾的屍首震得飛灰湮滅。

狗兒抬手想要抵擋,卻在下一刻周身忽的湧現出一道金光,將他擋在身後。

狗兒愣了一下,他看著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草木枯萎,屍首化作飛灰,僅是眨眼之間,便化作了一片荒涼之地。

他的精神緊繃,在見了這樣詭異的一幕過後,便暈了過去。

“轟隆隆……”

城臺化作粉末逐漸坍塌而下。

在那大陣之中竟是化為了一片平地。

……

此一刻,天地徹底安靜了下來。

陳長生掃了一眼四周,沒有屍首,沒有山林,城臺也化作平地。

他舒了口氣,看著這一幕,好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好似從未有人來過。

數萬餘人,包括那祭司僅是在幾息之間便徹底消失在了眼前。

血氣精氣與草木之氣在木倉體內完成了融合,他那條斷臂也重新生長了出來。

而木倉卻是在那強大的衝擊之下暈了過來。

陳長生坐了下來。

他望著那天穹,呢喃道:“天地越小便越是肆無忌憚,此話果真不假。”

陳長生嗤笑一聲,覺得可笑。

在那所有的一切都淡去過後。

只見一道劍光從遠處飛來,立於劍上之人亦是戴著面具。

當他看見坐在木倉身旁的青衫之人時,這位劍修皺起了眉頭。

“敢問……”劍修問道。

陳長生只是道了一句:“看熱鬧的人。”

劍修看向了暈過去了木倉,說道:“此人……”

“帶走就是。”

陳長生道了一句,並不在意。

劍修聽後鬆了口氣,拱手道:“多謝前輩。”

劍修一隻手抓起了木倉,隨即頭也不回的便朝著北方而去。

陳長生看著這荒蕪之景,隨即起身朝著不遠處暈過去的狗兒走去。

他盤坐在狗兒身旁,拿出酒葫蘆灌了一口。

“不出來聊兩句嗎?”陳長生道了一句。

話音落下,狗兒眉心之處忽有一縷金光現出。

金光化作一位枯瘦的和尚,眉心之處有一朵金蓮,手腕上銜著一串寶珠。

“阿彌陀佛。”

“貧僧無念,見過施主。”

陳長生見了這和尚,隨即問道:“一縷殘念,留到了如今,你也算是厲害。”

無念和尚手呈身前,說道:“靈籠欲成之時,貧僧便知此地有苦難降世,不渡此間,誓不迴轉。”

陳長生凝視著他,說道:“此方苦海皆因天地而起,以你佛家教義要想渡世恐難成事,這般歲月下來,大師就不曾明白嗎?”

無念和尚低聲呢喃道:“欲與愚昧終有淡絕之日。”

陳長生不再與他理論,而是說道:“陳某以為,應當破而後立,而不是填補重修。”

無念和尚搖頭道:“破而後立必將生靈塗炭,罪過罪過……”

“小舍方有大得。”

陳長生灌了一口酒,說道:“不捨又怎會有得。”

無念和尚道:“眾生悲憫,我佛慈悲。”

陳長生此刻也明白了過來,這和尚是鐵了心的。

他頓了一下,說道:“大師這般信誓旦旦,不妨陳某便與你打個賭。”

“就賭他。”

陳長生指了指狗兒,說道:“若是他最後真的能渡化世人,陳某便允你無上法經,若是不能,那他下一世,便由他自己,如何?”

無念和尚搖了搖頭,說道:“貧僧不賭天意,不問人心。”

陳長生聽後襬了擺手,說道:“罷了,你們佛門一向無趣。”

無念和尚看了一眼陳長生,他的腦海之中回憶起某道身影,覺得怪異。

他忽的開口問了一句:“敢問施主當初的因如今可有結果了?”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何處因果?”

無念和尚和煦一笑,他搖了搖頭,便沒有多問。

“貧僧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便化作金光回到了狗兒的眉心之中。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和尚,莫非是知道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