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波雪鯉 第三十二章 地下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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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到馮妙卿頃刻間香消玉殞,蕭雲帆從天而降,伸手一握,將槍尖鎖住。那護衛目不能視,原以為一刺即中,跟著要收槍。蕭雲帆趁他猛力回奪之時,鬆開了手來,那護衛腳下一滑,向後栽倒。
馮妙卿回過頭來,伸手拍了拍胸口,吐氣道:“當真是嚇死我了。”蕭雲帆看著她俏皮的神情,微笑著搖了搖頭。而後低聲道:“大小姐,今日要脫困還得靠你。”馮妙卿奇道:“靠我什麼?”蕭雲帆小聲在她耳旁道:“待會兒,我製造混亂,趁機封住丁卯穴道,你模仿他口音,將這些護衛調開。”
原來馮妙卿當日假扮爺爺時,雖然外形上一些瑕疵被蕭雲帆瞧出破綻,但她模仿出的聲音,惟妙惟肖,無可挑剔。救眾人時,蕭雲帆模仿的是丁卯裝老頭子的聲音,只需壓低嗓音,加快語速,倒可含混過去,但要他模仿丁卯此刻的原聲,他心中卻沒有絲毫把握。他領教過馮妙卿的神技,所以由她來講,最合適不過。
這時,那兩名吹笛少女見蕭雲帆不易對付,生怕丁卯責怪,二人對望了一眼,均使出殺手鐧來。丁卯微笑著說道:“蕭雲帆殺了不打緊,那個小美人嘛一定得留活口。”少女見他這般說,只好又轉變聲調,控制那衛隊。
蕭雲帆伸手入懷捏了幾枚銅錢,夾在指縫間。他眼光朝四下牆壁上的火光望去。忽然,他身子如大鳥一般飛起,雙手連彈數次,將嵌在石壁中的火源統統熄滅,周圍登時陷入到黑暗之中。丁卯大叫了一聲:“不好,他們要逃。”他話音剛落,一枚銅錢去勢甚急,啪的一聲,打在他的啞穴上。
丁卯不能說話,那兩個女婢一前一後躍起,護在他身旁。蕭雲帆伸掌在其中一人左肩一拍,黑暗中,那少女不假思索,揮笛向身後左方刺去。蕭雲帆劈手奪過長笛,一指封住她穴道。前面少女不知後面出了什麼情況忙問道:“阿月兒,你怎麼樣了?”蕭雲帆道:“阿月兒已被我殺了。”那少女道:“你胡說。”蕭雲帆故意引她說話,就是為了判斷方位。
之前在巴山那個牢房內,他曾練習過黑暗之中如何對敵,而今這樣的經驗也算派上用場了。那少女不知是計,已然暴露。蕭雲帆伸出竹笛掃了他穴道。制住這二女後,他咳嗽了一聲,馮妙卿即可明白過來。故意放粗嗓音學丁卯說道:“爾等向前來,將我護住,當心蕭雲帆偷襲。”說完,她自己發足向反方向跑去。
黑暗中馮妙卿的脖頸上那顆明珠一閃一閃。蕭雲帆當下看的到她的方位,忙屏住呼吸,拉著她的手從那些護衛的身側走出。離那些人稍遠了候,蕭雲帆依然壓低嗓音道:“大小姐,你就在這原地站著。我去去就來。”馮妙卿不知他要做什麼,急道:“喂!”剛要說下去,自知不妙,忙伸手按住了嘴。
蕭雲帆點亮火摺子,悄然走近那些護衛。他用火摺子在一個護衛面前一繞,抬手就給對方了一記響亮耳光,那護衛臉頰吃痛,登時火起罵道:“誰他媽的打老子?”蕭雲帆退回一步,強忍住笑,又一拳擊在另一人鼻樑上,自向旁躍開。
兩個被他捉弄的護衛不明真相,扭作一團,旁邊的護衛聽得二人吵嘴,紛紛來勸,豈料蕭雲帆又煽風點火,一時間眾護衛自己人與自己人打了起來。蕭雲帆趁機跳到輪椅前,一把揪住丁卯,將他背起,而後朝馮妙卿走去。
馮妙卿將那粒明珠纏在手上給蕭雲帆照明。他二人沿著一個甬道向前走去,來到一個岔道後時,蕭雲帆按下了機關,他們來時的甬道即刻消失在一扇鐵門後。
忽然,馮妙卿掩住鼻子道:“小獅子,你聞見什麼味了?”蕭雲帆道:“像是煮牛皮的味道。”蕭雲帆放下丁卯,自向前走去。他貼著石壁而行,示意馮妙卿先別過來。他看到兩間石室,石室門外均被鐵柵欄鎖著。他捂住口鼻,向一間石室內裡望去。只見兩個肌肉結實,滿臉兇相的大漢先是將一隻鼻闊口大的牛頭固定在一個鐵圈內,一人從案板上拿起一把斧頭,順勢向著牛頭劈下。
蕭雲帆瞧了一眼不由得頭皮發麻,轉目向另一間石室內瞧去,另一間地上架起一口大鍋,鍋內的湯水早已沸騰,那臭味正是從這口鍋中散出。白氣氤氳中,他瞧見牆上掛著一整張牛皮。
馮妙卿見他走回捂著口鼻問道:“這裡真臭,我可待不下去。”蕭雲帆解開丁卯穴道,問道:“那些殺牛的人是你從外面弄進來的?”丁卯咳嗽了一聲道:“你蕭雲帆不是很聰明麼?你自己猜就得了,何必問我?”馮妙卿伸足在腿上踢了一腳,氣呼呼道:“快帶我們離開這個臭地方,否則要了你的命。”丁卯聞言哈哈大笑。
蕭雲帆道:“大小姐,我們不如繼續再向前走走看,或許會有新的發現。對了,前面那兩間屋子你不許望裡面看,否則後悔莫及。”馮妙卿見蕭雲帆說的煞有其事,當下點了點頭。
走過那兩間石室,他三人又轉過一道石門,沿著一排石級向下走去。丁卯忽然大笑道:“蕭雲帆你的運氣倒是不錯。”蕭雲帆笑道:“是麼?何以見得我運氣不錯?”丁卯淡淡道:“因為這個石級正好通到神農谷寶庫之內。”蕭雲帆道:“既是如此,有你這個主人作陪,我們也好參觀參觀。”丁卯道:“只怕你會後悔的。”
石階乃是螺旋狀向下延伸,在馮妙卿手中舉著明珠,再後面照射,蕭雲帆揹著丁卯慢慢向下走去。忽然,丁卯伸嘴向蕭雲帆脖頸咬去。蕭雲帆脖頸劇痛,心下吃了一驚,揮出一拳打在他鼻樑上,而後雙手將他胳膊一抓,將丁卯整個人從自己的背上甩下。跟著背心貼著牆壁,伸手向頸上一摸,一看是血。
馮妙卿也嚇了一跳,忙叫道:“小獅子,你還好吧?”蕭雲帆只覺眼前白光一片,跟著他整個人沿著石級向下滾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有了知覺。鼻底一陣芳香,後腦處甚是柔軟。他緩緩睜開眼來,見馮妙卿一張秀目正注視著自己。連忙掙扎著坐起。原來他躺在人家姑娘懷中。
見兩側牆壁不住向後倒退,他才知道自己在一艘船上。他摸了摸自己脖頸,感覺傷口不再疼痛,忙皺眉道:“真是大意。”抬起頭看著馮妙卿,見她臉上掛著淚水,說道:“大小姐,以為我死了,為我哭泣麼?”馮妙卿伸袖抹乾面頰上的淚水道:“錯,本小姐是小蟲迷眼睛了。”蕭雲帆奇道:“這裡居然有小蟲會迷你的眼睛。”馮妙卿不去理他,抬頭向上一望,頭頂滿是尖銳的石筍。
忽然,蕭雲帆忙向她撲來,將她壓在身下。黑暗之中,馮妙卿幾乎與他鼻尖相對,只覺得他嘴裡的熱氣都噴在自己的臉上,一顆心砰砰亂跳。馮妙卿尖叫道:“喂!你個臭獅子,小色鬼,向對本姑娘做什麼?”蕭雲帆向側裡一翻身,平躺下來說道:“你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險,你腦後一根石筍,以這船的行進速度,若是腦袋撞上去,不死也會變成傻子。”馮妙卿只覺周身的血凝固了一般。
她側過身來,臉對著蕭雲帆道:“多謝你啦。”蕭雲帆紅著臉道:“沒事。方才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們怎麼會在一條船上?”馮妙卿道:“那丁卯不是咬你的了一口,八成他的牙齒有毒,你才暈了過去。你暈後,順著石級滾了下去。石級的盡頭乃是水,水面上正好有條船。丁卯這惡人罪有應得,似乎是摔死了。當時我很害怕,就只把你拖上這條船,然後用手絹捂住你的傷口。過了好久,你才醒過來。”
蕭雲帆道:“看來霍掌門送的這個紫玉鳳凰又救了我一命,不然被丁卯那一口咬到,說不定我會變成傻子。”馮妙卿微微一笑道:“你變成傻子一定很好玩。”蕭雲帆道:“喂!有你這麼詛咒人的麼?我變成傻子,對你有什麼好?”馮妙卿道:“當然有好處啊,我打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多有趣。”蕭雲帆假裝氣憤道:“早知道我方才不救你了!”
忽然,船身猛烈地顛簸了一下,馮妙卿的手不自主地握住蕭雲帆的手。蕭雲帆道:“喂,大小姐,你可以鬆開了,再這麼下去,你的指甲非長在我手背裡。”馮妙卿慌忙丟了他的手坐起。蕭雲帆站起身來,將船上的纜繩系在前方的一個石柱上,而後輕輕一躍,跳到一個平臺上。他伸回手去,看著馮妙卿道:“快點吧,我們還要救馮世伯他們。”
他們沿著那平臺向上走,走進一個石門內。這回的石級是螺旋向上的,蕭馮二人走了一陣,推開一扇鐵門。一個長長的甬道內燈火輝煌。這個甬道內左右的牆壁上各開鑿著許多石室。蕭雲帆端起一盞燈,向第一間石室內走去。他轉動石室外一個獸口的石鈕。石室前的鐵柵欄緩緩升起。
馮妙卿跟在蕭雲帆身後,他二人看到地上盤坐著一個鬍鬚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蕭雲帆伸手去探老者鼻端,那老者猛地睜開眼來,嚇他一跳。蕭雲帆道:“前輩是誰?何以被關在此處?”那老者站起身來,身上嘩啦啦、叮噹當一陣響。他張開嘴來口中嗚嗚地說著,蕭雲帆心道:“這位前輩大概太久沒說話了,所以口齒不靈。”老者瞧蕭雲帆望了一眼,又向馮妙卿看了一眼,心中大是急切。
蕭雲帆道:“前輩,你莫心急。我知道你有許多話要問我們,但您老人家不用太過心急,不如我們發問,你來答,你若覺得好,你便點頭。”那老者點了點頭,舉起自己手銬腳鐐給二人看。蕭雲帆道:“你是想讓我們幫你開啟這東西?”那老者點了點頭。蕭雲帆道:“可是前輩啊,我們沒有鑰匙,不如你先跟我們出去,我們再設法給你開啟。”那老者又點了點頭。
馮妙卿低聲對蕭雲帆耳語道:“小獅子,這老頭古里古怪,你可得當心啊。”蕭雲帆點頭,他伸手握去我那老者的手,老者張開嘴來,一隻閃著紅光的蟲子嗡嗡飛出。蕭雲帆忙閃開身來,見那老者腦袋一歪,臉上的肌肉登時枯萎。馮妙卿啊地叫出聲來。
那紅色的蟲子在斗室內一繞,又向蕭雲帆飛來。蕭雲帆翻身躍起,手中油燈劃出一道弧光,登時將那紅色蟲子的翅膀燒著。那小蟲吧嗒一聲落在在地上,挺著肚皮扭了兩下,便不再動彈。馮妙卿道:“小獅子,這玩意是什麼啊?”蕭雲帆道:“我也沒見過,那丁卯不是說這是他的秘密麼?那麼現在倒是可以知曉一二了。”
他端著油燈再次向甬道走去。燈光一照,只見一個面板幾乎是透明的女子,雙手握著柵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蕭雲帆見她皮下根根血管,猶如紅線一般肉眼可見,不由得頭皮發麻。馮妙卿尖叫了一聲,喘著氣道:“蕭雲帆,你看。這是個什麼?”蕭雲帆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長著牛犄角,容貌醜陋的大漢蹲在地上嘿嘿冷笑。
他們又瞧見面板上長出草葉的孩童,兩個頭顱的壯漢,蟒蛇尾巴的少女,贅肉如小山婦人……眼中所見,可謂匪夷所思,為所未聞。蕭雲帆長嘆了一聲緩緩道:“這大概就是丁卯說的秘密了,他將這些怪胎放在一處,到底要做些什麼?”馮妙卿衝著鐵柵內的怪物吐了吐舌頭扮鬼臉,那怪物被他引逗,站起身來狂吼了一聲。
她忙捂住了耳朵,然後繞到蕭雲帆背後問道:“小獅子,你說丁卯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將這些怪胎收集在一起?”蕭雲帆皺眉道:“這個問題我可答不出,也許只有丁卯這種變態才能答你。”
忽然,一個聲音道:“除了丁卯之外,還有人知道的……”