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卿先是氣沖沖地罵道:“無恥。”而後眨了眨眼,唇角揚起一絲笑意緩緩說道:“你這臭賊嘴巴不乾淨,那麼本姑娘就先替你洗洗你說可好?”

假神醫看著她一顰一笑,心中一蕩忙道:“小美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眾人見馮妙卿向門外走去,心下納罕。蕭雲帆也心道:“這姑娘又要搞什麼名堂?反正有世伯在,總還能鎮住她。

當務之急,這假神醫的嘴必須撬開。此人聽命于徐壽他們,而徐壽他們又是如何奪下神農谷,利用此人做何事,這一點一定要查明。”

馮遇春看著假神醫緩緩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在神農谷冒充雲神醫?”假神醫道:“我對老頭子可沒興趣,所以你的話我是不會答的。”

馮遇春點頭道:“好,我的話你可以不答,帆兒,再給他些苦頭吃吃。”蕭雲帆應了一聲,俯下身去蹲下,手腕一抖,那五根鋼抓又伸出來,在假神醫眼前晃了晃,燈光對映在鋼抓上發出藍湛湛的光。

只聽得蕭雲帆慢慢地道:“我世伯他耐心好,我可沒他的耐心。我數到三,你最好老實說,不然我先挖出你一隻眼珠。你應該很瞭解我的脾氣,不會讓你輕易的死,只會讓你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那假神醫看著蕭雲帆的眼睛,微笑道:“你比我更像個壞人。”蕭雲帆不去理他,站起身來,踱著步子數道:“三。”

假神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還是要緊牙關。蕭雲帆又走到他身側,猛地衝他耳朵大聲喊:“二。”假神醫的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擠在一處,道:“你……你……”蕭雲帆正要數最後一下。這時,馮妙卿走了進來,打斷他說道:“慢著。”眾人只見她雙手抱著一盆淡紫色的菊花走了進來。

馮遇春見孫女神情,心下以為她又要惡作劇,眉頭一皺道:“卿兒,你可不許胡鬧。”馮妙卿將那盆菊花放在地上,伸手掐了一支骨朵下來,緩步走到那假神醫面前,摘下花瓣衝他鼻子上丟去,而後淡淡地問道:“敢問假神醫這菊花可有名目?”

這假神醫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栽種的心血被她毀去這一小半,眼中登時又溢位淚水來,又氣又怒大聲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氣煞我也,你知道這花產自何地麼?價值幾何?你知道種這花耗費了我多少心血麼?”

馮妙卿笑嘻嘻道:“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有什麼打緊。反正你院中那些菊花都是害人的東西,我讓巴山派的眾位英雄將其踏平,替你做點好事積德,你該感謝我才是。”那假神醫急火攻心,眼中充滿怨毒。咬著牙道:“你們太可惡,我丁卯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

蕭雲帆搖了搖頭,心道:這小丫頭還真是混世女魔,將來誰若是娶了她定然會倒大黴。馮妙卿轉面對爺爺微笑道:“爺爺,原來他的名字叫丁卯。”馮遇春看著她,面露微笑道:“你還是真個鬼丫頭。”轉頭向那假神醫丁卯道:“你可認得徐壽?”丁卯抬起頭,眼中只顧這那些花,對於他的話全然不理。

馮妙卿故意又擷下一朵,拋在地上,用靴尖左來回研磨,將那花瓣踩的稀碎。看著丁卯,淡淡地問道:“你說不說?你若不說我可就繼續了……”丁卯眼神中充滿痛苦的神色,終究大叫道:“好,好,我說,這花是西域名品,叫紫龍臥雪。”馮妙卿冷哼一聲道:“誰問你花了,我爺爺問你,你到底是誰?你們控制神農谷有何目的?你乖乖地都說出來,如果你說的都是實話,沒準本姑娘高興,這盆紫什麼臥什麼就給你留下。”

丁卯介面道:“紫龍臥雪。”他隨即又道:“你若能將那盆‘瑤臺玉鳳’抱到我面前,你問什麼丁某答什麼。”馮妙卿笑道:“一言為定。”丁卯點了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笑,這笑影雖然稍縱即逝,但卻有一個人看的真切。

馮妙卿前腳剛跨出屋來,蕭雲帆後腳便跟了出來。馮妙卿家學淵博,對與蒔花之道也略知一二。當日她隨爺爺進谷,見這些花雖是名品,卻並不在意,因為馮家園林之內,什麼奇花異種沒有,和馮家的那些花一比,這谷中的簡直平庸之極。奈何丁卯卻偏偏把這些花當作寶貝。馮妙卿舉起燈籠在那花圃前一照,便瞧見那本顏色如玉,花瓣似羽的‘瑤臺玉鳳’。

她俯下身子正要去搬,蕭雲帆道:“且慢,慎防有詐。”馮妙卿白了他一眼,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她將燈籠塞給蕭雲帆道:“喂!臭獅子,你不幫本小姐搬,就別多嘴。我自己來搬。”說著,

她弓下腰身雙手抓住盆邊,向上一提,花盆紋絲不動。之後她使盡全力,花盆仍是處在原地。她心道:“真是奇怪!莫不是被泥土膠結了?”說著她蹲下身去,雙手抱在花盆上,先向左扭動了一番。

只聽得軋軋聲響,蕭雲帆回頭一瞧,見那房子緩緩向地下沉去。馮妙卿站起身來,臉色一變道:“這……這,我不是故意的。”蕭雲帆拉起她的手,二人向那房頂躍去。院中巴山弟子吃了一驚,忙奔過來。蕭雲帆大聲道:“各位好生看護院落,我們去去就回。”

眾人雖聽蕭雲帆說的泰然自若,自己內心卻驚駭無比,眼見整座房子沉入到一個巨大的圓洞之內,卻無計可施。終於蕭雲帆與馮妙卿的身影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喂,你的手在哪裡放?”

啪地一聲響,蕭雲帆臉頰一痛,醒轉過來。睜開眼見到馮妙卿滿臉通紅的看著自己,忙坐起身來捂著臉道:“喂,你幹嘛又打我?”馮妙卿道:“誰,誰讓你的手那麼不規矩。”蕭雲帆奇道:“我的手怎麼不規矩了?”馮妙卿道:“誰讓你的手摸人家……”說著看了看自己胸部。

蕭雲帆即刻醒悟,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拉著你的手站在屋頂上,後來只覺頭很疼就失去了知覺。”馮妙卿看他說的頗為誠懇,倒也信了幾分。這種事終究不好再說下去,馮妙卿便轉開話題道:“小獅子,咱們快去找爺爺他們。”

二人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個笑聲道:“小美人,這麼快就把我忘了,怎地和這蕭雲帆混在一起了?”蕭雲帆挺身站在馮妙卿前面問道:“閣下是誰?”那人又嘿嘿一笑道:“方才見過面,你們就把我忘了?”蕭雲帆道:“你是丁卯。”

這時,一大隊衛士分成兩列,手執兵刃左右排開,兩名宮裝少女推著一個輪椅車緩緩走出。蕭雲帆看的分明,輪椅車上坐著的正是丁卯,他額頭上貼著膏藥,神情倨傲。蕭雲帆道:“閣下真可謂詭計多端,連我蕭雲帆都要怕你幾分了。”丁卯微笑道:“是麼?我不但要你怕,我要你從此之後一想到我就怕的要死。”

蕭雲帆伸手摸了摸下巴緩緩道:“抱歉,看到閣下這副尊容,我蕭雲帆多瞧一眼就要少吃幾碗米飯。又怎會對你日思夜想?再說蕭某向來無龍陽之癖,我瞧你身旁的這兩個小姑娘倒是蠻標緻的,我想想她們還差不多。”

丁卯冷笑道:“哦,既然你看上她們,那麼你就用你身後的小美人和我交換如何?”蕭雲帆還未說話,馮妙卿伸手扭住蕭雲帆的耳朵大聲道:“你敢?你敢把本小姐買了,我先剝了你的皮。”蕭雲帆吃痛道:“啊,啊,你快鬆手。是他說的,又不是我說的。”馮妙卿鬆了手,然後瞪了丁卯一眼,指著他道:“你這惡賊,誘本姑娘上當,想來實在可恥,早知道把你的那些花一把火燒了,省的麻煩。聰明的把我爺爺交出來,否則本姑娘對你不客氣。”

丁卯咳嗽了一聲,眼光又將馮妙卿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微笑道:“馮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丁某說過,你若能將那盆‘瑤臺玉鳳’抱到我面前,你問什麼丁某答什麼。可是你如今沒做到,怪不得我了。你讓在下交出你爺爺,可以,不過我這人喜歡談條件。”馮妙卿道:“什麼條件?”丁卯道:“你將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脫了,然後在本公子面前跳舞,何時跳到本公子滿意,本公子自會答應你的條件。”

馮妙卿聽他言語猥瑣,眼神下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看著蕭雲帆道:“小獅子,你替我去教訓教訓他。”她說這話時老氣橫秋的樣子倒有幾分像馮遇春。蕭雲帆捂著臉,摸了摸耳朵道:“喂,大小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蕭某重傷未愈,你讓我去教訓他們這麼多人,我怎打的過?”馮妙卿低聲在他耳邊道:“你發現沒有,這些衛士好像是瞎子?”蕭雲帆點了點頭。

原來這些衛士是瞎子,由丁卯和那二婢女指揮才能行動。若是他們不瞎,又豈會把其他人統統抓起,卻獨獨漏掉他們二人。蕭雲帆想通此節,閃身而出向丁卯抓去。丁卯見他發難,舌頭一翻,口中露出一個哨子來。他鼓氣吹響鐵哨,那護衛耳朵一動,忙舉起單刀向蕭雲帆砍來。

蕭雲帆足尖在地上一點,復又躍回馮妙卿身旁。馮妙卿拉著他衣袖嗔怪道:“你怎麼又回來了?”蕭雲帆道:“若是我一個,自然不怕,可是有大小姐在,我卻十分害怕。”馮妙卿看著他的面龐,皺眉道:“你擔心我?”蕭雲帆弓著身子,回頭催促道:“擔心你個鬼頭啊,你快伏到我背上來。”馮妙卿被他這麼一喝,先是一呆,心下迷亂,低著頭。蕭雲帆不耐煩,將她抱在懷中。

馮妙卿驚呼了一聲,心中雖不情願,但只好摟住他的脖子。呼地前面一排長槍扎倒,蕭雲帆縱身而起,躍過眾人肩頭。丁卯身後那兩個女婢自腰間拿出一根竹笛,橫在唇邊吹奏起來。笛聲悠揚,飄然而至。那銀槍衛聞聽笛聲,退後一步站成一排圍在外圈。內裡是一圈乃是手執鋼刀與藤牌的短兵衛。

穿紅紗衣的少女先吹,她的笛聲指揮的是內圈中的短兵藤牌衛。只見她纖纖玉指按在笛孔之上,眉宇間盡是殺氣。這些護衛雖然眼盲,耳力卻十分靈敏。聽那宮調變羽,當下身子就地一滾,藤牌向中間擊來。蕭雲帆左足趕忙向前跨出,抬腿踢向藤牌。這時笛音角調轉徵,藤牌下方一片刀花向他腿上斬去。

蕭雲帆識得厲害,自知腿上功夫還未練到橫練一層。退後幾步輕易避開,跟著他右足向左一踢,左足向右一踹,將兩名藤牌手逼開。這時,那少女見狀,又吹了幾聲。藤牌衛一個個就地一滾,縮成一團,眾人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大球朝蕭雲帆滾來。

馮妙卿看著蕭雲帆額頭沁出的汗水,心下憐惜道:“小獅子,你可小心了。”蕭雲帆微笑道:“大小姐,放心,不會有事。”見那大球力道兇猛地衝來,他不退反進,飛身躍上大球。藤牌手知道對方立在藤牌之上,忙從藤牌縫隙中戳出鋼刀。一個藤牌大球一瞬間又綻放開來,如鐵蓮花一般。蕭雲帆眼見無處下足,借力在藤牌上一點,身子旋轉著外圈飄去。

這時,那名綠紗衣的少女,眼疾手快,橫笛於唇,按孔吹奏起來。外圍的銀槍衛聞聲而動,將長槍向上一刺,又將蕭雲帆生生逼回到內圈中去。蕭雲帆眼見那一從從刀花急速削來,他將馮妙卿往地上一放,袖中鋼爪探出迎擊而上。那綠衣少女眼珠一轉,又輕輕吹了一了一聲。一個銀槍衛長槍一挺,忽地向馮妙卿背心扎去。

蕭雲帆旋身而起,暗運真氣,翻掌向下擊出,兩股雄渾內力如大江決堤一般奔湧而下,砰地一聲巨響,藤牌鋼刀陣被開啟一個大豁口。只見他一招得手,雙足連環在藤牌上一蹬,身子又倒縱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